你沒有如期歸來,而這正是離別的意義
人在曲終散,愛在離別時。才發現所有的相遇總是猝不及防,所有的別離都是蓄謀已久。
她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沒有像無數次以往跟其他人一樣與他告別。她沒有告訴他,要他等她。因為有些再見,仍會再見。有些再見,一別不見。
小城市的生活如此簡單,你可以熟悉每一家店鋪的位置,記得住每一家小吃的味道,走在路上幾步就可以遇見一個熟人。沒有人特別喜歡,也沒有人特別討厭。在平淡無奇的日子里,從容走過,沒有悲喜,少有離合。
她說:“我不喜歡在平淡的日子里流水賬一般的忙碌,我想換一種活法。”
于是她選擇了一個遙遠的城市去上大學,走出了小城。而他已經在這個城市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了自己不能舍棄的東西,在這里還有沒有完成的事情,還有與這個小城千絲萬縷割不斷的聯系。
當她離開的時候,他說:“你最好滾得遠遠的,既然走了就一輩子別回來了”
她知道他的脾性,他其實是個很矯情的人,有話從來不會好好說,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最了解的就是她,知道她的夢想在何處。他嘴上說讓她滾得遠遠的,可是她卻總是覺得,他是在讓她回去,他在向她招手,他說他很孤獨,他要她陪著他,永遠永遠的陪著他……
這種感覺讓她心里很痛,如刀割一般。
而他的秉性一如當年。
那時候他是那個幸運的男人。在成年以后灰暗單調的生命里,她的出現像掌心一道不可預料的糾纏曲線,橫跨在一切之上。他在這個城市里孤身一人,虛無縹緲的構筑著的夢想,抵不過那朵白色玫瑰搖弋風中擺動的姿態,再怎么放蕩不羈的過去和強大的靈魂,再冷漠的臉,在她面前,都變成了羞澀的溫情笑容。
而他還有她。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那時候她是那個幸運的少女。美艷如斯,純潔如斯。她受上帝眷顧,任何姿態卻都是如此優美而天真。那些個愿意為她放棄所有的傾慕者,所有留在暗夜的哭泣和喜悅,一切不能為外人所知的隱秘,她可以經歷,然后不留任何痕跡。她甘心接受與他相差的7年。她笑著,笑到最后,清澈見底,開到荼蘼。
而她也還有他。互相虧欠,藕斷絲連。
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米蘭·昆德拉《生活在別處》
她曾以為自己不愛這個男人,也許只是不想面對而已。她要離開這座城市,而他必須娶那個門當戶對的女子,他一定要成為別人的丈夫,他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兩個人注定分離。只有勇敢的長情的不善于放過自己的人,才會愛到不能再愛的那一天。
曾經她是那個躲在陽光背后的女孩,在她成長為女人的年月里,遇到那個蓋世英雄,他的名字,他的身體,他的一舉一動都是荒蕪了青春里的一語成讖。而他什么都沒有。只有許許多多的現在時,在重疊的面孔和欲望中,尋找同時并忘卻她的影子。很多時候所有的倔強僅僅只是徒勞無功,就像年輕的時候人總是想要證明自己是特別的,后來發覺,也不過如此。
彼時,似水流年,如花美眷。心若磐石,過眼云煙。
那個時候,你愛過我嗎?
也許是彼此心底曲徑交叉的疑問。
再碰面的時候,一個是已是人夫,一個仍舊是塵埃未定……那么多中間發生的事情,竟然可以忽略不計……剩下四目交對。就已勝過千言萬語,那些舍不得過去的,總是成為過去的,那樣讓人沉湎的相愛,總是要舍棄的,那樣看似冷漠卻很溫暖的情話,終究是要失落在風里的。世界上總是有一種愛情,就叫做絕望。而這種愛情,因為彼此不能長相廝守,卻又無法忘卻對方,而顯得更加悠長深遠,將彼此深刻糾纏。
只是真相依然同樣留在最初。再簡單不過。他愛她,她愛他。或者他不愛她,她太愛他……
在漫長的生命中,總要遇見那攔腰砍斷年輕懵懂的劫。或者是一個男人,或者是一個女人。然后散落天涯,然后再見,再不復見。然后把手放在另一個人手心里,說。我愛你,我愿意。
你沒有如期歸來,而這正是離別的意義。
——北島?《白日夢》
如果不能長久,她想成為他最心動的相遇和最不舍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