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蕾秋·喬伊斯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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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增加的時間

??????1972年，全球時間增加兩秒，英國人同意加入歐洲共同市場。“夢想家合唱團”參加了歐洲歌唱大賽。增加兩秒是為了“閏秒”，因為時鐘上的時間與地球自轉所費的時間不一致。

??????這增加的兩秒讓拜倫·郝明斯驚恐，當時他11歲，是個充滿想象力的男孩。“他們什么時候增加呢？”他問母親。“任何時候，不就是兩秒鐘嗎？”他覺得母親并不了解這件事情。

??????閏秒的事情是從他的朋友詹姆斯·洛那里聽來的，他是拜倫認識的最聰明的男孩。

??????????幾個月內，一切都改變了，而且這些變化將不復以往。“這不是你個錯，”他告訴母親，“都是因為他們增加了兩秒鐘，這是個意外。”全怪這小小的時間之誤，整個故事都因它而起，詹姆斯和拜倫，只有一個步入人生正軌。

??????第一章：內情

??????一、可怕的事情

??????????詹姆斯·洛和拜倫·郝明斯在溫斯頓男校上學，不出意外，他們會一路平順的考上牛津或者劍橋，畢業后開始自己社會精英的生活。1972年6月初的早晨，拜倫趴在父母床前，問睡眼惺忪的母親：“我很擔心，如果他們打算今天加上那兩秒，怎么辦？”

??????“加閏秒時你不會注意到的，不就是兩秒鐘嗎？”母親微笑著說道。

??????“那是因為沒人意識到兩秒鐘影響巨大。事情有沒有發生是有區別的。多走一步，你就會從懸崖邊上跌落，這非常危險。”拜倫激動的脫口而出。

??????母親迎著拜倫的目光注視著他，皺著眉頭：“我們真的該起床了，我去叫露西。”

??????拜倫的母親戴安娜是新潮時尚的人，詹姆斯的母親安德里亞·洛在戴安娜面前就像一個黑發巨人一樣居高臨下。詹姆斯有時會說：“你有個漂亮的媽媽。”每當這時，拜倫會臉紅。

??????拜倫和露西在餐廳吃早餐的時候，戴安娜在和拜倫的父親打電話，每天父親都會在同一時間打來電話。與露西的爭吵中，拜倫打翻了牛奶玻璃瓶，“都別動。”戴安娜迅速收拾破碎的玻璃，“嘿，你流血了。”露西喊道。“沒什么。”迅速收拾完畢，戴安娜開著那輛新買的閃閃發亮的“美洲豹”汽車，載著拜倫和露西出發了：“沒事的，我們抓緊點能趕上，英國人從不遲到。”戴安娜說道。

??????克蘭漢府是一座喬治時代的建筑，周圍沒有村子，只有孤零零的一座房子，花園和沼澤。霧霾像罩子一樣罩住了“美洲豹”，在他們目力所及之處，道路已經被汽車堵的水泄不通，在他們左邊，一輛被燒毀的汽車露出陰暗的剪影。“我們要遲到了。”露西哀嘆一聲。戴安娜調轉車頭直接駛入了迪格比路，孩子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父親說我們決不能走這條路。”露西用手蒙住自己的臉。

??????“這是一條穿過廉租房的捷徑，我以前來過這里。”母親說。其實迪格比路比拜倫想像的還要遭，有些地方甚至還沒有鋪柏油。忽然拜倫看到了一件美麗的事物：一顆穿透大霧光芒閃爍的樹，裝飾著粉色的花朵，樹下冒出一個騎著紅色自行車的小女孩。“幾點了？”露西問，“我們會遲到嗎？”

??????拜倫瞥了一眼自己的表，呆若木雞，秒針正在往后移動，他尖叫一聲：“媽咪，真的發生了，停車。”他使勁戳自己的手表，試圖向母親解釋這件事情。同時，他意識到，發光的樹，騎車女孩，倒退的秒針都在同一時刻發生了。一個急剎車，“美洲豹”戛然而止，拜倫環顧四周，再也找不到那個女孩，他知道發生了可怕的事情，生活將從此改變。

