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4:50? 東部空間樞紐? 塔迪斯星
“科特探員,你們已經抵達目標地點了嗎?”一道小聲的通訊傳過了微型藍牙耳機。一個身著灰色風衣和全套西服的人摸了摸耳機通訊端,說道:“總臺,我們已經抵達,十分鐘后即將穿越靈界大門,屆時將會失去信號。”
“收到,科特探員,這次的目標是搜集天堂島的情報并帶回卡尼爾的事務所,你所需要的裝備一部分裝在了公文箱中,由你隨身攜帶,另一部分已經提前由線人分批送至天堂島上的藏匿點安全屋,屆時會有人接應。”總臺回話道,“注意不要暴露,寧可提前撤退或自殺也不能讓我們在教廳的情報網被發現。”
“收到,總臺。我們會盡快完成任務然后離開這鬼地方。”科特輕聲說道,生怕被人聽見,在教廳這種對任何罪行都持以毫無仁慈與容忍的國度,身份敗露形同死亡;先前于他的數批耶茨情報網絡都被內衛軍和天人以殘酷手段全部摧毀,無人得以幸免。這次他們的目標便是搜集情報并回收被耶茨特工們藏匿起來的資料,然后帶著人和東西永遠離開。幾個月前他的線人和特工接應提前部署的消息似乎已經被教廳有所察覺,這迫使他們提前行動。
科特碰了碰他的眼鏡,這種眼鏡不僅能標記預先藏好的物品和資料,還能提前感知靠近的人員,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這種眼鏡能屏蔽些許教廳扭曲的現實和交錯空間的現實對于普通人的認知危害和潛意識影響,使像科特這樣做賊心虛的特工更不容易露餡。“旅客朋友們,我們即將進入靈界大夢境,請各位帶好定位器并服用藥物,為了你們的旅途安全與愉快,請隨我登上巴士,不要在行駛中打探窗外。”導游們開始對旅客們宣講注意事項,這些教廳精挑細選的良民們背后便是六輪雙層大巴車,由特殊符文雕刻外表并焊死了窗戶。大量富裕的游客們聚集起來排隊登上大巴車,前往他們心中所想的樂園。
科特登上了車,看了一眼后面興高采烈的游客,一股不詳的預感在他心中升起。他轉身尋找自己的座位,把行李塞在儲物架上,然后就坐。
“Complice。”一旁戴奔尼帽的人小聲說道,這似乎是暗語。
“Penale。”科特小聲回答道,他拿起了手中的雜志,里面藏著幾個一次性電子破解器。
戴奔尼帽的人迅速收下之后小聲對科特說道:“叫我達多就好。我們此后就是搭檔了。”她拉上了座位旁的窗簾,然后拿出了大巴車上的守則看了起來。
科特拿著守則冊子掃了一眼然后就丟進了垃圾桶,隨后閉目養神。
“喂,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但別這樣啊,在這地方不看守則那可是要遇上大麻煩的。”達多小聲說道,但科特只是擺了擺手,繼續睡了。
一輛接一輛的大巴車接連駛入了足夠容納兩臺魔像并排行駛的靈界大門。人們懷著緊張又激動的心情待在被窗簾遮蓋的車窗之后。大巴車行駛的格外平坦順利,就好像它們并非行駛在現實的道路之上而是在天空中飛行一樣。大巴車的無人駕駛系統平穩的運行著,按照既定的路線駛過淺淺的清水之海,向著大到連葛立恒數也無法描述其空間尺寸的天堂之島駛去。
“外面的景色是什么樣的?”一個中年大媽小聲問她旁邊的大叔說道。
“你偷偷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大叔小聲說道,盡量不讓坐在他們前排的導游聽到。
