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去參加閨蜜文母親的葬禮,文見到我就撲上來,摟住我痛哭失聲。我知道她那歇斯底里的哭聲里蘊含著怎樣的成分,禁不住也跟著她淚流滿面。
明白這一切的我,透過濛濛淚眼看了眼她那站在不遠處的老公,感覺他的表情不自然,面目也變化了很多,是不是極端的心態造成了他外貌的變化?
送走了母親,文整個人跟化了似的癱軟在椅子上。她呆呆的,我也陪著她呆呆的,后來她像對我說更像自言自語,傾訴她家庭情況。
她說的情況之前我零碎得也聽到過一些,但沒有如今這么完整和系統。實際上,她說的狀況也是同齡人之中常見的,有的我也有同感。
文說,你愛讀書,有的文章上寫,你是什么樣的人就招什么樣的人。我也反思自己,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錯了,才致使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是現在這個樣子。
文讀書時好學,工作后在單位也上進,成家有了孩子后,他老公海非但不理解她,還將自己降到與孩子同等的地位,向老婆索取愛。文下班回家后就是忙不完的家務,每晚入睡前都精疲力盡。
文生得是雙胞胎,孩子白天由文的父母照看,晚上下班文就將孩子接過來,一是為了同孩子親近,二也心疼父母勞累了一天,讓他們好好休息。
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起居,文每天過得像打仗般緊張。而文的老公海上班就是他最大的功勞,下班后進入全身心的休息時刻。文那時也年輕,只知道下班后就打理孩子和家務,從沒想過要海幫忙(這是她最大的失誤)。海基于內心的惰性,即使看到妻子忙得腳不蘸地也沒主動去關心妻子和照顧孩子,哪怕是分擔點家務,他也沒做到。而是如同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般,向文索取關心和愛。
文的孩子后來讀中學時理解了媽媽,也知道了父親是什么樣的人,他們對自己的父親是這樣評價的,“就是沒見過這么小氣和自私的男人”。
文的處境太尷尬了,她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至少在外人看起來是一個完整的家。而且她心里充滿著對母親的愧疚。文的母親是基督徒,她有信仰,心情平和,但是為了文和老公的關系卻操碎了心。老思想舊習慣讓她認為女兒沒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但也不想他們離婚,雖然女兒和女婿已經七個月沒在一起了,老人比什么都明白,女兒的婚姻岌岌可危,但基于兩個孩子,覬覦中國傳統的觀念,總認為親生的同后結合的存在著極大的差異,內心的矛盾使老人更加心疼女兒。母親這次由于腦出血造成的死亡,最主要的原因也源于對文的操心。
文的兩個雙胞胎孩子很優秀,一路成績優秀,考上了當地的重點高中,那是人人都仰慕的清北(清華北大)的搖籃。本該幸福快樂的一家人,在孩子們眼中缺了父親,他倆一致認為,父親已經脫離了他們的視線,并且他們想如果進行選擇的話,他倆會毫不猶豫地跟隨母親。
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文也反思自己的婚姻,要說他們當初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可他們倆是自由戀愛后結合的;婚后的家庭生活都建立在女方一味的付出下。文的老公在一次出差學習的過程中,與同系統的一個女同事有了出軌跡象。一個丈夫,一個兩個孩子父親,對家庭的責任怎么會這么不堪一擊?對曾經一起度過的十幾年歲月沒有一點留戀可言。
文后悔在她覺得是心疼海,沒讓他參與到家庭的雞毛蒜皮吃喝拉撒的瑣事,可想如果對方是心疼日子、疼愛孩子,這種事還用做妻子的“請求”幫忙么?家必竟是由雙方“一磚一瓦”壘起來的,他沒有付出怎會珍惜?
他們的價值觀不同也是完成矛盾的主要原因,文是進取型的心態,覺得人活著就應奮斗,讓生活過得更美好,所以兩個孩子在她的影響下,努力學習,爭人之先。而海是享受型的心態過活,他覺得下班回家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自己理性躺著刷手機。兩個思想擰巴的人,行動怎能一致呢?
