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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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宮中的散步
“走，親愛的慕子，去另一個地方！”木木美忽地說，聲音里盡是愉悅，似乎是經熟人介紹，來和李慕子來相親的，一眼看見李慕子就相中了似的。嘴角很明顯地上揚，迷人的大眼也瞇著，因為太開心了。
只是眼神中有隱隱的抑郁，除了素描大師，其他人看不出來。
“別扭，別扭，別扭死了！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你怎么這樣稱呼我啊！”李慕子說，裝模作樣地扭動身子，似乎全身都有跳蚤，恨不得淋一場殺蟲劑雨。李慕子知道木木美終于認可他了。他其實一直都希望木木美認可他，不是此時了，也不是剛剛吵架的時候，應該是很久以前，至少也有一個星期了，他希望得到木木美的認可。而木木美只是肯定他，卻并不哀認可他。
而此時，他以為木木美認可了，并且理解了。
“那我應該怎么稱呼你啊！”木木美瞬間不高興了，撇著嘴，連眉毛也看得出慍怒的神色，只是她的眼睛里還是笑意，是真心的歡喜。李慕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怎么看這歡喜都是真心的，都是真誠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唯一有點異樣的，李慕子覺得她有點高興過頭。“難不成叫你蠢貨李慕子，叫你傻瓜李慕子，叫你白癡李慕子，叫你二百五李慕子，叫你神經病李慕子，或者叫你腦殘李慕子？！非得我罵你兩句你心里才過得去，不罵你，你心里還不舒服了，是吧？！幼稚李慕子！”
“我的意思是，這里就是‘另一個地方’。”李慕子趕緊轉移話題。他害怕木木美真的生氣，無論是什么原因。
“走了，呆瓜！”
“去哪里啊！”李慕子被木木美給拉著，仿佛準備一起去跳崖殉情的樣子，木木美卻不給他解釋。
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廣場的邊緣。忽然間，回頭看這個廣場，還是覺得挺大的。但是無論走多慢，走對角線也不會超過五分鐘。但是李慕子心里覺得，比進這里來的時候確實是寬敞了不少。或許是因為那些玩耍的孩子吧！剛剛進來的時候，孩子并不多，十來個。而此時至少有三四十個。廣場忽然多了這么些孩子，有了背景的襯托，自然會顯得寬敞點。
“到底去什么地方啊！”李慕子頗為不理解，硬是拖著木木美，不肯走。
“我帶你去散步！”木木美說，雖然拉不動李慕子，但是她的手也沒有松。
“這里就不錯啊！”李慕子說，看往剛剛才走出的這片廣場：“至少這里有很多的孩子啊！小孩子天真無邪，活潑又可愛，有孩子的地方，就是幸福的地方；有孩子的地方，就是快樂的地方；有孩子的地方，就是最美的地方。我們干嘛要走啊，要散步就在這里散步，不好嗎？！”
“孩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慕子！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跟你一樣，呆頭呆腦，連菜都不會會選。”木木美說，一臉的不悅，似乎李慕子正拿著牙簽幫她挑破臉蛋上的膿瘡。
“這是哪兒啊！”李慕子說，心里瞬間慌了，不知道該怎么去回答木木美的話，其實木木美的話是不需要回答的。李慕子完全可以當做是耳旁風，不理不問，裝作沒有聽見。可是李慕子的內心就是放不下。他不光覺得自己受到了鄙視，還覺得自己受到了恥辱，只是這種恥辱是合理的，是理所應當的，他沒有辦法還口，就算他的智商瞬間高出百分之五十，他也沒有辦法還口，因為別人說的是事實。
“走啦，去逛迷宮！”木木美拉著他繼續走。
“這小區有迷宮？？”李慕子說，住的這個小區奇怪的東西多的是，但這里就是沒有一座迷宮，一座都沒有。
