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入懷』——正在中國扇博物館舉行的『團扇』展。此前計劃中沒有看此展項目,因為入秋以來,我在博物館和美術(shù)館消耗了太多時間,而京城的兩場大展還在計劃中。看展固然可以開拓眼界,提高審美能力,甚至增長辨別能力,然而,我好累哦,看展的時間段內(nèi)更累,必需站著,也只能站著,太過消耗體力,還有腦細胞。昨日翻看展訊,竟有故宮運來的四件寶貝,其中一件還是宋徽宗的『枇杷山鳥』。
「宋徽宗」,豈可錯過?盡管不是山水畫,沒有他,中國的繪畫史可能會有很大改變,必需得去一趟。
『中國扇博物館』距離我的住處真的太遠,公交車轉(zhuǎn)地鐵,再轉(zhuǎn)一趟地鐵,再轉(zhuǎn)一趟公交車,所以,這樣的地方去一次需要不小的決心。
宋徽宗的花鳥畫可以稱得上中國花鳥畫壇一絕。此圖距今已有近千年,一眼看上去滿是滄桑與陳舊。然而,看時間長一點,會發(fā)現(xiàn)越來越有魅力,枇杷飽含水分,仿佛一戳即破,立體感也是足夠強,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到來自鮮果的誘惑力。有些衰老和破敗的枝葉那么生動,仿佛剛有蟲子咬過,正是枝葉的破敗更加襯托出枇杷的活力和鮮美。最上面的黑色蝴蝶展翅飛舞,很快就要離開畫面,蹤跡難尋。而枇杷下面的山鳥則仰著可愛的小腦袋,視線追隨著蝴蝶的身影,仿佛在看著她即將遠行的愛人。寸尺之間,惟妙惟肖,生動逼真的畫面呼之欲出。
宋徽宗以設(shè)色花鳥聞名,此類水墨花鳥并不多見,而其中的枇杷又接近沒骨畫法,由此可見,這位帝王在花鳥畫上簡直是空前絕后的天才和奇才。一位皇帝把精力都用在繪畫上,江山顧不得治理也似乎情有可原了,然而,一個只顧自己的興趣愛好,而不能承擔相應(yīng)責任與義務(wù)的人,是不能也不應(yīng)該放在帝王之位的,甚至只能孤守終生才對。可是,歷史沒有這樣安排,一定要把趙佶放在帝王之位,直至北宋滅亡。可見,歷史老人有時候多么富有才華,并且善于和人類開玩笑呵。
準確的說,我看到的是一本冊頁,左面這頁乃乾隆皇帝題詩『結(jié)實圓而橢,枇杷因以名。徒傳象厥體,奚必問其聲。鳥自讬形穩(wěn),蝶還翻影輕。宣和工位置,何事失東京。』——是啊,『宣和工位置,何事失東京。』。隔了幾百年,一位后任帝王如此感慨前任,對于江山和百姓,他們的認知和態(tài)度相差何止千里呢?
歷史老人有時候是不夠嚴肅甚至認真的,然而,這一切也許都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