“這位旅客,按照大巴車守則,在廣播通知你們之前都不可以看窗戶外面的景色。”導游開口制止,但還沒等她說完,大媽便拉開了窗簾,柔和的異空間之光穿過了窗戶,照射到了前排的旅客身上,導游連忙弓下身子避開光芒的照耀,但身后的游客們可沒有那么好運。大叔和大媽在光束的照耀下瞬間倒在了地上,融化的腦漿沿著鼻腔流了出來,隨后他們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脫皮溶解,然后重構成肉色和深紅相間的腸子似的類生體,無知覺的扭動著,在地板上釋放著胃酸和惡臭的體液。其他的旅客們也在以極快的速度溶解并與自己的座位融為一體,無意識地呻吟著。達多踢了一腳科特,后者驚醒后直呼臥槽。
“真是沒辦法。”坐在車最后穿著長袍的輔祭拿出一瓶藥,灑在融成一片的前排乘客身上,乘客們迅速化成了無害的血水并被抽進了垃圾桶中,隨后輔祭徑直走了過去,拉上了窗簾,并拿出了一個帶著不明光束的筆。“請大家盯著這支筆三秒鐘。”
?時? ? 天堂島之界? ? 靈界深處
在經歷了數個小時的行駛后,大巴車隊終于駛過天堂路口大門,進入了天堂島之界的淺海水城。眾人下車,踏在只及腳踝的清涼藍色淺水和白色細沙之上,觀賞著夢境般的景色。遠處的天空如同夕陽般照耀著柔和的彩霞,就像夢中的畫作般閃著萬點斑斕。從未知的天上憑空降下蒙蒙細雨,清涼舒適,散發著陣陣不明的清香。天堂島上的建筑有著令人迷幻的鮮明配色和獨具一格的外形,配上非自然的嬌嫩植物花園渾然就像桃源庭院一般靜美,遠處如廬山般龐然的巨壘在云霧繚繞之中將若隱若現的陰影投射在眾人的瞳孔中,壘上星點神像和大寺將幽藍的燈光斷續開關,不斷變化成各種星座的布局,云霧之上海市蜃樓般的天宮穹殿多姿多彩,華美絕倫,沒有任何凡界的大師能夠得到其分毫奧秘,這有如仙子和飛天的天工造物之上微微閃爍著來自多元宇宙的光,無數個宇宙的細語化為極光環繞著神宮之月。未知的悠揚憂郁音樂從四面八方傳來,好似有如神仙樂府在天宮中奏樂,古風樂器奏鳴和天人梵音詠唱觸動著每個人的心弦,神性與魔性相交織,似在嘆詠悲劇般凄美的失落神話,迷失的歌謠在無性柔美的和聲中詠唱,仿佛不被銘記的傳說與天下無名英雄向無知的人們低語。許多人跪下沉浸在天堂之中,將身心全然融入到這仙境之中。達多被這景象所震撼,已然忘我,不同于共和國那壁立千仞氣勢磅礴似要分割天地陰陽的群山陣巒萬壑高原,這里的一切如此平靜寧和豁然開朗,如同神話時代的失樂園般坦蕩如砥一馬平川,就像諸多神靈丹青妙筆揮灑的景秀天地。
“別忘了我們是來干什么的。”科特拍了拍達多的肩膀,他對這仙境依然著迷甚至有點入魔,但他心中的不安和第六感帶來的恐懼告訴他別忘記自己該干什么。天宮圣地雖美,但與自己此生無緣。他拉著達多,離開了已然無我夢中的旅客,避開天上而降的華服天人們,徑直進入他們事先訂下的住殿。
科特拿出了他的通行卡,刷在了人面門禁之上,霎時如石膏雕塑般面無表情的大門緩緩張開巨口,將金碧輝煌的內殿照映在眾人眼前,天人的士兵們早已為紛至沓來的富貴賓客忙的手忙腳亂了,無暇顧及這兩位可疑的貴賓,只有大殿中由無數石膏人面構成的金白雕塑無言的注視著一切。科特掃視了一眼雕塑石柱,總感覺有幾張面孔無比熟悉,但當下先找到安全屋并暫且休息,他讓達多先找個位置座下,天人侍從搬來了一座真皮椅子,達多坐上去后依然深陷著迷之中,天人們便為其倒了一杯藥茶,服侍她慢慢飲下;科特無暇顧及達多的狀態,只是不斷撥打著線人的秘密電話,但毫無反應,他顯得有些焦躁;一旁的侍者看出了科特的憂慮,為他端來了一杯藥茶。
“先生,請用茶。”侍者將茶遞了出來,科特先是顯現出嚇了一跳的錯愕,但這一瞬迅速被精心訓練過的禮儀和間諜謹慎的心智隱藏了起來。
“謝謝,我該怎么稱呼您?小姐還是少年?”科特微笑說道,但他手中植入的微型毒針槍已經上膛,只要面前的天人侍從有什么出格舉動,那么兩發毒針—一發送給天人,一發送給自己,就會在一瞬間擊發。
“哼哼,這不重要,我們沒有性別。”侍者依然是一副甜美中略帶邪魅的笑靨,“請問您是科特先生嗎?您的朋友托我給您送來一封信和一件客房鑰匙。”侍者從水袖長袍中取出信和鑰匙,恭敬地遞給科特。