??????二、吉姆

??????吉姆住在一輛露營車里，就在新住宅區邊上，每天早上他步行穿過沼澤，晚上又步行回來。他在一家重新裝修過的超市咖啡館擦桌子。夜晚，吉姆走在結冰的路上，靴子碾過易碎的草茬，他已能夠分辨出克蘭漢村的霓虹彩燈。

??????在他快二十歲的時候，他在這里被人發現只穿著內褲和鞋子，他把衣服送給了樹木，一連幾天都睡在野外。他當場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你好，吉姆，又見面了。”醫生對吉姆說道，然后他就被迫接受了電休克療法。痛苦就是那樣，吉姆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還沒亂成一團，它已經變成別的東西。不單單是傷害，而是與四十年前的事情有關，與他失去的一切有關。

??????他順著這條路來到住宅區，穿過一排排的新住宅，走進那條死胡同，看到他的露營車在月光下閃爍。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吉姆問自己。過去我們有兩個人。

??????風兒吹過，一語不發。

??????三、護身符

??????????午餐休息時，在禮堂外面，詹姆斯開始給拜倫講從報紙上看來的關于閏秒的消息。拜倫的腦海里不斷的翻騰著關于人類要干預自然秩序的想法。時間將世界合為一體，它讓生命保持了應有的秩序。 詹姆斯和拜倫是一對古怪的伙伴，詹姆斯纖瘦，面色蒼白。拜倫高大遲鈍，體重超標。

??????在事故發生后的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變的虛無。他坐著，等待母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或許她會尖叫著鉆出汽車，他坐著，等待著那個小女孩尖叫著從馬路上爬起來，但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拜倫的母親重新啟動車子。他簡直無法相信，她就這樣駕車離開了，把小女孩留在了剛才被他們撞倒的地方。然后他意識到，這是因為母親根本不知道出了事故，她沒有看到車子撞到女孩。他的心臟跳得如此劇烈，震的喉嚨都痛了：“快走，快，快！”他大叫道，他們必須在有人發現他們之前離開。

??????他們順著迪比各路平穩地駛去，一切如常，只有拜倫緊張地等待什么人叫他們停車，但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戴安娜把車停在樹木成行的街道上，送露西進了女校，然后對拜倫說道：“你沒事吧，該走了，寶貝。”他步履艱難地走向學校，他必須趕緊找到詹姆斯。

??????在板球場外，詹姆斯數著：“2，4，8，16，32”，拜倫問他為什么要數數，“我要驗證自己是否能給數字加倍，為了確保安全。”“安全？”“是的，我不想聽天由命，獎學金考試要到了，壓力越來越大，我會尋找幸運三葉草，現在我又有了一只幸運甲蟲，是姨媽送給我的，它來自非洲。”拜倫眼睛發酸：“你發現沒，他們今天把那兩秒鐘加上去了。在8點15分的時候。”一陣沉默后，詹姆斯問道：“你確定嗎？為什么他們沒有告訴我們？”“我確定，我親眼看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不告訴我們。”拜倫希望自己也有一個姨媽送的來自非洲的護身符。

??????那輛“美洲豹”是母親取得駕照后父親送的禮物。現在它成了她被人羨慕嫉妒的資本，媽媽們簇擁著這兩車，戴安娜則一直拿著手絹跟在她們后面慌亂地擦掉車身上的指印。

??????拜倫課堂上一直恍恍惚惚，眼前總是能看到那個小女孩，蜷曲的身體，在后車窗外，被壓在自己紅色的自行車下。

??????????四、必須完成的任務

??????????吉姆鉆進露營車，儀式開始了。他問候自己擁有的所有東西：門，水龍頭，盆栽，茶巾等。這個儀式重復了21遍，必須完成這個儀式，進去，問候，出來，進去，問候，出來。完成21遍就是安全的，否則就不保險。沒人知道吉姆的這部分生活，他很少與人交往。從還在上學時，他就很少有朋友，自從貝什利山的精神病院關閉之后，他就渴望友誼和愛情，渴望了解他人和被他人了解，但是完成這些儀式之后，他還要把露營車的每一道縫隙都黏住，做完所有這些，他精疲力盡，也沒太多時間交往了。