“有！是座城堡式的迷宮。從外面看，就是一家人的住戶，其實是座迷宮。而且進去是不收門票的。但是正因為如此，如果在里面迷路了，就沒有人帶你出來，那里根本就沒有工作人員。而且，我聽說過的，有不少小孩子子里面過夜的，最后還好被家長給找到了。最奇葩的是，我去年聽說的，有一對二十出頭的情侶在里面也迷路了，在里面餓了兩個晚上。后來不知道怎么出來的，他們怎么出來的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出來了。朋友們只是發現每天都能碰見的兩人莫名其妙消失了兩天，一問之下才明白了，后來也就很多人都知道了。”木木美說，愉快而又高興，似乎是和李慕子一起去月球旅行。
“那晚上會不會有鬼啊！”
“有點男人樣子好不好！”
“我是替你擔心，你被鬼吃了，我怎么辦啊！我倒不是為我自己擔心，我不怕鬼的，我被吃了也是無所謂的。我害怕的是你，萬一我真的失去了你，那我的生活豈不是毀了！！”李慕子說。木木美用手指著遠處的一座山。
那座城堡遠遠的看上去確實是座山。粗略看上去，應該有五十層的樓房的高度，而且山勢很陡，如果作為攀巖運動員的訓練場地，一定很合適，就憑它那么陡。可是它不適合攀巖，因為太滑了。山坡上全是綠綠青青的草，這些草都不知道長了多少年。整座城堡看上去全是綠色的，只有門口是紅色的。
木木美帶著李慕子到里面慢慢地逛。這里面的格局很怪，有上坡也有下坡，有階梯也有平路。每條路的兩邊都是高高的石墻，不過石頭完全看不到，全被從表層泥土鉆出來的青草給遮住了，還有爬山虎，墻最上面還有一些類似灌木的植物。
李慕子甚是奇怪的是，他居然看見了一株大蒜，在一個上坡的路的旁邊。大蒜怎么會長在那上面的？誰把大蒜扔上去的？他又為什么扔大蒜？大蒜這么容易成活嗎？李慕子忽然想起孫猴子寫“到此一游”的那個場景，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路與路之間是一些房間，兩頭通。
不斷地進入又出去這些房間，李慕子覺得有些膩了。因為這些房間里全都是石雕。房間的窗戶很大，所以不愁看不清什么。每個房間里都有至少兩三個石雕，和真人一般大小。只是雕工太差勁，不要說還原模特的神采和眼神，李慕子甚至只能分辨出那是一個人，僅此而已。而動作或多或少看得出來，至于人的表情，他是完全看不出來的，但是指得出來什么地方是鼻子，什么地方是嘴唇，什么地方是眼睛，但是所有的表情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
“這些雕像是男性還是女性啊！”終于，在一個房間里，李慕子忍不住問了。
“你傻啊！哪個女人有這么魁梧的身材啊！你瞧瞧整個人的胳膊，都有我的腿粗了，你再看他的腰，像馬桶似的。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女人啊！有這樣的女人根本就嫁不出去，更不要說美感了。哪有這樣的雕塑家的手啊！”兩人說話的時候穿過了又一間房間。
“雕塑家？？”李慕子仔細回憶見到過的雕塑，在博物館公園以及展覽里的雕塑，就算是最次的，也比這里的好上幾十倍。這里的雕塑不過是些石塊，有點人物造型的石塊。
“你不覺得嗎？！哪怕你只看上一眼，你也會感覺一種力量，就是雕塑身上的那種力量。就跟你用力做一個動作的時候差不多，但是雕塑的力量是來自內心的。雖然不夠具體，甚至表情都不清楚，但是每件雕塑都是有自己的力量的，這種力量來自內心深處。”木木美說，兩人到了一片開闊地。
這是一個上坡的拐角，墻比較低，可以趴在墻上看見外面。
李慕子走過去，想趴在上面看看風景。可是被木木美拉著繼續走了。“干嘛，我想看看風景，走累了都不行嗎？！”
“我帶你到這里來，就是要和你一起到城堡的塔尖的，城堡的最高處。那里只有你家的廁所大小，但是可以看見整個小區的，包括其山的大部分的。”
“哦，怪不得呢！你說這里是迷宮，我卻只感覺在散步，沒有絲毫暈頭轉向的感覺，也沒有迷過一次路。難怪你了！你原來這么熟悉啊！”李慕子跟著木木美繼續走向城堡最高處。
