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賈雷德?戴蒙德的《鋼鐵,細菌,槍炮》無疑是敘述人類大歷史的一個典范之作,其角度之獨特與視角的多樣,給這本書帶來了很強的可讀性與趣味性,與后來的尤瓦爾?赫拉利所寫《人類簡史》和《未來簡史》有異曲同工之妙。
其書不同于許多歷史書一般或以國家或以人種的為區別方式而主要以地理環境為基礎架構來敘述人類歷史,時間跨度大,涉及面十分廣泛,交合了人文社科與自然學科,縱橫相間,構成了一張巨大的平面,在這個平面內,我們看到了地理環境決定論的影子。
? 書中最后也有就地理環境決定論進行了辨析,地理環境決定論這五個字,重點在于決定,這是一個說的比較死的詞語,也就是回旋的解釋空間不大,其實對于許多人文學科而言其科學性受到很大質疑就是因為很難有一個客觀的標準,所研究的問題和所得到的解釋,其主觀性特別大,往上說,就進入哲學層面,可以各執一詞,往下說,單純討論一個事件,往往在站立場時又會拋卻掉其復雜性,所以一般這種結論性的語調都會帶有一種強烈的妥協性,例如卡爾的《歷史是什么》,他在探討諸如偶然性與必然性等眾多矛盾時,都只是一種折中性質的調和。或是以過程來直接闡述而對其結論卻不談,列如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我們能說出許多理由來說明大革命爆發的原因,但有哪一個是決定性呢。這就是一個程度問題了,因此單純就個人主觀性來說一些東西,可能誰都可以,所以就人文學科而言,其科學性在于如何從已構建的體系中來闡述自己所發掘的東西或探求結論,而且這個結論也不一定是非此即彼,即如上述卡爾和托克維爾雖然其結論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但其本身構建于這個體系。
? 當然,就將自然科學引入人文科學并不能說其價值或說其客觀性能有多么大一個程度的提升,一方面就自然科學來說本身其也存在混沌領域,人文領域更是如此,但不可否認的是其疊加領域之內有些可見的變量,或已知的變量,這無疑將量的概念引入而更好的去把握住程度,因此在談論主題之前我們有所明確的是這樣一個基礎與一個架構點。
? 回到本書,其基礎架構就是人類歷史發展過程,其架構點主要便是自然科學的生物學與地理學,以此為基礎來疏通本書的觀點,首先,追溯人類歷史發展歷程,從最初的非洲到亞歐大陸,再到澳洲與美洲,這是人類一個最初的擴張,但這種擴張是一種生物性的,不是如后來的文明擴張等社會性行為,文明的曙光出現在新月沃地,也就是兩河流域,一個文明的發展最初是要以農業為立身之本,哪個文明率先掌握了糧食大產量的生產,就獲得了文明發展的先機,從這個條件出發,我們可以看到當時存在的兩種生產方式,一種是定居生產的種植業,另一種是漂泊的采集捕獵方式,以前我們經常會認為這是有一個先后順序的,事實是這兩種生產方式一直是同時存在的,只不過是誰占主導而已,不論哪個占主導都有其不同的原因,甚至于孰優孰劣,也要關照具體情況而言,我們所說種植業所帶來的文明發展的基礎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因為這也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發展的必然但卻不一定是發生的必然,這個或許就牽扯到更多,例如,金觀濤在《悲壯的失落》中提到古埃及種植業農業的發展得益于埃及地區不斷擴大的干旱,人口開始大范圍向尼羅河集中,并且使得跟多的人定居下來,而地少人多采集捕獵必然滿足不了龐大的需求,而人口在一定地域持續增加最終會有更多的交往而形成自組織模式,這樣一個組織模式使得更多的人卷入到相互合作中,進而推動該地域人類文明發展。因此可以說古埃及地理環境為文明發展提供了一個先天條件,尼羅河其本身良好的地理環境有著這樣一個基礎,而干旱這一偶然環境的變化或說是加快了這個進程,當然這是只在單一的因素變化下我們能夠知道的必然結果,我們對比美洲同樣較為良好的地理環境可知,顯然是還有眾多的因素。
