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18.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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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去評價一個人是否善良,是沒有確切標準的。

一個大富之人,一邊做著慈善,一邊做著骯臟的生意,這個算是善良嗎?

一個將死的囚徒,他是為了救活自己的母親而犯了罪,這個是罪惡嗎?

當一個人,可以把善良凌駕在自己其他人性弱點之上的時候,就可以稱他為善良了人吧?

可是又有幾個人可以做到呢?

當你面對著,一個巨大地誘惑之時,你的善良又在哪里呢?

張揚和陳婭薇,顯然是已經忘記了善良的含義。

張揚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金屬的盒子,那便是印臺,那個金屬的表面泛著月光,璀璨奪目。

陳婭薇癡癡地看著,這光芒很刺眼,她仿佛覺得這光芒漸漸地變成了固體,變成一把匕首,冷森森得攝人心脾。

這把匕首,似乎可以一下剖開人的身體。破開后你就可以看到人的內心。人的內心里面又翻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善良的,亦或者是丑陋的東西。

陳婭薇有點支撐不住了,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張揚走到王天的床前,打開了印臺,又拿起來他的手指,想要向印臺里按去。王天卻不配合了,他抽出了手,在空氣中胡亂地揮舞著,嘴里還說著一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張揚又抓起他的手,又失敗了。這樣幾次后,張揚終于失去了耐心。他輪起了胳膊,用力得給了王天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在這寂靜的臥室里回蕩。

陳婭薇終于也有點不忍心了,悄悄地走出了臥室。

挨上這一巴掌的王天,終于安靜了,他眼睛里含著淚。張揚看著,那蒼老的眼睛泛著淚,竟然有了一絲絲的恐懼。

他想著,是不是王天還有思想。

其實是張揚多慮了。王天之所以哭,只是因為他臉上的疼痛而已。張揚的念頭一閃而過。隨后他就把王天的手,沾滿了印泥,然后他又快速地從兜里面又拿出一張紙,隨后把王天的手指重重的按了上去。

天似乎要亮了,遠處的天邊開始漸漸地泛光。開始還是白色的,后來就變紅了。

像一個獨眼怪人的眼睛緩慢地睜開。

當人們完全看清楚那紅色的眼眸的時候,也就再也不敢與他對望了,那紅色的眼眸似乎也透出了某種貪婪的顏色。

張揚也緩緩地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又拿出包里面拿出那張有著王天指紋的紙,仔細地讀著,紙上那個指紋的印痕,血紅色的,在白潔的紙上分外的醒目。

末了,張揚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又小心翼翼得把那張紙裝進了包里。然后他又捧起包,還是小心翼翼得把包又放進衣柜里。

他捧包的動作,就好像是一個算命之人。捧著一根神像面前求下來可以救命的簽,去找大師去解惑一般,滿目得虔誠。

張揚走到客廳坐了下來,給陳婭薇打了一個電話。

三天后,陳婭薇就起訴離婚了。

又過了幾天。張揚也向法院起訴了,他和陳婭薇不同。

陳婭薇是為了離婚,而張揚是為了向王天索要巨額的貨款。

等待開庭的過程是漫長得,張揚和陳婭薇就這樣,眼巴巴地等著,像兩個等著父母回家做飯食的孩童一般無限地渴望。

一天張揚處理完生意,接到了陳婭薇的電話。電話那邊陳婭薇虛弱的告訴他,她被人打了。

張揚連忙驅車趕往醫院。

病床上陳婭薇虛弱的躺著,當她看到張揚的時候,努力地坐了起來,眼睛里突然就閃爍出委屈的神情,眼淚也流了下來。

張揚一把就把她攬入了懷里,粗糙的大手,笨拙地在她光滑的面頰上擦拭著,嘴里同樣笨拙地說著安慰的話。

“我怕!”陳婭薇輕輕地說。

“有我呢!”

“等都結束了,我們回北方好不好?”同樣是輕飄飄的言語。

張揚低下頭,看著她委屈的面容,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從醫護室走了出來,得知陳婭薇只是皮外傷,便安了心。

已經是深夜了,他走出醫院,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抽起了煙。

他望著人頭攢動的急診室。他想,沒有那一個買賣會比醫院好了,這里的生意任何時候都會有人來光顧。

秋天的小城,還是有微微地寒意,微風經過頭頂,讓張揚有些冷了。

他抬起頭,滿天的繁星,便又想起了幾年前和許云也看過這樣璀璨的星空。然后他又搖頭了,現在醫院里那個女人,才是他要保護的人。

“我們回北方好不好?”這愛人的請求,又一次回蕩在他耳邊。

北方啊!那個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里承載著張揚多少的記憶,痛苦多一些,還是幸福多一些,他不知道。

第二天,張揚就帶著陳婭薇回了家。從那以后只要陳婭薇出門,張揚就必會出現在她身邊。

終于開庭了,在律師涂抹的橫飛的演說下,陳婭薇順利的離了婚。

而張揚的一邊也勝訴了,就這樣輝煌一時的王天,他所有的財產終于都落入了這兩個人的手里。雖然有一些波折,但是有驚無險。

酒桌上張揚神采飛揚,旁邊的陳婭薇幸福無比。趙飛一個勁地勸酒,一片祥和的場面。

王天的哥哥家里,一個比王天還蒼老的人,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他看著癡呆的弟弟,還有一個哇哇哭的孩子,老淚縱橫。

有人哭,那么必然就會有人笑。

命運之神似乎是很公平地裁決著。然而當有一些人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時候,那象征公平天平,似乎是又歪了。

說出去的承諾,就必須要履行。

張揚處理完王天所有的財產后,就準備帶著陳婭薇回北方了。

然而在走之前,他背著陳婭薇,偷偷的找到了王天的哥哥,給他留下了50萬。

機場上瘦弱的趙飛哭了。他緊緊的抱著張揚說著珍重。張揚卻笑了,他想這又不是生離死別。

飛機起飛了,張揚看著自己,已經凌駕于白云之上了,手便抓住陳婭薇的手。

十指相扣,他想幸福就是這個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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