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蹊蹺
墨淵任她埋在懷里：“原本以為你惦記鳳九，還有那個翼族女君，我本想帶你一同去看看她們，了了你的心事，沒想到你更愛賴在為師懷里…”
自白淺退婚以后，墨淵從來沒在她面前自稱過“為師”，他不愿只作她師父，更想讓她把他當做一個愛慕她的男人。逐漸習慣了你我相稱，突然間自稱“為師”，讓白淺覺得有些奇怪。她抬起頭，望著墨淵滿是笑意的雙眼，便曉得他在打趣她，看她笑話。為什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白淺爬起身跪坐在床上，不甘心地垂眼瞧著倚在床頭躺著的墨淵，平日端嚴謹肅的戰神此時卻慵懶撩人的讓她心都漏跳了一拍。
白淺略微別過頭，不再看他：“我心里怎么想的，師父是怎么知道的？”
墨淵見她不甚高興的樣子，便拉了她抱著，神情卻格外認真地對她說：“我的心向來只在你身上……你心思單純，心事都掛在臉上。況且，你雖是女子，卻素有俠義之氣，你想什么我當然知道。這些天你雖沒問，但日日都在擔心那翼族女君。迷谷和折顏時常告訴你鳳九的消息，你并不擔憂鳳九，而是想打著去看鳳九的旗號偷偷遛去翼界吧！”
白淺聽完墨淵的話，神色頗為扭捏：“師父，你都知道了？”
墨淵抬手撫觸著她的側臉，微微笑道：“我若同你一道去！你可喜歡嗎？”
白淺彎下身趴在他胸前，臉龐輕輕蹭著他，柔媚又溫順：“喜歡！十七守了師父七萬年，才把師父等回來，自是一刻也不想分開。但師父眼中，十七就如此不濟嗎？”
墨淵將胸膛上趴著的人用雙臂緊緊的鎖住，聲音有些暗啞的說：“不是不濟……是怕失去你，也不想讓你再有任何閃失。我這幾十萬年孤身一人，如今唯一想要的，唯獨一個你……”
墨淵聲音蒼涼又透著隱痛，一字一句的砸在白淺心底。白淺心疼這樣的墨淵，抬起頭將柔潤的紅唇輕輕拂在他緊繃的唇角上安撫的親吻著，卻在頓了片刻后猛然被他翻身壓在身下，輕易的奪去了這一吻的主動權…
自白真帶了畢方鳥回狐貍洞看望狐帝狐后，折顏就覺得他這十里桃林顯得格外冷清。后山竹樓里雖住了兩個人，卻終日廝守在一起，也不見出來與他敘敘話。折顏獨自釣了一日的魚，翻了兩日的地，又拾掇了半日純陽洞里的藏酒，終于耐不住寂寞，決定去炎華洞看看東華與鳳九。當然，主要目的還是順道去狐貍洞將他的真真接回來才是正理。
楓夷山地處青丘最北面，地勢又高，半山腰還有一個山頂凍雪融成的冰湖，所以在炎炎夏日，也分外涼爽。炎華洞外的丹桂樹已隱隱于濃密的葉間結了一串串的花苞。遮蔭的竹棚里，紫衣的東華靠坐在一張竹椅上，手執一本佛經閑閑的翻著，膝頭上趴著一只呼呼沉睡的九尾小紅狐。
折顏落下云頭，瞧了瞧小紅狐，十分納悶地開口道：“都一個月了，鳳九怎么還不醒？”
東華帝君依然翻著書，眼皮也沒抬一抬，冷冷回道：“這要問你了…你拍著胸脯說鳳九不出十日就會醒，如今一月了，仍是睡著?！?/p>
折顏也有些想不明白，強身固元的丹藥沒少喂她吃，仙法試探過很多次了，元神恢復得很好，越來越穩妥，按理應該醒了。折顏不甘心，抬手一道白光沒入小狐貍的靈臺。約莫兩三盞茶的功夫，折顏收了法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背了雙手，悠哉悠哉的轉身下山去了，什么話都沒說。
