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關于樸樹的消息刷滿了朋友圈。
樸樹,仍然是那個為了看夕陽不顧一切的孩子,眼神清澈,笑容純真而羞澀。
記得高中的時候喜歡他,聽著他的歌躲在被子里泣不成聲。
如今,他歸來仍是少年。
我們是唱歌的孩子
唱歌的孩子
在夕陽下
我們歌唱只為那最美的晚霞
我們是聽話的孩子
不想長大的孩子
在晚風中你會看到
我背著吉他浪跡天涯
——《唱歌的孩子》謠樂隊
我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遺憾,
歲月蹉跎卻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本來的模樣。
依然好奇而用力地想感受這個世界,
雖然不善交際,依然不愛酒局,也仍然不會喝酒。
當然除了——米酒。
米酒,又叫酒釀,甜酒。舊時叫“醴”。用糯米釀制,是中國漢族和大多數少數民族傳統的特產酒。主要原料是江米,所以也叫江米酒。
2
我在二環路的里邊想著你
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里
今天的風吹向你下了雨
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我在鼓樓的夜色中
為你唱花香自來
在別處沉默相遇和期待
——《春風十里》鹿先森樂隊
在我的家鄉江城蕪湖,有種好吃的小吃,雖然全中國都有,但是它偏偏名字很獨特,叫——酒釀水子。
這個特別的名字,也許多多少少占據了每個蕪湖兒女內心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回憶。
最初關于酒釀水子的回憶,是在幼兒園的大門口。
每個星期四下午,幼兒園的大鐵門外就會傳來“賣酒釀哎~酒釀水子哎~~”的清脆叫賣聲。這個賣酒釀的阿姨總是會在放學前準時出現,然后里推著三輪車在大院里叫賣。
賣酒釀的阿姨的三輪車里堆了一個個的小瓦罐,每個瓦罐里面是正正好的一斤酒釀。
打開罐子就會一陣濃郁的酒香味飄來,瓦罐里發酵的米很緊實,卻顆粒可見。中間一個小洞,里面滲著滿滿的湯汁。阿姨將酒釀倒進食品袋中就可以拎回家了,還不能忘記買上一袋也是她手工制作的“水子”——其實就是小元宵,但是只有她做的勁道好吃。到了家,我就像個小狗一樣快流出哈喇子了,必須舀上一大口先吃上才能解饞。
接下來的幾天早晨就是永遠也吃不膩的“酒釀水子打蛋”。燒開水,水沸了,放入水子,再打個雞蛋進去,略煮定型后,再加幾勺酒釀,撇去浮沫,水再沸即可。
煮好的酒釀,一碗捧在手心,軟爛的米粒全部散開在瓊漿中,粒粒可見。
溏心土雞蛋配著酒釀,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湯汁融合蛋黃的鮮味,甜而不膩,香醇可口,簡直不能太滿足!滿口鮮香的酒釀和圓潤水子的彈牙口感,像一場盛宴。
老媽說外公也會做酒釀,做出來的酒釀也絕不比外面賣的差。外公是上海朱家角人,那里是一個風景如畫的水鄉古鎮。外公也擁有和這個古鎮般配的氣質和親和力,做得一手好菜。酸甜的古老肉、鮮嫩的白斬雞,以及年年春節的八寶飯都是童年的回憶。對于老媽來說,外公做的酒釀濃香也融入了她的童年記憶。
而我家4歲的孩子對酒釀也是愛不釋口,每次回到蕪湖,都要去曾經在我的幼兒園口賣酒釀的阿姨家買酒釀,每次也是仍不住要先嘗一大口感嘆“酸酸甜甜真好喝!”。
酒釀的清甜就是這樣伴隨著渴望的眼神和唇齒的柔綿沁入每一代人的舌尖記憶。
3
他說要種春天的麥芽
喝杯秋天的酒啊
話音還在風中飄蕩
他已去了遙遠的北方
