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店的小王(二)

我為什么要寫小王的故事呢?主要是從我認識她到現(xiàn)在,我看到她一路走來遭遇種種挫折,經(jīng)歷諸多的辛苦,卻沒有被生活的重擔(dān)壓垮,就像小草一樣堅韌的活著。雖然我年長她幾歲,可是我從心底里佩服這個女子。

話說從她自立門戶開始,她就沒有想過再和前夫有牽扯了。(后來才聽說在她第二次打胎前,他們?nèi)マk理了結(jié)婚證的)可是結(jié)婚不久,他們的婚姻就出現(xiàn)了問題。

離婚不僅僅是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流產(chǎn),最令她傷心的是在她懷孕時,他居然去“找小姐”(嫖娼)。當(dāng)時他們倆的店里生意相當(dāng)好了,請了幾個盲人按摩師,又教了幾個徒弟,那應(yīng)當(dāng)是他們共同經(jīng)營店子的鼎盛時期,在他們買的第二套商品房那里他們又買了兩個門面,他們又開了分店。小張通常都是每天坐在店里,什么都不做,都能提50%的按摩費用,真正的老板樣子。所以只要不是熟客點名要小張推拿按摩,小張都樂呵呵的玩,偶爾由兩個視力正常的徒弟牽引著出去玩,而他的偷腥就是在徒弟帶他出去的時候。那個時候,小王還在為店里的閑雜事情忙前忙后,人員安排,打掃衛(wèi)生,清洗床單,買菜做飯,陪店里的盲人上街購物...小店經(jīng)營,為節(jié)約成本,這些事都是小王在做,而且還一心一意的想著要為他生個兒子。可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在小王第三次打胎,卻打下兒子時,她了解到這些不堪的事實,所以決絕的離婚走人。

他們離婚也是很費周折。小張一開始不想離,因為小王確實把店里管得井井有條,比小張的媽媽管理的時候要干凈得多,客人評價也好。但見小王自己開店后,知道她定是下了決心不可挽回了,就提出小王必須凈身出戶,不然他不會簽字離婚。所幸小王在離婚前為自己留了一手,在他們買第三套房子時,房產(chǎn)證只寫了小王一個人的名字。所以離婚談判的時候,她提出自己就只要那一套寫她名字的小戶型房子,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要,自己會每月付女兒的撫養(yǎng)費。小張權(quán)衡了一下:當(dāng)時他們共有三套房子,三個門面房,如果一套都不拿給小王,打離婚官司自己肯定會輸。到時候家產(chǎn)一分為二更不劃算。所以撕扯了兩年,他們終于離婚了。

小王的推拿水平確實不如前夫。所以前往她店的人大多是為了肌肉放松,生意不是非常好。也有一些像我這樣因為同情她的遭遇去捧場的老顧客。小王去揚州學(xué)修腳技術(shù)一個月左右,她那徒弟更是把店子經(jīng)營得難以為繼了。這時,小王在揚州學(xué)修腳的一個同學(xué)給她介紹了一個按摩師小黃。小黃,浙江臨海人,是遺傳性青光眼,談不上有視力,只是眼睛有光感,曾經(jīng)與小王的同學(xué)在上海一家推拿按摩店同過事。小黃當(dāng)時在上海那個店干得不愉快,向這個曾經(jīng)的同事訴苦。結(jié)果同事就問他愿不愿意他幫小王的忙,到四川幫小王撐店。

世上的緣分就是這樣奇妙。在小王缺人管理店的時候,他正好在大上海呆煩呆膩了。而中間人一牽線,他居然又立馬答應(yīng)幫忙了。于是,小黃一個人從上海千里迢迢的奔赴四川。在我看來,這就是上天的安排。

小黃來小王店里后,店里一天也沒幾個顧客。一是因為店面實在太小,二是因為大家覺得店里沒有技術(shù)過硬的師傅。結(jié)果兩個月后,待小王從揚州學(xué)成歸來,店里的景象就越來越好了。三張床根本不夠,店里又沒有供客人等待用的板凳。所以更顯得小王店里的人氣旺。

于是小王決定把店面擴大到六十平米的大門店。這個決定再一次證明小王有頭腦。她把店面遷到我們縣城入住率最高的兩個小區(qū)之間,還緊臨我們縣城一個大型企業(yè)的生活小區(qū)。附近幾條街,就只有小王一家按摩店,加之小黃的手法確實到位,對顧客盡心盡力。店里的生意忙都忙不過來,經(jīng)常在其他店去找按摩師來突擊幫忙。

好多坐骨神經(jīng)痛的病人都是沖著小黃去的,小王很實誠,每次都是讓其他人先幫客人放松按摩,然后等小黃忙過來后再補償客人,專門為這些客人推拿按摩腰腿部位,從不計較鐘點超時,所以她的店生意越來越紅火。引得其他人相繼在她的店附近開店,包括她的前夫。小王倒是不在意其他人來開店,她甚至還和前夫店里那些按摩師聯(lián)系密切,畢竟她曾經(jīng)也是他們的師娘和老板娘。小王店里忙不過來的時候,那些人經(jīng)常偷偷地跑來幫忙。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小王人緣還是不錯的。

小黃在幫小王一年多后,他們倆結(jié)婚了。小黃從打工仔榮升為老板了。我曾經(jīng)問過小王,你為什么還要找個盲人?小王沒說出個所以然。只說:“他不介意我結(jié)過婚,也不會阻攔我接女兒過來耍?!蔽矣悬c理解她為什么要繼續(xù)找個盲人了。

其實這個小黃也是個極聰明能干的人。他到四川來僅一個月左右,就把四川話說得溜順了。不了解內(nèi)情的人會問他是四川哪里人?我是他們店的??停悦炕芈牭竭@樣的問話,大家都要哄然大笑。小黃很勤快,新店裝修好后,其它需要添加的插座,衣帽鉤都是他摸索著敲敲打打安裝好。所以我常常覺得小王也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看上的人,除了眼睛不好,其實也是經(jīng)濟適用男。

小王是個性格急躁的人,說話又大聲。她不說話的樣子像在生氣一樣,可她一開口說話,那語氣也像在吵架一樣。剛開始的時候,小黃都是隨便小王呵斥(其實她說話就是那語氣,讓人覺得她在吼人)。隨著相處時日的增加,小黃也按捺不住好脾氣了,漸漸失去了江浙人的吳儂軟語溫柔腔調(diào),他開始學(xué)小王的口氣回嘴了。于是偶爾進他們店里就會感覺到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兒。看我們進店,小黃會馬上閉嘴不再開腔,而大王照樣扯著嗓門大聲的指責(zé)小黃的種種不是。我是熟客,我都不喜歡小王這樣的行為。勸說兩句后,小王偃旗息鼓了就好,沒有停的話,接下來我按摩這個鐘點,她會一直罵罵咧咧,我也只有認命。

小王懷孕了。自懷孕后,小黃就不再讓她給客人按摩了,只接一般的修腳客人。那些有腳氣,需要用藥水泡腳的客人,都是小黃泡藥。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小黃是真心待小王的,我們都為小王高興。

小王生了個女兒,小黃開心極了。孩子的長相隨她爸,模樣挺乖巧,街坊鄰里都喜歡逗一逗抱一抱這孩子??墒堑胶⒆恿鶄€月的時候,小王發(fā)覺孩子的眼睛越來越不對勁兒。小王帶著孩子在我們本地最好的兩家醫(yī)院眼科檢查,都說孩子先天性弱視,有沒有青光還未定。這對于小王夫婦無疑是一個嚴(yán)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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