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筆已經鈍了,我的手已經生了,我的腦子已經銹了,我的氣勢已經沒有了,不然我怎么會讓別人給我出命題作文,還是這樣一個題目,我覺得愛情是什么?
但,更可怕的是,我根本是愣住了。
因為我腦子里想不起來我曾經的想法,于是我只有搜索我的朋友圈。所以,人是最健忘的動物,老情人是最不可靠的生物,切記。
那些年,對於愛情,我果然琢磨得夠深刻。
“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如何去愛,也不知道可以愛多久,只是等待一次愛情,也許永遠都沒有人。可是,這種等待,就是愛情本身。——安東尼明格拉《冷山》”
“重要的事總是遲來一步,無論是愛情還是生活。——日劇《最完美的離婚》”
按照我對愛情的理解,它是一種兩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感覺,是一種兩個人合二而一的沖動。它是一種突然迸發的激情。……也許研究最終表明,“愛”這種感覺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但的確有人經歷過被稱作“愛”的這樣一種心理過程,有愛和沒愛的界限在她們心中像黑和白一樣分明。無論如何,“愛”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在我看來,它不論發生在什么樣的人之間?(無論是同性異性、年老年輕、婚內婚外、兩人還是多人),都是美好的,都是一種不可多得因而值得珍視也是值得尊重的人類體驗。 ——李銀河《愛情究竟是什么》
「 中國有句古話“貧賤夫妻百事哀”。在座各位都是年輕人,正處在一個相信“愛情的力量不可戰勝”的階段。那么古人為什么總結出這句話呢?因為這才是生活的真相。不管你愛得多么驚心動魄,如果生活得不到最基本的保障,沒地方住、沒食物吃,矛盾就會逐漸地從小到中,從中到大,最終毀掉愛情。所謂“基礎不牢,地動山搖”,道德也是同理。——白巖松 」
愛情是屬于勇敢者的冒險,也是強者的游戲。——meiya《性感缺失的女孩》
托爾斯泰在偉大的《戰爭與和平》末尾,描述過皮埃爾們的愛情:在拿破侖的入侵結束后,他們度過了波瀾壯闊的史詩時代,過得像普通的庸人家庭。閑適、略微發悶。有點殘忍,但那就是現實的愛情。……而配角們的愛情,有以下特色:他們的結合,多半帶有喜劇色彩;是因為在故事里,他們的性格,相比主角們要直率得多;作者安排他們隨遇而安,素少挑揀,懂得把握機會,于是成全了感情。因為事實上,這樣的人,也確實比較容易幸福。他們從來不把自己真的當主角,沒有“我的愛情一定要跌宕起伏,不惜為此對抗全世界”的癮。哪怕他們被命運錯點了鴛鴦譜,也泰然處之。——張佳瑋《配角們的喜劇式愛情》
“要是我死了,好友,請你親手替我寫一墓志銘,因為我只愛你那“孩子字”,不要寫在甚么碑版上,請寫在你的心上,“這里安眠著一個古怪的孤獨的孩子。”
"總之你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我活了二十多歲,對于人生的探討的結果,就只有這一句結論,其他的一切都否定了。當然我愛你。"“我找到了你,便像是找到了我真的自己。如果沒有你,即使我愛了一百個人,或有一百個人愛我,我的靈魂也仍將永遠彷徨著。你是unique(獨一無二)的。我將永遠永遠多么多么的歡喜你。""我們都是世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們對于彼此都是世界最重要的人。"
——朱生豪致宋清如的信
在我過去的三十余年人生中,對於愛情可能每年的想法都不一樣,但似乎從未因沒遇見到所以放棄。然而這一兩年已經覺得遇到真愛的幾率微乎其微,已不怎么提及。
我或許會結婚,但永不會遇見愛情。
每思及此,垂死病中驚坐起。
但我這種都沒經歷過的人,怎么如此害怕此生得不到呢?也是沒誰了。
