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捌天
晚餐,老婆燒了一鍋龍蝦,麻辣鮮香,很對胃口,禁不住食欲大開,連日來的減肥計劃又以失敗告終。
看老婆心情不錯,隨口提了句,這樣的好菜應該配點小酒才好。不成想,老婆居然點頭同意。“想喝,你就喝唄!”全然沒了前兩天因為我喝酒而產生的狠勁,溫柔地一塌糊涂。
于是,趕緊在她改變主意之前,從冰箱里掏出一罐冰啤,“啪”地一聲打開,灌上一口。龍蝦的麻辣鮮香,加上啤酒的冰爽,忍不住贊嘆一聲,這才是享受。下狠心,不管老婆提什么要求,都一定滿足。
老婆倒是沒有提什么要求,只是在我的臉上看了又看。我知道,她其實是在諷刺我前天剛剛醉酒。
酒,這個東西,說起來,真不是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它而鬧的身體垮掉。
我的父親就是一例。父親好酒,嚴重的酒精依賴癥,每天除了早上不喝,中午和晚上必喝,每每總能把自己灌醉,到了老年,酒量已經微乎其微了,仍是一日兩酒。我真真的問過他,喝酒真的那么享受嗎?看到父親醉酒的樣子,打心眼里難受。但父親的答復是:我又不傻,喝酒難受,我為什么還要喝?說的我和母親啞口無言。我們都認為父親是在說醉話。后來父親因為肝癌不到六十九歲就去世了。用醫生的話說,哪怕是控制酒量,他也能夠多活幾年。這事后的忠告自然無法讓父親復生,但卻讓母親成了最堅定的反酒者。
因為父親好酒的緣故,我們弟兄幾個都稍微能喝點酒,總要陪著父親不是。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練就了一點酒量。父親走后,兄弟幾個聚在一起,依然是猜拳喝酒。每到差不多的時候,母親就在旁邊盯著,看誰再喝酒,就用筷子敲手,還讓媳婦兒們把酒藏起來,惹得大家都陪著母親哈哈大笑,其樂融融。
對于酒,我是沒有癮的。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想起來喝點酒,除非有特殊情況。比如戰友來訪,那是必喝的,有時候還會連續作戰。好像少了酒的調劑,戰友情深就不知道怎么表達了。都說人生三鐵,同窗、戰友和發小。在我看來,一起同過窗的始終無法與一起扛過槍的感情來的那么熱烈。這種熱烈自然少不了酒的佐證。
軍營里,酒風就是作風,酒量就是戰斗力。都是好男兒,有誰愿意低人一等呢?于是乎,茶缸子喝酒就成了部隊的傳統。如果說軍旅生涯給人留下什么印記的話,我覺得喝酒的作風絕對算是其中一個。再靦腆的少年,穿上幾年軍裝下來,絕對成為酒場上的好男兒。
前幾天,蘇州的戰友過來。雖然脫下軍裝已是多年,但聊起軍營里的喝酒,大家還是興致盎然。談到哪個在哪時候喝酒成什么樣子,恨不得再現場演一遍。一個剛進部隊的兄弟,不愿意喝酒,說我用營養快線和大家對喝,愣是把營養快線喝到吐出來。直到現在,寧愿喝酒也不愿意再碰營養快線那種味道。還有個戰友不愿意喝酒,要用醋和大家對喝。別人喝多少酒,他就喝多少醋,炊事班的醋差點不夠,結果喝醋的那位兄弟,當場就被送往衛生隊洗胃。五湖四海的兄弟,喝酒的各種噱頭都有。東北的雷子最喜歡對瓶吹,先把對方嚇個半死;四川的阿虎則最是喝快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放倒再說。酒興上來所有人都豪氣沖天,仿佛整個世界也不過是手中的一杯酒。
這就是軍營里的喝酒。當然也有不公平的時候,比如和老兵喝酒,往往都是一年軍齡一杯酒,先喝平了軍齡才能一起碰杯。不過闖過酒桌上的刀山火海的必然是兄弟,不再會有別人欺負。世上人們所有的痛苦幾乎都來自選擇,當別無選擇的時候,剩下的也許只有快樂,即使倒下了,臉上必然也是笑容。
脫下軍裝好幾個年頭了,那樣喝酒的氛圍越來越少,幾乎不見了,尤其是轉業在南方,江南文人的氣質真正是把酒適量發揮到了極致,飯桌上酒就是一個佐料,幾乎沒有人勸酒,只有戰友相見的時候才會好好回憶一番,然后比拼一下,結果就是能夠扶著墻回家的都是英雄。
后來,因為喝酒的緣故,到醫院工作后,我特意去拜訪了肝科的專家:都說適量飲酒有益健康,這個適量到底是多少?專家說,適量飲酒有益健康這個事情純粹從活血的角度說的,少量飲酒的有益作用只體現在部分心血管疾病中,而在內分泌疾病、肝臟疾病和腫瘤方面的研究中,無論量多少,飲酒都是徹頭徹尾的有害因素。因此,即使對心血管有一定保護作用,飲酒都會對其他器官造成損害。適量飲酒有益健康這個說法,就是個偽命題。專家還告誡我,一次醉酒就相當于一次嚴重的肝炎,對肝臟的損害很大。
真是要了命了,這就還真不能喝了?這幾千年來的酒文化難道都是糟粕?
說不清楚,依然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