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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好了，慕子你似乎想起了什么了呢！”木木美說，很迅速地去把點燈打開，完全是出于自愿的，至少在李慕子看來是這樣的，是出于自愿的，絕對是出于自愿的，李慕子也沒有要求她，不管是語言的或者是一個隱晦的表情，再說了那么黑，誰看得見誰啊！木木美幾步走上去，就把電燈打開。

“我想起了什么？？我明明沒有想起什么啊！我的腦子里空空的，真的空空的，沒有任何想法，沒有任何觀念，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雜念都沒有呢！我能想起了什么啊！”李慕子感到很疑惑，撓撓腦門，可是不起用，又撓了撓腦門，還是沒有任何作用，再使勁撓了撓腦門，可是頭皮都快要撓破了，腦子里依然像往常一樣空空如也。

木木美說的究竟是什么？？

“你好像忘記了什么啊，慕子！”木木美壞壞地笑笑，借著燈光，李慕子看見木木美的紅舌，仿佛要把舌頭伸出嘴巴外面，有必要這么夸張嗎？！木木美想暗示他什么！！

“是啊，我確實忘記了什么，不然你怎么說我忘記了什么呢！可是我究竟忘記了什么啊，我怎么記得我忘記了什么啊！如果我記得我忘記了什么，那我就是記得了。可是我明明沒有記得我忘記了什么，這是事實。可是我應該記得什么啊，林美？？”李慕子說，看著眼前的黑屏的電視機，似乎電視機里有答案，可是電視機依然是黑屏，沒有任何的答案。李慕子又看向了那幾幅仿作的油畫，一模一樣，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沒有給李慕子任何的提示，他忘了什么了！許久，李慕子說：“我究竟忘了什么啊，林美？”

“你可真逗！”木木美笑了，有些隱含。這更讓李慕子覺得不是滋味了。可是他只能在心里糾結難過，但是憑借他的思考力，他是無法推論出任何的結論的。李慕子甚至覺得，把這些資料給福爾摩斯，依然是沒有結果了。

“我真的，真的很逗嗎？”李慕子揩揩額頭，額頭的汗水是時候地出來了，像是配合李慕子的心情。

“你當然真的，真的很逗了！”木木美說著放聲大笑。李慕子直起雞皮疙瘩，恨不得叫警察把木木美抓進精神病院去。可是木木美只是瘋狂得很正常！

“我真的……真的很逗嗎？？”李慕子急得直跺腳。該死了，木木美，為什么把燈給開了，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把燈給開了。如果晚點，就不會有這個事情了，如果早點，這個事情還沒有來到呢！這難道是在木木美的預料之中嗎？！木木美不是導演系畢業(yè)的，那為什么這個時候開燈呢！

“你真的！真的！！當然很逗了！！”木木美說，嘴型夸張到最大，上嘴唇和鼻子都快要擠在一起了。只是沒有笑，倒不是因為覺得嚴肅，也不是憋著不笑，只是很平靜地不笑。似乎很理解李慕子似的。可是剛剛為什么不理解呢！

“我到底什么地方很逗啊！林美，你就直說了吧，你就直說了吧！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錯誤，或者鬧了什么笑話，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你就告訴我吧，林美，你就告訴我吧，究竟是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啊？！”李慕子貼著木木美的耳邊說，生怕這話給旁人聽見似的，可是此時客廳就只有他和木木美，連只老鼠都沒有，那些蒼蠅也早就飛走了。

“你是真蠢還是裝蠢啊，慕子！不過，確實，你的裝蠢裝得挺像的。如果你是我的學生，大學蠢貨畢業(yè)證你就過了，學士學位。不過你這么有天賦，我勸你靠靠研究生得了。反正青春還長著呢！”木木美說，笑著，看李慕子一眼，不笑了，對著電視機，又笑了。