科特狐疑地接過信件,摸了摸信封的紙張紋路,是耶茨集團密探書信專有紋路沒錯,信件外表也沒有破損,鉛封完好無損,不存在被截獲并讀取的可能。他拆開信件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個U盤,隨后便將信件放在了兜里。
“這個鑰匙是?”盡管科特知道了答案,但他還是裝作不知而問道。
“是專屬的頂級套房。”侍者笑著說道,“我們注重每一位顧客的隱私,只要您入住,在您自己的房間內便可以毫無痕跡的做任何事,這是住殿套房的特殊規則和獨特存在。”
“你們也不怕有什么恐怖分子在殿內安裝炸彈或是搞恐怖襲擊什么的。”科特拿過鑰匙并飲下了藥茶,一股昏昏沉沉又極度舒適的感覺襲來,他不由得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也得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呀, 即便是凡間最強大的武器,也無法摧毀哪怕一粒細沙。”侍者發出來銀鈴般的笑聲,這笑聲聽得科特一陣酥麻。“更何況,教廳的軍隊和共和衛隊已經幫我們篩選掉了那些危險分子。”
“哈哈,呃,共和衛隊…”科特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在藥茶的作用下他回憶起了五年前的那個下午,共和軍突襲了位于邊境的耶茨總據點,斬首了所有人并將首級高高掛在城墻上,這讓當時還是傳信員的科特心驚膽戰。“共和衛隊,他們來干啥?”
“嘻嘻,那可是因為我們的龍君和王公士子們都在和他們合作呀,這都是經互會的一部分。”侍者笑著說道,看著已經有點迷糊的科特,它擺了擺手,讓幾名士兵把科特和達多送進了客房。
科特的腦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旁的達多自從說要出去吃飯順便泡一泡冷泉之后便再也沒回來。“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新人。”科特小聲罵了一句,即便是在安全屋內,他也不敢大聲喧嘩,畢竟他的線人能把安全屋選在一處客房內,這對于這些特務來講是極度致命的錯誤。他從舒適的白天鵝絨床上起來,翻開了幾個預先藏匿好的箱子,里面裝滿了裝備和資料,從半焚毀的材料到機密文件照片,從小型熱光學披風到干擾面具應有盡有,他一個人幾乎無法把這么多東西盡快處理掉。他翻開了馬桶水蓋,里面有著被包裹嚴實的炸藥,而就在浴室儲物箱下,還藏著一把被拆開來的微聲三連發沖鋒槍。“搞什么,真是什么都有。”科特自言自語道,能如此神通廣大到在客房內塞滿違禁品的線人恐怕是干裝修和檢修的,畢竟只有他們能對著住殿設施大開大合藏匿物品又不引起懷疑。科特把槍支塞在一個小型背包里,然后帶著彈簧刀,鋼琴線等工具去往餐廳和浴場,去尋找達多的下落,如果她此時出了意外恐怕會牽連到自己。達多帶著帽子和眼鏡,混入喋喋不休的人群中,一邊聽著他們的導游講解一邊漫步在寬闊的走廊上。
“按照活性和安全性劃分的話,異空間中的國度大致可以分為靈界,魔界,虛界,淵界,冥界和其他更多我們尚未知曉的位面,這些位面遠高于多元宇宙和法則而存在,每個位面都沒有明確的空間與時間,它們是無限廣度且不可計時與計算的,在異空間中如同相互交錯的長河和湖泊內海般在宏偉無垠的異空間之中沉浮,而這些國度位面中又有許多像支流的神境,大夢境便是靈界的一部分,而天堂島之境便是這靈界最淺層活躍的地方,也是相對安全的地帶,只是你們依然要注意不要違反這里的規則。”導游娓娓說道。科特無心聽這些,他一門心思扎在找人之上。