東華帝君見折顏這番情形，心道其中必有古怪。于是扔下手中的書冊，指尖凝聚法力，一道追魂術閃著紫色光芒沒入鳳九靈臺。
鳳九元神所在之處，最初的迷霧散去，漸漸透出來的是十里桃林最北面的山腳下。桃林深處，依山而建有一座小院落。細細的紫竹扎成的鏤空柵欄，圍起一方天地。院內一座小巧別致的竹舍，竹舍的煙囪緩緩冒著炊煙。院里的空地上開墾了幾塊地，分別種了一些顏色鮮艷的瓜果蔬菜。菜地旁一棵遮陰納涼的無憂樹，樹下擺著竹桌竹椅。遠遠望去那里一派凡間的煙火氣息。
東華帝君往小院方向走近幾步，便瞧見一個纖巧窈窕的粉紅色背影蹲在菜地里，拿著小爬犁專注的為植被松土。一壟地松完土，粉色背影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抬起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走到院中一眼水井旁提了桶水，用小水瓢舀著水小心的給菜地澆水。
東華帝君緩緩地走近院落，那明明就是鳳九，為何她在元神中造出了這方幻境？他頗為好奇。剛行至院落之外，只見那竹舍內敞開的窗欞下，坐著一個伏案看書的男子。東華帝君心下一驚，忙隱去身形和周身仙澤，隱在暗中悄悄觀看。
鳳九一邊給菜地澆水，一邊向窗內坐著的人說：“陛下，你快來瞧瞧，這才幾天時間，我新栽種下的胭脂菜已經發芽了。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吃了。你喜歡清炒還是涼拌呢？”鳳九軟軟糯糯的聲音格外好聽。
竹舍內的人聞言放下手中書冊，站起身緩緩踱出門外。東華帝君抬眼瞧去，那被稱作陛下的男子，赫然就是他當初在凡間歷劫的那個帝王。
那凡間帝王走到鳳九身側，掏出帕子為鳳九擦了擦額頭的汗，又順手從她手中抽走澆水用的小水瓢扔回木桶里。
“九兒做什么朕都是愛吃的。不必費心研究朕的口味。這種菜本是為了你打發時間，若是因此受了累，倒是得不償失了?！闭f罷，他便拉著鳳九坐到了樹下的竹椅上坐著，又從桌上的水壺中倒了杯茶給她。
鳳九開心的接過茶慢慢飲，嬌俏的臉龐上掛著一抹動人的紅暈，掰著纖細的手指一樣一樣數著：“胭脂菜已經發芽了，那邊的蔓荊子、冬葵菜都長的很茂盛，蘿卜和葫蘆要到入冬的時候才能吃?！?/p>
“九兒今天早晨就燉了陛下最愛喝的木蓮子湯，現在還在廚房灶臺上小火煨著。陛下現在想喝嗎？我去盛一碗來給你嘗嘗。”鳳九得到那凡間帝王微笑默允之后起身回了竹舍，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雙手用托盤端著一盅湯羹出來。
凡間帝王伸手接過湯盅，湯盅一揭蓋子，傳來一陣妙香，香入喉鼻間。這是東華帝君最喜愛的吃食之一。以往鳳九在太晨宮做仙娥時，時常借著銀鱈魚勾湯，燉了長生藤和木蓮子給他做湯羹，他一直對這味道情有獨鐘，兩千年來，他的口味被鳳九養刁了，一直未變過。
東華帝君隱著身形站在院外，看著院中的兩人眼波含情、情意綿綿的喁喁私語，心中頓時怒（妒）火中燒。他在外面苦等她醒來，她卻在這里與他人廝守。眼前的一切雖然都是鳳九的幻相，卻真真實實的是她心中所想所盼。原來這么長時間她未醒，皆是因為她早已沉浸在這個她自己編織的夢境里。
首發于2017-09-06
修改于2019-02-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