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的一天

?大年初三回娘家的傳統在我繼爺爺的村子這兒是一直根深蒂固的,說實話,每年的大年初三我都挺難過的。

?記憶里模模糊糊的是小時候奶奶家熱霧氤氳的露天灶臺,殘破的捕鳥的綠網,所有的人都在,只有哥哥和我兩個小孩玩兒。寫到這里又突然想起來當初和妹妹爭執的時候,她說從小就喜歡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想了一會兒說,我只記得你總是咬我。大抵這種感情也像那些越來越模糊的記憶一般最終都會再也回味不起來。

?繼爺爺這邊的姑姑叔叔都回來了,算上姑奶奶兩家算是20多個人吧,兩桌飯菜弄得很是熱鬧。雖說只有四個小孩,也足夠家里雞飛狗跳一把了,我把自己的筆記本也貢獻出去了,開始還有點心疼觸摸區域被敲得太粗暴,后來一想也釋然了,這筆記本也是叔叔買給我的,到底不完全是自己的東西,高興了把它再送給弟弟妹妹也是可以的。所以以后我一定要自食其力。

?偌大的一個家,叔叔姑父們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姑姑們在廚房忙活著,小孩子吵吵鬧鬧著打游戲看動畫片,我開始逗了他們一會兒,累了就離開了房間。環視一番,每個人都有事做,處在其中再自然不過。我站在屋子中央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么。這并不是第一次我感覺到孤獨,每年的大年初三看著這和樂融融的一家人,我都不知道該把自己擺到什么位置上。或許你會說我很好辦,要么也去廚房打下手,要么加入叔叔們的談話聊一聊現在的就業形勢,可是我覺得自己哪里都融不進去。

?我不知道我的大姑發現了沒有,每年我在年初三都會給她打個電說得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前幾年我還小的時候我還會流眼淚,現在已經能夠控制住了。每年打電話我都會打給大姑,因為她比二姑稍微遲鈍一些,自然不會察覺到我壓抑著什么在與她談笑。

?打完電話我抱了叔叔的筆記本看電影。一部尋龍訣看到一半就被叫過去吃飯了,兩張桌子,我避開了熱鬧的一桌,坐在了奶奶旁邊。隨便吃了點什么也無關緊要了。推脫幾句自己飽了就下桌繼續看尋龍訣了。很棒的電影,結局也在意料之中。傳說中溝通陰陽能使人起死回生的彼岸花只不過是一塊能夠發出令人產生幻想的天外隕石。舒淇的造型給我一種古墓麗影里勞拉的帥氣感。

?村子里真的是沒什么能打發時間的。下午5點多的時候,回娘家探親的姑姑們晚霞中揮一揮手大包小包地和門前的車走了。在逐漸安靜的環境里我的心平和下來。

?我已經過完了十八周歲的生日,且不說有多少人記得,我終究是個大人了,在那些年輕得無所事事的歲月里也算是過完了青春。想一想,似乎有些事我們都不說,它就仿佛真的沒有什么大不了。我的姑姑姑父們也許在奶奶有生之年也不會在年初三回這里,而我從外面回家來卻也只能回這里。 小時候的每一年我都是數著壓歲錢開開心心懵懂無知地跑過來了, 今年,以后的每一年我也要像個合格的大人一樣平淡地接受自己無力改變的事情,像個合格的大人一樣做自己不喜歡但是應該做的事情。

?每年的年初三幾乎都是這樣的,但是我不敢跟奶奶說,她只會比我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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