“會在哪呢?”科特在餐廳漫無目的的轉悠著,假裝尋找空位觀察菜品;他在人海中尋找著達多的身影,但一無所獲,無數陌生的面孔和令人眼花繚亂的作品不斷干擾著他,他越是焦躁,越是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
“讓一讓,請讓一讓。”侍者不小心撞掉了科特的眼鏡,隨后消失在人海中。科特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幻覺和幻聽不停在他面前閃繞,對于沒有經常居住在教廳的人來說這是常見急性癥狀,科特不得不找個座位座下休息一下,他幾乎要承受不住靈力了。他跌坐在座椅上,伸摸了摸旁邊的雕塑,這質感似曾相識,當他仔細看了一眼雕塑時他大驚失色:“這難道不是達多本人的面孔嗎?”他立刻搖搖晃晃起了身,“我的幻覺已經如此嚴重了嗎?”他一個重心不穩,癱倒在地上,他看到了達多的雕塑看著他,如同活人一般,但不同的是這尊金白的雕像依然保持著手捧提包的姿勢,好像生前在尋找著某個重要的人,科特眼前的現實與幻想逐漸交織,他笑了,他的精神和感官在色彩斑斕的靈界中逐漸溶解,他失去了理智,然后失去了意識。
晚間 23:35? 東部空間樞紐? 塔迪斯星
大巴車載著乘客們回到現實之中,車上一半空蕩的座位向下一批富裕的游客們暗示了他們不遠的將來;要么此生不斷在現實與夢境中流連,要么永遠留在夢境,這句畫在車上的宣傳標語在此刻從未有如此多的寓意。一名天人情報官緩緩下了車,朝不遠處的反情報特務科長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帶隊跑了過來。
“怎么搞的?居然都沒有發現有好多特務和內鬼混進了靈界之中嗎?”天人情報官擺了擺手中的幾個包裹,它嬌美的臉上寫滿了不屑,它搖了搖自己的白色短卷發,努了努嘴繼續說:“這么無能的話趁早謝罪吧,畢竟辜負教主大人們的厚望可是很嚴重的。”它隨后又小聲說了句:“教主大人們今天可是蒞臨我們天堂島了呦。要不是教主大人見不得殺生,天堂島是圣域不得見處刑,我們早就輕易滅了那十一個間諜和內鬼。”
反情報特務接過了資料打開來看了看,不覺緊張了起來,這正是耶茨一直以來對教廳搜集的諸多重要情報和檔案照片。“多謝大人,”反情報特務科長深鞠一躬,“屬下瀆職之罪,自會向裁判所報備,只是…大人可否向諸位審判官求情,看在我們十年來共同消滅了五百二十二名諜特的份上。”
“唔姆,我會考慮的,但最終結果得看審判官大人的意思哦,要是跑了任何一個間諜,恐怕你們都得坐大牢哦。”情報官依然不屑的說。
“那進入天堂島的間諜呢?他們被處理了嗎?”反情報特務科長問道。
“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清理了。他們自進入天堂島的那一刻起便被我所有的同族察覺。”情報官擺了擺手指說道,“這幫家伙最終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我的同族們成功通過設定好的事件加速了他們的轉化,現在他們已經是無知無覺不生不死的雕塑了。”情報官說完笑了笑。
“這么奇妙的嗎?既規避了天堂島不能殺生處刑的規則,又成功讓間諜受到了懲罰。”反情報特務科長問道,他們這一級別的人員基本上除了自費出行外都無法接觸天堂島。
“是啊,天堂島的罪與罰,凡罪人終將入無生無死無間之災。天堂島自身的法則注定了他們在進入的那一刻就已經墮入地獄。”情報官說道,“好好懺悔或許有救呢,但一切都晚了。”
“那屬下告退了,明天之前我會委派特務銷毀這些卷宗。”反情報特務科長隱入教廳紫色的夜幕中。紫紅的異界明月涅夫斯基依然照耀,月光之下罪惡無所遁形。
夜間 23:00? 西部空間樞紐? ? 貝爾斯特克星