海還拖文的后腿一點都不奇怪,為此產生的矛盾,也是必然的。文深深體會到,成家的人,要想學習和進步有多艱難,她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將走到哪一步。
都說自己變得更優秀的時候,可以影響到對方,可是她拖著這么沉重的家庭一點一點往前走的時候,能走出多快,能走多遠呢?
家庭里的瑣碎事物,海從不主動去做,會等待著文去干這些事,貌似家里的事與他沒有關系。孩子的衣服泡在盆里,他去廁所若干次會視而不見;吃完飯的碗筷扔在洗碗池里,他在旁邊走無數次,也會視而不見。文整日勞累得心生怒火,為此也吵過、鬧過,海會說“誰讓你干的嘛,嫌累你可以不干啊!”海的話堵的文心里難受,眼淚止不住得流。
后來文就當海不存在,她將所有的臟東西都洗干凈,所有的家務都承擔。她很傷心,也感覺自己很失敗。婚姻走到這種程度,跟自己的無能有關。
文對婚姻不知是進還是退,她也曾理性思考過。她是一名小學老師,班里有很多孩子生活在單親家庭,那種缺父少母的感受,她看著就心酸,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那樣,所以即使海那種狀況,她也一再忍受和退讓,為了孩子在幾乎沒有共同語言的情況下,還湊合這么長時間。孩子們也都感知得到,在家里海一說話就會造成急躁和緊張的氣氛,
海是典型的享樂型生活狀態,他的業余時間都在看小視頻刷朋友圈,聽郭德綱相聲之類間度過,而文同他討論在節假日的時候是不是一家人出去旅游,海會嘟囔一句,又累又費錢的哪像在家待著啊。兩個人想法大相徑庭。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堅持多久?
文特別羨慕那種能一起笑,一塊兒出去,有說不完的話的夫妻。那樣的日子過得有多好哇。可她同海兩個價值觀不同,人生觀也不同,并且差距越來越大。可有共同的孩子,共同的老人,有些事真不是簡單的一句“離婚”就能解決問題的。
這些年,文已被家庭和孩子累得精疲力盡,對另一半的心已經死了,并不再會相信什么情和愛的了。只是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工作上,對學生好,對單親家庭的孩子更好,期待自己以后在思想方面能放飛。
她永遠記得表姐給她發的一段小視頻和跟她講有關視頻的話。如今想起來是可笑的一件事。視頻中在飯店里,一個男的在同另一個男的喝酒,他在朋友面前將自己老婆說得一無是處。說他老婆為了省點兒水,然盆放在洗碗池上,刷鍋刷碗的水都倒盆里,再端去沖廁所,也不嫌費事;老婆不收拾東西,家里很墨跡,他去廁所都得邁過盛著臟衣服的盆兒。老婆有時間情愿拿著本破書看也不跟他說話兒,說話那人化成灰,文也認得,他就是海。原來她在他眼里是那么不堪。
文對公婆的孝順變成了天經地義的事,她的父母辛苦付出,在海眼里也是理所應當,她在家里里外外得忙活孩子和家務,倒成了他擺活她的資本,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居然會在老婆累死累活的時候,在外面跟哥們邊喝酒邊叨叨老婆的不是,居然還說娶了這么一個老婆倒了八輩子霉了,居然說還說誰誰誰(一個女人的名字)對他早有傾慕之心,他早就厭倦了老婆,對其有意了。
表姐當時看到海同朋友喝酒,想錄個視頻發給文做證據,讓文勸勸海少喝點兒酒,沒料到這個視頻錄得她目瞪口呆,居然發現了文過得有多苦。
表姐在心里替文憤憤不平,工作好,人好,孝順老人,教育孩子,這個男的根本就配不上她表妹。文對親戚們從沒說過自己的婚姻狀況,她的苦她自己忍著,直至母親的去世,才使她幡然醒悟!
生命有限,哪還有時間用來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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