??????當他把每條縫隙封好，就像待在一個嚴嚴實實的包裹里，突然他明白做完了每一件事，輕松感撲面而來，克蘭漢沼澤對面教堂的鐘聲響了兩下，他沒有表，好多年都不用手表了。還剩下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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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柔體雜技女演員

??????????詹姆斯·洛曾告訴拜倫，魔術不過是玩弄事實，并非撒謊，人們看到什么主要決定于他們在尋找什么。他用畫圖的方式解釋比利·斯瑪特馬戲團被鋸成兩半的女人其實是一個柔體雜技演員，在人們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放學后，戴安娜和露西在學校門口等他，與其他的媽媽約下周三一起喝咖啡，看起來一切正常，沒人會想到，僅僅幾個小時前，她撞傷了一個小女孩并揚長而去。回家經過迪格比路口，拜倫不得不唱歌來掩飾自己的焦慮。

??????????回到家里，拜倫一直想問問那次事故，但又想起，母親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拜倫借機溜進了車庫，去檢查那輛“美洲豹”，車子沒有受損的痕跡，他再三查看，確認車子完好無損，心中如釋重負，鉆出了車庫。

??????????晚飯時間，拜倫什么都吃不下去，他想知道那個女孩怎么樣了，她的父母或者鄰居有沒有發現她，她受了多重的傷。當母親放水洗碗時，拜倫到外面同露西說話。他發現她盤腿坐在露臺石板上，正在按照外殼大小和爬行速度在排列四只蝸牛。

??????????“你還好吧。對今早發生的事情有什么感覺？”

??????“發生了什么？”

??????“就是我們經過的那個地方，你有沒有......看到什么？”

??????“噢，我不喜歡那個地方，我沒看，那會我是這樣的。”她用手捂住眼睛。

??????他解釋說等爸爸回來度周末的時候，千萬不能告訴他我們去了那個地方，這個很重要。“如果我忘了呢？”露西的嘴唇顫抖了起來，他擔心她會哭，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長大了，而露西仍然是一個孩子，他知道了她不知道的事情。“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向你保證。”他就像父親陳述一個事實一樣，然后親吻了露西的前額。“你有口臭！”說完，露西轉身回屋，腳下的蝸牛被踩碎了至少兩只。

??????那天晚上，他看了新聞，沒有關于小女孩的任何事情。然后他偷偷地跑進爸爸的書房禁地，像詹姆斯那樣拿起筆和紙，畫出早上他們的車子經過的路線，并在出事的地方畫了一個圓圈。他把紙折疊起來放進褲兜里，整理好書桌的東西，確保不被爸爸發現他來到了他的禁地。做完這一切他突發奇想，跪到地板上，上半截身體朝地上倒去，像早上的小女孩一樣蜷縮成一團，如果小女孩沒事，她就會從地上爬起來，發出聲響。說不定，警察正在搜尋他母親呢？

??????“你在干什么？”戴安娜在書房門口看著拜倫問道。拜倫開始翻滾，仿佛自己在做一個有趣的游戲，他母親笑起來。“我想明天我可以坐公交車或者打車去上學，就像原來一樣。”

??????“我們有‘美洲豹’，親愛的。”

??????“確實，不過這輛車還是簇新簇新的，我們不該用它，此外，父親也說過女人不能開車。”

????????沉默了一下，母親說道：“今早我們稍微偏離了往常的路線，”她平靜地說道，不經意地撇了一眼腕表：“哦，天哪，你該洗澡了。”關于今天早上的事情，她就說了這些。

??????????這一周接下來的日子如常，一天一天過去，沒人來抓自己的母親，周三的時候，她手上的紗布取掉了，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早上，甚至那兩秒鐘。只有拜倫記得，時間已經改變。他的母親撞到一個孩子，拜倫看見了，她卻沒看見。雖然那不是她的錯，雖然沒人知道那次事故，但它必定會造成某種結果。他傾聽著整所房子里時鐘走動的聲音，聽他們滴答滴答、叮叮咚咚地穿越時間。

??????????總有一天，有人得付出代價：若非現在，必是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