數輛輛重型防雷車護送著一輛豪華八輪轎車駛過了浩瀚的以諾洋,龐然健美的海沙皇雕塑屹立于海面,如同君王注視著大地上渺小的眾生臣子,與祂的天塔般三叉戟和鑲滿坦克大小寶石的皇冠相比,連巨炮和海上戰艦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支車隊很快駛入了戒備森嚴的樞紐靈道,道路兩側列陣完畢的天人戰士向其致敬,旌旗與矛銃直指紫紅的天空,金與銀的戰陣如高墻排擋,午夜中四艘紫金色的金塔戰艦如同天空城塞般傲立于重云之上,將灼目的大燈和閃爍著靈能火焰的重炮指向四方;為了接待車里的大人物,教廳派出了三個大營的天人,并在破例夜間轉移了當地的民眾。車隊并未減速,而是在眾將士的簇擁和注視下駛入了龐大的靈界大門中。
而在車隊離開現世之后,嚴陣以待的天人士兵們進入了空間樞紐附近巨大的禁忌巨墻之中,關閉了厚重的閘門并自重鋼深埋的地下升起了武器和城堡,將整座大門徹底封閉在環形巨墻和威嚴甕城中。隨后,一支來自帝國的秘密警衛旗隊將他們由金色枝條和黑漆噴涂的裝甲堡壘車橫停在道路中央,數百名陰森可畏的秘密警衛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黑暗中,他們身上金色花卉和黑色織錦在暗夜中從未有如此詭異。
?時? 異空間靈界? ? 天堂島
在薄霧潦繞的融冰雪河中,穿著輕紗身影在細雨淺河中起舞,八道輕柔婀娜的身影如同八位降臨凡塵的仙子,祂們都曾是居于天上的巨人,失落帝國的賢者,以及諸神最初創造的杰作。
“諸位教主大人,血族初王到了。”侍者恭敬地來到被半透明竹簾掩蓋的浴場門前說道,這些如果不是這些冷靜沉默的巨人將在神界戰爭中被貶的墮落天使們收容并安置于教廳神圣的大地與寧靜的靈界之上,允許這些迷途者在尚未化為細沙的世界上再次傳道,恐怕它們就要在無邊湍急業力中銷聲匿跡了。
“我進來了。”初王凱茵隨手拉開了簾子走了進來,祂依舊穿著金花鑲嵌的白色東方長袍,戴著金色的花冠,只是左眼上帶上了由金片雕刻的玫瑰眼罩。
“好久不見,凱茵。”其中一位坐在淺池邊的教主說道,祂抬起柔荑玉手,做出了歡迎的手勢,“我們上次見面還是一億年前,哲人王的會堂當中。”
“是啊,你還記得,約翰,那是永恒帝國的最后一天。我們都忙著各奔東西,皆以為此生再無緣分,沒想到還能再見。”凱茵順勢坐在淺灘旁邊,青草和鮮花的芬芳,薄霧中的點點螢火和清澈潔凈到沒有任何生物可以繁殖的冰水讓祂感到舒適,進而回憶起了塵封的過往。“在這伊甸園中我們再次相會,總該敘敘舊吧?”凱茵笑著說道,祂看向了一旁有著血紅傷痕,頭頂深紅光環,白羽下灼燒著朱紅烈炎的天使,問道:“這是哪位?”
“它是米謝利爾,我們手下的大主教兼主管,最近剛剛從重傷中痊愈,剛剛恢復的祂接受了我們的演法和安撫,變得比以往更強了,只是它還需要適應一下。”約翰半睜著水杏般的眼鏡,祂眼中深藍的靈力在徘徊涌動,對于任何天人和凡人來講,能接受來自原初造物的智慧與力量不僅需要自身意志足夠堅定,還要有著祂們所認可的品質。
“我放棄了向世間的追問并摒棄了所有陳舊的教義,轉而投入教主的門下,真心成為祂們的使徒和號手,畢竟無論腐朽的道義傳播多少次,世間的欺詐墮落也沒有變化。”米謝利爾緩緩說道。
“嗯,不錯不錯,約翰,難得你們能重鑄整個國教并再次發揚;對了,這個小龍又是誰?”凱茵嗅了嗅端來茶水的伊洛,一股陌生但好聞的味道在祂鼻腔中徘徊。
“這是龍神寵溺的龍君伊洛,它喜歡跟自己的族人待在一起,它最近也剛剛恢復,得到了來自龍神的一部分力量。”離凱茵最近的米迦爾教主說道,在祂螓首蛾眉下點綴著質傲含情的青色瞳目,一只纖纖玉手摸了摸伊洛的龍角。
“看來都是你們這最優秀的鷹犬呢,奧爾加姑娘呢?我可是沒少從我那兩個孩子口中聽到過。”凱茵玩味地摸了摸戒指,祂倒是很期待這位教主們通力調教出來的教廳最高首腦。