“那里可是很不容易找的，就算來了這里二三十次，也不一定能夠找到那個地方的。”木木美說，兩人穿過一條狹窄的綠色通道，進到一個更加狹小的房間里。
很奇怪，這個房間沒有一座雕塑。
“哦，也是啊，我都記不清怎么到這里的了，一點也不記路了。如果我一個人，恐怕真要在這里過夜，明天太陽落山也不一定出得去。”李慕子說。
“走吧！”木木美示意李慕子朝墻角走去。
這里只有兩條進出的路，還有一扇很高很小的窗戶。而木木美走去的墻角什么也沒有，只有兩面綠色的墻壁。
“來啊！”
“干嘛？？”
李慕子走近了，才發現那里有一扇很窄的門，從遠處看和墻是一體的，根本看不出來。也難怪，幾乎沒有人走到這里來。
進去后，沿著十幾級很陡的梯子上去，轉眼間就到了木木美說的“制高點”。
趴在墻上，整個小區的風光盡收眼底，所有的房屋都歷歷在目，每一條街道都分外清楚，他們去過的地方都在眼前。微風吹著。
“慕子，老實說，我真的想過放棄！我和你吵架的時候，是打算好了的，當時我已經決定了，我會離開你。我以后不會再跟你見面，留在你家里的那些東西，衣服和我用過的東西，你要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我也不在乎了。但是我心中只是肯定，我不想再見到你了。當是是百分之百的。”木木美說，看著天盡頭，眼神里是流動的憂郁。
李慕子看著音樂林的位置，很久，才說：“后來又是為什么呢？”
“我沒有想過回去，但是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去那個廣場，一點都沒有想到。我只是信步而走，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那里。我看見那個廣場空空的，什么也沒有，連片落葉，連一個垃圾都沒有，干凈得讓人覺得內心不安。我聯想到了你以后的生活。我知道，我是你的全部，你一下子就失去了我，你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會變成什么樣子！！我當時就覺得我不能離開你，我絕對不能夠離開你。正當我想踅步厚著臉皮去找你的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真心出來找我，一定會路過這個地方。于是我在那里等你，聽從天意。后來你果然來了！”木木美說，看著李慕子笑笑，風吹亂了她的劉海。
“我知道，確實……我明白，當然了……這么跟你說吧，我的內心里一直有個魔鬼存在，不是你了，是一個真實的魔鬼。他總是會挑動我的沖動，麻痹我的理性，讓我做出在我自己看來合情合理的事情。而之后，我絲毫不會覺得我所做之事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只是當我正在做那樣事情的時候，我往往會猶豫一會兒，就好像買那兩件衣服的時候。其實，我的內心絲毫不排斥這個魔鬼的存在，恰恰相反，我有時候還會享受他的出現。他帶給我刺激，他帶給我不一樣的感受，他帶給我另類的經歷，他讓我看見不一樣的風景。我只是隨著他，隨著他而已了。”李慕子說，看著自己居住的那棟樓。
“這個魔鬼遲早會消失的……”木木美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李慕子把耳朵貼在了木木美的嘴邊，他以為自己漏掉了木木美的什么重要的話。
“這個魔鬼有一天會消失的！不是還有我嗎！！”木木美說，稍微大了點聲。
“我覺得現在真好！”李慕子說，垂下腦袋，看著迷宮的進口。
“尤其是有你了，你的眼神……眼神中關懷那么滿。”木木美說，同樣看著迷宮的進口。可是李慕子看出了神，正常音量，卻沒有聽到她說什么。“啊——？？”
木木美突然用手掰過李慕子的雙肩，用手環抱著他，嘴唇湊上去，就是一陣狂吻。李慕子也瘋狂了。
兩人吻到太陽都快落山了。
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