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

我家坐落在四面環山的大山腳下,四座山呈盆狀,出入只有一條上傍山下依水的土泥路,這條路上除了兩車輪子走過的路線外,中間 ,兩邊都雜草叢生,長著郁郁蔥蔥的青草,小時候太過調皮,最喜歡的就是把草編結成辮子,結成網,期待著下個走路的人中下我埋下的陷阱,要是誰摔倒了,偷偷的得意笑的前仰后翻,非常有成就感。

在六月天氣里,空氣干燥而悶熱,知鳥聲不絕于耳,一眼望去,山上的樹,坡上土里的茶,已經結櫻的玉米,田里青青的稻苗,路上那茂盛的青草,頭頂金光燦燦的太陽無一不喧囂著炎熱。

下雨了,空氣就由悶燥變得帶有泥土味,再就是清新帶著冷冽,下雨了大家就穿上長袖厚衣,婦女們打著傘拿著針線舊衣挨家挨戶串門。年輕老爺們兒們帶著草帽上門竄巷,聚集一起上座打牌,老年者都是編背篼,籃子,各種籠子,現在都還記得那青竹的香味,仿佛還在鼻前飄散。

我最喜歡的是雨后帶著草帽 ,腳蹬著筒靴,去那條被雨水沖刷干凈的泥路上捉螃蟹,路邊的小水溝有許多的石頭,一塊一塊的扳開來,充滿期待。捉住的螃蟹在貌似鼻孔的地方冒著泡,兩個向上傾斜的眼睛左右搖晃著,八只腳慌亂的橫沖直撞。在捉到的螃蟹里,小的遠比大的討喜,捉住小的就挑一個最大的放掉,然后在剩下的螃蟹里編排上號,選出大哥,二哥,三弟,四妹,為他們用石頭造房子請客做菜,玩的膩了到回家前全部放回水溝。

雨后出來了太陽,陽光透過厚重的烏云照射下來,路邊的水溝里水還在嘩啦的流動。路旁的樹葉上小水滴緩緩地聚集,圓潤亮白的水滴匯集到樹葉承受不起的重量,由樹葉尖滾落下地,滲入土壤。在路邊的樹葉上石頭上還有非常多的蝸牛,大的小的,拖著尾巴從積水的地方爬到高處,爬過的路線在水份干掉后黏液變的五彩斑斕。

如果在大雨過后仍舊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天空就會陰云朵朵,各色的形狀。沒有太陽天黑的會更加的早,家家戶戶的人都會早早回家,燒火做飯,或煮臘肉,磨豆腐,再帶上草帽去自家土里邊掐蔥擇菜。夜幕降臨,昏黃的四方桌上端來一盆盆熱氣騰騰的菜,家中長輩倒上些白酒,相互訴說今天聽到的新鮮事物,再就是一碗白白的熱米飯,泡上一碗滾滾的湯,吃著臘肉香腸。一家人其樂融融,說話聲,咀嚼聲,筷子與碗的碰撞聲與瓦片下滲出的光,總共匯聚成了溫暖的家。

整夜,聽著雨聲,安然入睡。

現在當年的玩伴已然不在,年長者莫然長逝,編結成網的小草已經被水泥地覆蓋而無法生長,曾經厭煩的知鳥聲,編號的螃蟹都已經銷聲匿跡。房屋倒塌了,土里野草叢生,哪里還有思戀的童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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