每一個都是可能,每一個也都沒有說破,卻在某個大雨的夜晚,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那么于是我要再這么過下去了對嗎。突如其來的無效的追憶,在我看透虛榮這兩個字的當口。所以當時呢?若真無可替代,就不會有錯過二字。我總在回憶過去的事情,沒想要看清這周圍的一切,沒想要走進任何一個人的世界。這杯酒,開心就夠了,喝完,忘記也就算了。
愛情,可能不再是奢侈品,必須有一件來點綴人生;也不再是必需品,人生沒有便不再完整;那么,還是不是信仰?信仰本來就是無所謂有或無的東西,平淡生活中總是被棄之敝屣,但你若堅信,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力量。我沒有說它一定會改變什么或出現神跡,而是那一刻你握在手中堅持下去的力量而已。
還有,精通生物學的理科生告訴你,愛情不過是身體的一系列生理反應——愛情本質:腎上腺素決定出不出手,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5-羥色胺決定誰先開口,端粒酶決定誰會先走。
我記得看《單身男女2》的結尾時,抱著三公子喊“周渝民唱歌實在太肉麻啊受不鳥” ,然后高圓圓沖向古天樂時,三公子差點被我激動的猿臂給箍死。按說是喜劇啊,按說是爛片啊,結尾我為嘛哭了呢?上一部時我覺得每個女孩兒都希望當白雪公主找到青蛙王子,誰也不愿意當灰姑娘成為白馬王子的最后一個女人。面對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一生那么長,似乎總得選一個穩妥而長遠的答案。可那部戲我雖然大灑狗血,卻并不至于感動落淚。而這部戲之前鋪了那么多爛梗,最后的結局真是讓人想放聲大哭。誰不是對得不到的紅玫瑰不甘心呢?而杜導任性地再次改寫,紅玫瑰依然是紅玫瑰,沒有變成蚊子血。而那些被迫將就把白玫瑰變米飯粒紅玫瑰變蚊子血的人啊,就沒有這任性的權利,而只是唏噓啊。
愛很簡單,又沒那么簡單。
你因為害怕未知的危險,放棄了危險的愛人,轉而投向溫柔的暖男。你想一輩子至少生活將是看得到的碧波萬頃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你轉而面對危險的愛人,放棄了安穩的平靜,前方也許是驚濤駭浪,但也必定是波瀾壯闊。一輩子那么長,誰算得到那么遠。?陪著愛人披荊斬棘生死與共,何嘗不是壯麗的幸福。
愛情這東西啊,我們根本不需要它就能過得很好。有了它,反倒是跌跌撞撞灰頭土臉。它有多么煩人啊,來的時候毫無感覺,發生的時候無法拒絕,消退的時候無法留存,泯滅的時候心如死灰。婚姻無法延長它的保質期,死亡無法阻止它的延續性,形式、年齡、外貌、世俗、道德都無法拘泥它,它就在那里,不來不去,不增不減,不死不滅,不舍不棄。
是,我們渴望冷的時候剛好握住了誰的手,那只是一種需要。而愛情,它那么難,不求不得。
我不懂別人的愛情故事,不懂那些被追捧的青春電視劇,不懂很多情歌,不懂瓊瑤的小說,不懂很多人失戀時的撕心裂肺,不懂那么多的結婚喜帖。但我懂那句“愛你如同愛生命”,懂卡西莫多抱著愛斯梅爾達永遠睡去,懂蘇軾的《江城子》,懂莊子的鼓盆歌。
愛若被放在天平上衡量得失,便也不是純粹的愛了。愛若是被用來做交換的砝碼,則更不是愛了。愛若是被拿來挑挑揀揀其中的成分,那也不是整體的愛了。愛若是被冒名拿來做危險的事,哦,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褻瀆了。
我偶爾也會惋惜,過了相信純潔的愛的年紀,轉念一想,世間也沒幾人有遇見純潔的愛的福氣,也就釋然。更何況,有人曾說過,人的境界決定愛情的境界,好比“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采菊是有意為之,見南山是無意偶遇。盡管南山或許一直在那里,可如果不先做芬芳的事,就不會有偶遇的佳境。我還需要修煉。
若遇見讓你想燃燒至盡的愛情,那是祝福。我生命中大概已沒有這樣的福氣,但也不曾放棄。
既然如此,程子欣為什么不能選擇張申然?我又為什么不能哭呢?
饒是如此,也只是哭一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