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砸在便利店玻璃上的聲響，像密不透風的鼓點。陳默攥著購物籃的手指發緊——貨架角落的藍帽子老人已經佇立十分鐘，佝僂的背影對著過期半年的草莓牛奶，塑料包裝上凝著的水珠順著"2024年12月"的生產日期往下爬，像誰偷偷抹了把淚。
收銀機"叮"的脆響驚破雨幕時，老人突然轉身。他抬手的剎那，半張泛黃的照片從藍帽子里滑出來，皺紋深溝里抖落的不是灰塵，是細碎的糖紙碎屑。照片上扎羊角辮的女孩舉著同款牛奶，背后斑駁的"紅星糖果廠"招牌還亮著1995年的燈，鐵柵欄上纏繞的牽牛花正開得潑辣。
"最后一瓶被你拿了。"老人的聲音像生銹的鐵皮在摩擦，喉結滾動時，陳默看見他襯衫領口露出半截紅繩，繩頭系著枚牛奶瓶蓋。他這才驚覺自己隨手拿的牛奶盒上，油墨印著新鮮的"2025年6月1日"，生產日期的墨痕還泛著濕潤的光澤。
突然一道閃電劈開雨幕，整排貨架在白光里震顫。陳默眨眼的瞬間，所有草莓牛奶連同藍帽子老人都消失了，瓷磚地面上只躺著半張照片——羊角辮女孩的發梢正滴下暗紅液體，在照片邊緣暈開一小圈，像滴進牛奶里的草莓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