“到底什么事情啊！到底什么事啊，你說啊，林美，你說啊，你要急死我啊！”李慕子說，額頭的汗水忘記揩了，嘴唇的形狀和眼睛的形狀很像。

“我們該做家務了，我們該做家務了，可憐的慕子。”木木美說，說完大笑，如果她會音波功，整個小區(qū)都會毀了的，可是還好，電燈泡都沒有被震碎。

“該做家務了？？這算是什么事啊！”李慕子哭笑不得，這個事情究竟是他的責任，還是木木美的責任呢！怪誰呢！

“你去拖地板，慕子，我去給你洗衣服！”木木美說，一聲令下，然后就去廁所忙自己的了。

“蠢貨！！”李慕子在后面小聲說，確保自己的聲音她是聽見不見的。

李慕子家客廳的地板不是黑色的，至少不是全黑色的，所以看來是有必要做清潔的。李慕子家的地板，客廳的，是淺藍色和草綠色相見的，斜方向連成一條直線，但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方向是間或排列的。只有最外面一圈，在客廳的最外面一圈，是黑白相見的。

可是顏色雖然有些華麗，但是客廳的地板是根本不用做清潔的。所有的地板都有自潔功能。雖然樓層高，但是不能說沒有灰塵的，畢竟這里的風大，時不時還是會有大風吹進來。確實沙發(fā)和窗臺，是有必要時不時做做清潔的。可是地板是根本不用做清潔的。

李慕子家里的地板的自潔功能是怎么回事呢？！當灰塵落在地板的時候，地板就會牢牢地吸附這些灰塵。只要有灰塵落在上面，就會立刻被吸附。但是地板平時是沒有任何粘性的，穿著拖鞋走過不會覺得粘腳，要移動家具也輕而易舉。灰塵被粘附在上面，地板表面有一種物質(zhì)，究竟是什么物質(zhì)，李慕子聽裝修的老板說過什么，但是化學式想不起來了，好像是一種存在于豬籠草的天然有機物，在氫氣的化學反應下，經(jīng)過很復雜的工序，那個裝修老板說，至少有二十到工序，才提純，然后才產(chǎn)生了這種物質(zhì)。李慕子對此更是奇怪，憑他的化學常識，和氫有關的反應都是很簡單的，包括氫彈。怎么會要二十到工序？？！不過這種物質(zhì)，吸附灰塵后，經(jīng)過幾天的時間，灰塵就會同化為地板的物質(zhì)。所以，大約過了十年左右，地板的厚度就會增高約莫一毫米。

所以，李慕子若白發(fā)蒼蒼的時候還住這里，家具的基座就有點像少林寺和尚練過馬步的地方。

李慕子假裝拿起拖把左拖拖右拖拖，在干凈的地面上抹一層水膜。

“李慕子，你到底有沒有拖地啊，我怎么沒有聽見聲音啊！”木木美在廁所叫喚。

“我在拖啊，我在拖啊！”李慕子故意用有力的聲音回答，似乎他正在做一件體力活。

其實，那些地板一碰到水，就會發(fā)出聲音的。水越多，聲音就越大。當綠色的地板被水給侵蝕的時候，就會發(fā)出“嚓嚓”“嚓嚓”的聲音，就仿佛牛羊在啃草。而且你越是用力拖地，那“嚓嚓”“嚓嚓”的聲音也就越明顯，似乎牛羊吃得很高興。而當天藍色的地板遇到水的時候，就會有雨點的聲音，輕微用力拖，就是春天的小雨，潤物細無聲的感覺。如果是被罰，用力過頭，就是暴雨的聲音，聽著會感覺地板不就會發(fā)泡的。認認真真地拖地聲，就是秋雨的聲音，一陣一陣，有節(jié)奏。

而這種地板的設計原理，最初只是避免被水淹。譬如說下水道倒灌，或者屋頂漏雨了。只是都什么時代了，還有真老套的設計！李慕子不禁對設計者的原始嗤之以鼻。

李慕子妝模作樣地來來回回拖著！
到了黑色的和白色的地板的地方。白色地板就發(fā)出鋼琴般的聲音，哪怕拖把一直放在那里不動，依然會有變化的聲音。至于是什么曲調(diào)，李慕子自從拖過的兩次地，就沒有聽出來過。第一次是才搬進來，第二次是因為無聊又有些歇斯底里了，才拖的地。硬是聽不出來是什么曲調(diào)，鋼琴的是一定的了。拖到黑色地板的時候，就是二胡的聲音。每次李慕子都能立刻分辨出來，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李慕子不知道為什么老是這個曲調(diào)！但是阿炳畢竟是阿炳，就算有人可以忽略他的人生經(jīng)歷，那段因為擇友不善而染毒癮的經(jīng)歷，也是不能夠忽略他的《二泉映月》的。

