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不可思議,梨枝還記得第一次到江城的時候。記得邁出火車站的大門時把她打回來的熱浪,仿佛一堵無形的墻,熾熱的,帶著粘潮的濕氣,把離枝推了回去。“這可不好”梨枝立馬懊喪的想到,“這可不是個好開始。”
?江城的九月與其說是灼燒的火爐,不如說是一口巨大的沉重的高壓鍋。擠壓著,折磨著渺小的梨枝,漂浮的蒸汽撞上她的臉和身體,軟趴趴的黏在梨枝的身上,仿佛一只只惡心的,令人作嘔的蠕蟲。這個場景曾反反復復的出現在梨枝的夢中過,它們從四周圍攏過來,圍堵到她的四周爬上她的皮膚,鉆到她的身體,噬咬她,同化她。“這下好了,這下好了。我馬上也要變成無骨的軟體動物了。”梨枝隔著玻璃瞧著外面,一下子泄了氣,但后面的父親已經開始催促起來,梨枝不情愿的走到陽光下,不情愿的擠到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的地鐵中,仿佛被輸入指令的機器,跟在父母后面。奔跑,疾走,徘徊,最后站定在某節列車的角落。梨枝靠在一旁,望著窗外出了神。列車飛逝而窗外的水泥墻卻全都一模一樣。說不定列車一直都在原點,這輛車上的人們,要永遠在充滿惡心汗味與鐵皮車特有的焦味的狹小空間中生存,梨枝有些惡毒的的期盼著。
“梨枝,下車。”梨枝在恍然見間聽到父親的呼喊,這聲音中永遠透露這焦躁,刺激著梨枝敏感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