——《房東的貓》
蕪湖的酒釀不用加糖就分外香甜,由此也衍生出來一樣更好吃的甜品——赤豆酒釀。
半杯煮至軟爛的甜紅豆為基底,沖上或熱或冰的甜酒釀,就是一大杯赤豆酒釀了。看似簡單的操作,可并非都能做得好吃。水多了不夠甜,水少了又不夠香濃;糖分多了甜膩,糖分少了又沒有滿足感;紅豆煮得太爛太稀,紅豆煮的不夠爛,口感又會顯得生硬
作為資深吃貨的我,自然不會錯過親子動手做酒釀的機會,也曾淘來酒曲自己做酒釀。
1、提前準備好1斤糯米,淘完后,在水中浸泡半天或一夜,至放在指尖碾壓可成粉末狀;
2、將糯米放在紗布上,入蒸鍋蒸熟,約20分鐘,熄火開蓋;
3、把糯米飯倒入大些的盆中,翻動一下,使其散熱,降溫至30度左右;
4、將酒曲放入200g涼白開中,讓其融化;
5、將融化后的酒曲倒入糯米飯,攪拌均勻,用勺子壓實米飯,靜置2-3天。
每天看著糯米飯沁出越來越多的米酒,突突的冒泡泡,就特別有成就感。
有酒釀的日子就不擔心缺甜品吃。
加入生姜、桂圓、枸杞、蓮子或者紅糖可以養生;
加入櫻桃或者香蕉,變身水果甜湯;
加入牛奶、打個蛋花,撒上葡萄干和黑芝麻,就是蘭州小吃牛奶雞蛋醪糟,不過記得要在牛奶里加少許堿,防止加入酒釀后牛奶變性;
還可以在奶茶中加酒釀,也是口味驚艷。
酒釀不僅可以成甜品食用,還可以做糕點或者入菜。
蘇州的傳統名小吃“酒釀餅”,以蘇州當地的冬小麥和酒釀為主要原料。酒釀餅餡料有葷、素之分,品種主要有玫瑰、豆沙、薄荷等味。以熱食為佳,特點是甜肥軟韌,油潤晶瑩,色澤鮮艷,滋味分明。
《紅樓夢》里曾提及清蒸酒釀鴨子,"水居者腥",所以蒸鴨多以帶甜的酒釀或酒辟味,還可以去了鴨子油膩,又多了鮮甜滋味。
蘇州楓鎮大面,最后上桌前也會在湯底里加些酒釀,這一點睛之筆,足以令湯增幾分鮮甜,又緩了燜肉吃多后的膩味。
酒釀排骨、酒釀紅燒魚、酒釀燒雞……各種紅燒肉類都可以以酒釀入菜,增添風味。浙江有糟燴鞭筍,上海有糟田螺,北京有糟煨茭白,福建有淡糟鮮竹蟶,陜西有糟肉,都是用醪糟也就是酒釀炮制而成。
4
溫一壺風塵的酒
獨飲往事迢迢
舉杯輕思量
淚如潮青絲留他方
點一盞涼薄的霧
漫看去路遙遙
離人便易醉
韶華負今宵歸何處
浮生有夢三千場
窮盡千里詩酒荒
徒把理想傾倒
不如早還鄉
——《舊詞》愚青
郭沫若有《游西安·五月二日》一文,稱“漿米酒即杜甫所謂‘濁醪’”。四川人謂之‘醪糟’,乙醇成分甚少。“漿米酒”似應為“江米酒”。
白居易就曾寫詩說韓愈“近來韓閣老,疏我我心知。戶大嫌甜酒,才高筆小詩”。
在唐代及以前,雖然文獻中有燒春、燒酒、白酒的記載,但那時的白酒指的是米酒,而所謂燒酒,也只是因為釀酒技藝提升,導致所釀之酒的度數相對較高,才被人們習慣性那樣稱呼。
自古那些飲酒作詩的文人騷客,之所以千杯不醉,是因為喝的是度數低而且香甜的米酒、高粱酒,可不是現在酒桌上50度左右的白酒。如今讀起“勸君飲濁醪,聽我吟清調”、“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居然也有點饞米酒的滋味了。
非常喜歡周作人在《北京的茶食》里的一句話:“我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茶,吃不求飽的點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雖然是無用的裝點,而且是愈精煉愈好。”
如果有一樣東西能撫慰我們蒼茫浮華的內心,那必然是一份精致的吃食,和一小段沉靜的時光。雖然看似無用,卻是繁忙生活中最閃亮的點綴,是重拾時光的小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