“慕子，你的臭襪子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那次吵架的那雙，怎么只剩一只了？！！”木木美在臥室喊道。

“拜托，你費了這么半天，就找那只襪子吧！”李慕子說，放好拖把，匆匆趕到臥室。

“怎么會不見了呢，明明記得甩在門背后的啊！”

“我地都拖完了，你找襪子，找這么半天，就是沒有找到，你損不損啊！”

“不說了，趕緊找襪子吧！那只襪子比本姑娘的小命更重要。”木木美說，似乎有些急，但是李慕子看不出來她是真急，還是裝的。

沒法，兩人干緊找襪子，既然那半雙襪子比木木美的小命更重要，那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呢！

枕頭下面，然后枕頭旁邊，床墊下面，床下，衣柜底層，晾衣架上面，衣柜的抽屜里，陽臺上面，窗簾后面，電腦桌上，電腦背后，音響后面，電腦桌所有的抽屜，再找了一次門背后，然后是鞋柜，沙發(fā)的坐墊，沙發(fā)的背后，茶幾的隔層，茶幾的下面，電視機背后，冰箱周圍，空調(diào)周圍，客廳的陽臺，客廳的窗簾，廁所，廚房，都沒有。都沒有！！
“哈哈哈！找到了！”木木美說，從客廳家具下面的空檔里找出來了。

“這老鼠可真夠奇葩的！”李慕子說，雖然他從未在家里發(fā)現(xiàn)有老鼠的足跡。

“不說了，到陽臺吧！”木木美把襪子甩在沙發(fā)的客廳上，不擔心再一次不見了。她拉著李慕子的手就到了陽臺。

“干什么呢？”李慕子想用一萬句話表達自己的疑惑，可是只說了這一句。

“看著天空！！”木木美用手指著天空，說：“待會兒要許愿的！”

“干嘛！”李慕子靜默著，難道真的會有流星劃過。

漆黑的天空仿佛剛買的碳素墨水。沒有月亮，重慶的這個季節(jié)沒有月亮很正常，有月亮也很正常，月亮和天氣關系不大，至少李慕子是這樣覺得的，有時候天清氣朗，沒有月亮，有時候灰云層層，卻看見了半邊月亮。沒有月亮，但是有幾顆星星閃爍著！但是李慕子覺得那星星頗為煞風景，還比不上木木美動情時候的眼神。

李慕子一直注視著！

忽然，東南一角，大概和日出的地方有三十度左右的角度，一個星星的亮度忽然變大，原本是微弱的不起眼的，瞬間變得像直奔李慕子而來的槍子，光芒也陡然變亮。沒有兩秒鐘，就在天空拖出了一條小尾巴。

“快許愿，快許愿！”木木美用手拍李慕子。

木木美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嘴角是笑意，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眼睛總是緊閉著，像是想睜開，卻又不敢睜開。木木美在想什么呢！

李慕子看見木木美閉上眼睛后，才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里大聲說：“老天爺，請你滿足我這個小小的人的愿望，希望你滿足我這個卑微的人的小小愿望。我想從今以后的日子，從我認識木木美開始，我們就這樣一直繼續(xù)下去，一直這樣繼續(xù)下去，直到天長地久，直到我們都老了，直到我們的智能都退化了，我們還這樣在一起。我希望我們一直都做一對幸福的戀人。老天爺，這是我這個小小的人的最迫切的愿望，我愿意用一生的時間去換這個愿望的實現(xiàn)。老天爺，請你滿足我這個小小的人的這個小小的愿望。請你！請你！！”李慕子說，松開手，看著木木美，她才緩慢地睜開眼睛，雙手沉沉落下。

外面，夜空依然如碳素墨水一樣漆黑，似乎那道流星根本就沒有來過。

到底有沒有來過，只有讀者知道！

“你許的什么愿望啊，林美？”

“只有流星知道我許的什么愿望！！”

“你就不能告訴我嗎？？”

“說出來就不靈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一切都又回到起點了。”

“什么？？”

“沒說愛卻早已認定一輩子的伴。我們總是這樣，我們總是這樣，太多的話沒有說出來，而說出來的總是詞不達意。”
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