“她是我們最好的學生,我們將我們的智慧教授于她,而她也不負眾望成就了如此大的神權帝國,從最初的一名小警長,到最終的大宗座,也不過短短幾十年。”身材修長披著金色卷發的達卡教主說道,祂那略帶英氣的面龐上閃過一絲驕傲。“只是她現在有了自己的計劃,一面全力與尚未卷入末日黃昏般戰爭中的諸神和碎片聯系交好,一面研究冥界系的神術,要知道,冥神雖然癲狂,但從未虧欠曾侍奉祂的仆人。”
“這可比我那破敗的帝國欣欣向榮多了,”凱茵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我家小子和丫頭還需要我暗中的保護和操縱,要不然貴族們和恐怖分子早聯合起來政變了。唉,不說了,還是談點別的吧,最近的戰報你們看到了嗎?帝國貴族對共和軍的遭遇戰。”
“嗯,我們早就看到了,而且分析了一遍。可以這么說,從戰役開始的那一刻,我們就知道帝國艦隊毫無贏面了。”米迦爾打了個手勢,靈能全息影像便展現在眾人眼前。“我們的意識在宇宙中感受到了無窮多的戰爭,這只是其中一場。”
“三艘陣巒,六艘星堡,十八艘巡洋艦,和不計其數的戰機,轟炸機和炮艇。這是共和海軍的配置,面對帝國二十艘巡洋艦和七艘獵星者以及更多的戰機編隊。打出擊毀十艘巡洋艦和五艘獵星者,自身損失九艘巡洋艦和一艘陣巒的戰損,已經很強了;只是這種軍事配置,似乎很眼熟?”約翰說道。
“古典統御艦隊,”達達尼爾教主回憶了起來,“記得嗎?跨越多元宇宙的永恒帝國第一王朝最常用的戰艦編隊,其編制幾乎一模一樣,共和軍找到他們無名先祖的兵法了嗎?”
“看來很有必要介入共和國的行動了。我們看看他們都發現了什么。”約翰說道,祂轉身對侍者說:“告訴卡羅琳,讓她準備一支滲透部隊,并調動我們的情報網。”
“或許他們有很多遺產和文物呢。”凱茵慢悠悠說道,對于貴族們的失敗祂一直持觀望態度。“唉,真是的,諾大一個帝國,被諸神一夜解散,我們的庇護所也沒了,往后都靠自己打拼了。”祂有點懷念的說道。
“自從第六十八王朝的炎陽帝皇離開這個宇宙遠征再也沒有回來后,王朝后面便愈發衰敗。但在永恒帝國當至高賢者也總好過當眾神的玩物。祂們純粹是不想把我們玩弄死后沒有玩具才給予我們無法死亡的能力。”米迦爾說道。
“在永恒帝國最后的日子里,賣主的叛徒和無能的官吏充斥了宮廷,甚至有某個身居高位的家伙獻祭了整個帝國喚來了眾神。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哪里去了,不然有他們受的。”達卡補充道。只是凱茵想了想自己和這些教主們也沒少享用凡間各類智慧生物的血肉,從某種意義上自己也只是比那些諸神好一點。
“真是一夜之間所有幻想全部倒塌。但是我們只能沉浸在回憶中嗎?”凱茵突然發話道,“或許,我們還能重鑄一個只屬于我們的國度,現在天上大亂,對我們而言形勢大好。”
“你還是如此有野心,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暫時放下隔閡和沖突,我們還能繼續我們的美夢?”約翰問道,“但這似乎過于理想化。”
“并不困難,帝國的問題我和我的孩子們能解決,你們鄰近的希柏里爾亦是血族老樹開出的新枝。至于你們,”凱茵說道,“作為教廳的教主們,控制民眾的思維和意識,并不難吧?料理了這些,剩下的國家都可以集中力量一一征服,先是扇區,而后是河系,隨后巨星系團,直至宇宙的邊緣都會在漫長的時空和無盡的人力中再次插上帝國的旗幟,永恒帝國化為沙漠和戈壁的首都上將再次繁衍生息,隨后我們將征服無盡的多元宇宙,并在不斷的磨練和征戰中登升,成為不可小覷的超自然力量。”凱茵看了看莫衷一是的眾位教主說道,“我們的功績將超越所有的君王和半神,我們的蓋世功業,可教天神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