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易云音樂的標志是紅色,對比酷狗的藍色、QQ的綠色、蝦米的黃色,更熱烈更年輕。不一定要在網易云音樂才能聽民謠,正如不一定在人民廣場才能吃炸雞。 網易云音樂就像人民廣場,音樂下面都是歌迷們的評論:文藝、段子、傷感,好像一個個朋友在說話,我特別喜歡瀏覽評論區。
論民謠與炸雞之間的關系,兩者都有被大眾喜歡的特點。民謠是草根和文青的心頭好,不止被草根和文青喜歡,還被草根中的文青、文青中的草根所喜愛,因此我草率得出結論:民謠是兼具草根和文藝的一種流行音樂。
老民謠,老狼和樸樹等人那一代的民謠,抒情、文藝。然而我聽得最多是新民謠,新民謠聽得最多是宋冬野。無關其他,在他出事前我就在聽他的歌了。
《安河橋北》這張專輯里幾乎所有歌都是精品,讓我感覺到宋冬野獨特的心路歷程。歌詞很清新,又帶著一點躁動,宋冬野的歌詞在我看來并不是那么矯情,因為他完全地保留了他內心的想法,或明或暗。宋的歌詞是在緬懷過去的青春和愛情,作為新民謠的代表人物,宋冬野的歌曲被很多后青春期的人哼唱。我去年幾乎都在聽宋冬野的歌,就只聽《安河橋北》,直到宋冬野出事,我心頭罵了一句:他大爺!
在網易云音樂我大部分音樂都聽,雖然我沒事故事,也不會喝酒,但特別喜歡看民謠歌曲下面的評論,看著評論有時笑,有時沉默。看得我好像也有故事了。
除了宋冬野,我也聽別的民謠歌手的歌。馬頔的《南山南》傳唱度一直很高,在評論區關于《南山南》的解讀不少,被討論最多的是《南山南》的歌詞,統一又矛盾,有人欣賞有人不滿意,這是一首憂傷的歌,異地戀的立意不錯,但歌詞我還是覺得寫得略造作,太過了,異地戀關乎距離不關乎生死啊,也許是我不知道馬頔寫《南山南》背后的故事。
在年初,趙雷一首《成都》非常流行。簡單的歌詞、曲風,和簡單的趙雷,構成這一首《成都》。不無真誠,將成都的愛情娓娓道來。趙雷的清新讓我想起了老民謠,簡簡單單,藏在心底就能開出一朵花來。
萬曉利的一首《陀螺》因歌手李健的翻唱而被人所知。惆悵的《陀螺》,唱出人世的不易,舒緩的曲子道出人生的漫長,我慢慢地聽,細細地品嘗其中的酸甜苦辣。這是接近文學的民謠。
好的民謠都具有文學性。如果宋冬野、馬頔唱的是愛情的散文,萬能青年旅館唱的就是一部人間的小說了。
我知道萬能青年旅館這個樂隊最早是因為一句“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于晝夜、廚房和愛。”上網一查原來來自萬青的《揪心的玩笑和漫長的白日夢》,點開一聽,主唱唱的難聽,曲風略顯古怪,歌詞第一眼不知所云。再聽下去,聽第二遍,第三遍,開始有了了解,這講的是一個人理想與現實的碰撞和妥協。
“來到自我意識的邊疆
看到父親坐在云端抽煙
他說孩子去和昨天和解吧
就像我們從前那樣
用無限適用于未來的方法
置換體內星辰河流”
生存高于一切,包括理想。
如果第一遍聽不懂,可以去評論區看解讀,我也是這樣的。
萬青另一首歌,《“殺”死那個石家莊人》,名字很駭人,說句玩笑話:我差點報警了。
帶著獵奇的心態我聽了這首歌,曲風歌詞唱腔依然不尋常。這首歌的故事,發生在華北平原的夜幕下。
“傍晚6點下班 換掉藥廠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 我去喝幾瓶啤酒
如此生活30年 直到大廈崩塌
云層深處的黑暗啊 淹沒心底的景觀”
華北平原,廣闊,蒼涼,如此生活30年。
夜幕下的石家莊。
“在八角柜臺 瘋狂的人民商場
用一張假鈔 買一把假槍
保衛她的生活 直到大廈崩塌
夜幕覆蓋華北平原 憂傷浸透她的臉”
這段歌詞好像在訴說,無能為力的保衛,庸碌的生活如此過了30年,大廈終于崩塌了。生活過不下去。
“河北師大附中 乒乓少年背向我
沉默的注視 無法離開的教室
生活在經驗里 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 在他腦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30年 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 在他腦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30年 直到大廈崩塌
云層深處的黑暗啊 淹沒心底的景觀”
主人公回憶青春,鮮活的乒乓少年只成了一個背景。從離開學校進入社會后,就生活在經驗里,突然有一天覺得這庸碌重復的生活不應該再過下去。生活“殺”死了這個石家莊人,他也無力改變,任由一萬匹脫韁的馬在腦海里奔跑。
心里的景觀被云層深處的黑暗淹沒。華北平原又天黑了。
陳鴻宇是新出道的民謠新人,我聽過他的一首《理想三旬》,出自專輯《濃煙下的詩歌電臺》。很顯然這張專輯就是為文青而制作的。雖然是套路,但《濃煙下的詩歌電臺》這個名字讓我想起詩人北島的一首《日子》:
用抽屜鎖住自己的秘密
在喜愛的書上留下批語
信投進郵箱 默默地站一會兒
風中打量著行人 毫無顧忌
留意著霓虹燈閃爍的櫥窗
電話間里投進一枚硬幣
問橋下釣魚的老頭要支香煙
河上的輪船拉響了空曠的汽笛
在劇場門口幽暗的穿衣鏡前
透過煙霧凝視著自己
當窗簾隔絕了星海的喧囂
燈下翻開褪色的照片和字跡
詩歌就在平常的日子里。
《理想三旬》的詞曲很合文青的胃口。整首歌都在追憶似水年華,惆悵,孤獨,像雞尾酒,既是飲料也是酒,喝多了也會醉的。
民謠歌手大冰,在微信讀書上是紅人。他的江湖三部曲讓讀者見識到詩和遠方。大冰除了介紹民謠歌手外,自己也有唱歌。我聽過他的一首《陪我到可可西里看海》,真誠,柔和。
民謠是難以定義的音樂。真誠、文藝、又捎帶矯情,年輕人聽民謠、唱民謠,往往“哀而不傷,樂而不淫”。
我已經不在網易云音樂聽民謠,不在之后,聽民謠總覺得沒在網易云音樂的那種感覺。就像本來習慣在大排檔喝雪花啤酒,突然換成在酒吧喝雪花啤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