? 其實就上述而言的較為優渥的地理環境說法是不準確的,書中也有所提及,我們所說較為良好的地理環境是以現代的眼光去衡量,且其變量因素單一,如果穿越回公元前數萬年我們來看那時人類發展歷程,不考慮先入為主的結果帶入,我們能否預測到歐洲的發展與非洲的落后呢,我想即使是謝頓也無法預言。可以說這是一個糅合了諸多因素和眾多偶然機遇的復雜結構體。我們站在今天歷史的制高點上往下看,很自然能夠厘清一些脈絡,但這些脈絡是否本身又有著其必然的軌道或未能發現的條理。
繼續將這個架構理出來,新月沃地以其天然優渥的地理環境獲得了農業率先發展,可馴化的植物和動物是其發展的保證,也是其他地區缺乏的發展的條件,在這個條件上,歐亞大陸的大橫向經度跨度和地形氣候復雜性使得這些可馴化的動植物能夠沿著同一緯度向東西傳播,而同時對于非洲和美洲而言,其本身缺乏可馴化的動植物同時,整個大陸又都是沿著經度縱列南北走向,不說動植物難以適應氣候,連人的溝通 交流也很成問題,因此其文明的發展便有先天不足,但新月沃地的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卻也并沒有笑到最后,我們知道今天的兩河流域已近變成了世界最不安和動蕩的地區之一,那么是什么原因導致兩河流域發展受挫呢,這本書分析的是,因為兩河流域率先發展,人類在此深耕多年,使得這一地區的環境逐漸惡化,大部分人開始往西部遷徙,使得歐洲成為了后起之秀,這和中國類似,我們知道中國文明起源于黃河流域,古時的黃土高原是世界農業經濟最為發達的地區,也是因為初期人類文明的發展而不斷加劇了生態惡化,文明重心便不斷向東方與南方轉移,新月沃地和中國都是拿到了文明發展的這張先行車票,而反觀同時的非洲和澳洲與美洲,因為沒有大規模的農業經濟發展沒有能出現廣泛的人類在一定地域進行合作,經濟基礎決定了上層建筑。
到此時為止,世界大體的輪廓或說便已經出現,其主體為歐亞大陸,不管是南島人的遷徙,還是到后來新航路的開辟,亞歐大陸便已經占據了這個世界的主導,時間往后推移,人類從農業社會走向工業社會,凝聚更多人的社會組織模式和生產方式出現,最終以一種強者的姿態在18世紀兩個半球的碰撞中取得優勢地位,站在今天的角度來說,一切文明帶來的要素,細菌鋼鐵槍炮,都成為了征服者的有力工具。
工業社會后的內容已無須贅述,因為主要討論地理環境決定論,可以說明的是,人類科學技術越發展,地理環境所造就的影響對于人類來說就越弱,這種變化恰如人類社會不同時期的矛盾變化,在不同時期有著不同的內容,回到地理環境決定論本身,也許本質上帶有一種宿命論的天定思想,但在人類文明發展的初期毫無疑問具有著決定性的作用,以現今人類發展的軌跡來看待,某些要素的缺失就是文明發展的障礙甚至夭折的原因,事物的發展都有著其必然的邏輯,沒有不合常理的發展,這種發展的邏輯就是歷史規律,我也曾經想過如果人類文明的發展由于地理環境的原因沒能發展農業經濟,是如,全世界大部分地區都是草原,最終是否游牧文明會是人類文明的最終形態,它也可能有它的歷史,在也會有它的一套完全不同于現代社會的歷史體系和他們研究出的歷史規律。
歷史進程是螺旋上升的,我們研究具體問題時自然不能陷入相對主義的泥潭,不然一切都無從說起,因此歷史體系的構建在這上面是有大功效和決定意義的,研究具體問題至少不會跌落進哲學思辨的深淵或做不切實際的工作,世間有因必有果,上溯到無可在上溯的源頭,那可能才是整個時空決定意義的起點,但很明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因此只強調說人類文明初期發展,地理環境的確是在這段時間內有著決定性作用的,但也不可抹殺人類自身的奮斗與發展,尤其是當人類邁過農業文明的坎后。即使是今天地理環境所帶給人類的影響也還是有的,有句話叫,如果你能了解過去的我,那么會理解現在的我,也是契合了對人類文明不斷積跬步向前其前后因果相連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