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后緊接著便是國慶假期,住得近的人紛紛回家。我女友坐了個臥鋪,早上到的站,我比她早回到家,第二天早上到火車站去接她。幸好是小城市,國慶節火車站人也不算多,她沒有什么變化,我軍訓期間被曬黑,她嘲笑我是非洲人。
我提著她的行李上了出租車,正想報她家住址,她戳了我一下,神秘一笑,說,我跟爸媽說我火車中午才到。
我心領神會,欣喜若狂,欲火焚身,讓出租車直奔附近的快捷酒店,開了個鐘點房,我們倆像蛞蝓一樣緊緊纏繞在一起。
結束后,她躺在我懷里,把頭發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手指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近況。
她告訴我長沙吃的東西太辣,到現在都不適應;湖南檳榔和蟑螂都很多,檳榔她吃了一次頭暈,吐掉了;宿舍剛開始蟑螂很多,隔壁有個女生竟被嚇暈,她們整整花了一個周末才清理干凈;學校離岳麓山很近,長沙人民周末有事沒事就會去爬;昨晚在火車上有個男的跟她搭訕,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還死皮賴臉地找她要電話,她就在下車前把班主任老徐的手機給了他……
我隨意地聽著,偶爾附和幾句,興許是火車上休息得不好,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中午我把她送回家,然后回自己家。
我家就在我就讀的中學里,但我并不在這個城市出生。我出生的地方是個半島。那半島在海面上探頭探腦,像個恬不知恥的偷窺狂,半島的人民兼具內陸的封閉愚昧和海盜的大膽兇殘,民風彪悍。我爸媽認為我出生的地方不利于我的成長,效仿孟母,反復搬了幾次家,換了幾次城市,最后定居在此地。
九月份來了一場強臺風,校園里的大王椰樹干筆直,扛不住強風,東倒西歪一片狼藉,榕樹長得歪歪扭扭,倒是安然無恙。樹被刮倒了,平時隱藏在小樹林里的黃銅雕像都露了出來,讓我想起以前讀高中,大家摸居里夫人雕像胸部的情形。
那時候我讀高一,教室窗外就是小樹林,樹林里是被摩痧得光可鑒人的居里夫人像,身后坐著發育參差不齊的女同學們,前面講臺上則站著剛從師范學校畢業的生物老師老徐。
老徐在他二十多歲的身軀中藏著一顆五十歲的心靈,有嚴重的說教愛好和中度的健忘癥,從這點看來,老徐其實更適合去當一名牧師。
這樣的人給高中男生當班主任顯然不是個好主意。不久,師生矛盾激化,老徐新買的摩的,坐墊被人趁著夜色,用刀片劃開數個大口,時時刻刻咧嘴嘲笑著他。
老徐氣得要發瘋,無視上帝七天創造地球,把周一的班級周會提前到了周日晚上。
他在班會上破口大罵,詛咒毀壞他摩托座墊的人生兒子沒屁眼兒,身上長葉綠素,每天自交和進行光合作用——這明顯和他剛講過并奉為真理的孟德爾遺傳學理論相違背,進一步證明,老徐不適合當生物老師,而更適合去當一名牧師。
出于對老師的關心和向孟德爾致敬,我建議老徐調查班上同學家譜:如果生兒子沒屁眼兒、長葉綠素和進行光合作用能遺傳,那么家族里植物人比較多的同學,應該嫌疑最大;老徐聽了我的建議,沉思片刻,分辨出我沒安好心,把我趕出了辦公室。
阿源告訴我,老徐買摩的,是為了方便勾搭隔壁班主任,同樣剛畢業的歷史老師小馬。
小馬老師身材纖細,皮膚白皙,但長期患有神經衰弱,睡眠質量比有關部門的辦事效率還低,總是掛著一副熊貓似的黑眼圈;加上她偏好顏色暗沉的口紅,一眼看上去,仿佛《理發師陶德》片場里,被做成人肉餡餅后領便當的女群眾演員。
相傳小馬和老徐大學時就有奸情,畢業后順理成章來到同一所中學工作。校園內人多眼雜,諸多不便,老徐只有靠摩的才得以擺脫空間的制約,在下晚自習后載著小馬,到遠離學校的湖心島公園去,在漆黑的小樹林里實踐孟德爾遺傳學定律——否則他就只能像孟德爾的豌豆一樣,在單人宿舍里寂寞地自交。
坐墊受損,老徐的求偶行為受阻,他欲望無處宣泄,邪火攻心,氣急敗壞。
阿源為什么會知道這么清楚?因為他家就在湖心島旁邊,自學成材,精通跟蹤與反跟蹤,偵查與反偵察的技巧,對兩位老師的行蹤了如指掌,從中獲得心理和生理上的樂趣,不可盡數;這甚至影響了他的一生,阿源畢業后報考警校,選了刑偵專業,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老徐作為一名生物老師,卻通過生理學將自己的學生帶上了刑偵的道路,無疑是給抨擊應試教育壓抑天性和興趣人士的一擊有力回擊,和我爸媽如出一撤。
我爸媽是人民教師,俗稱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因此具有工程師的嚴謹、工程師的死板以及工程師的機械唯物主義世界觀。
他們愛好使用各種工具修理我,包括但不限于藤條、皮鞭等;可他們畢竟沒有真正學過工程學,我也不是一臺四沖程柴油機,因此效果一般。
我已經離開中學,不知老徐和小馬老師性生活是否美滿狂野如《人與自然》,他們有沒有生下一打小徐與小小馬,在陽光下的草原上自交不息。
當時廣東高考實行3+X+綜合科制度,所謂X科就是在文科/理科中選出的特定一門。我所在的班級是化學班,平均成績倒數第一,每個禮拜一級會上,都被級長點名批評。
級長帶的班級平均成績最高,她是個短發中年女性,不茍言笑,一年到頭都穿一身深黑色連衣裙,男生們給她起了個外號,叫黑玫瑰。
黑玫瑰是老徐的上司,所以老徐常因為班級平均成績被訓得抬不起頭。當時電影《霍元甲》上映,黑玫瑰班上有學生學里面的瘋乞丐,陰陽怪氣地問老徐,徐老師,你帶的班,嘛時候能成化學班第一啊?老徐聽聞,狼狽不堪,落荒而逃。
我把這個情景告訴女友,她捂著嘴笑。她笑時,白皙的肩膀會微微抖動,栗色的長發也跟著抖動,散發出洗發水的淡淡香氣。
回首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光,這氣味如同鬼屋外的貓頭鷹,始終環繞著她。她離開以后,我在其他女生身上再也沒聞到過這樣的味道,成了我中學時代的一個不解之謎。
我家就住在我中學的教職工宿舍,因為我爸在這學校擔任教職。我中學六年,每天上學放學,在路上耗費的時間從不超過5分鐘,甚至可以課間回家喝個速溶咖啡。
我和女友高二時偷偷摸摸地在一起,那時教學樓隔壁就是我家。我坐在靠窗位置上,爸媽在陽臺上,低頭就可以看到,所以我們乃名副其實的在師長眼皮底下搞地下情。
【青春】我沒裸奔,我有穿襪子 (8)孟德爾與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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