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滄海變幻。轉眼間,江湖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十年。
青城山靠岷山雪嶺,面向川西平原,群峰環繞,狀若城廓;林深樹密,四季常綠;丹梯千級,曲徑通幽。六月,青城山下。
太陽照得人們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三個人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里。身著青城派服飾的一高一矮兩個少年吃著花生下酒,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江湖趣聞。一人坐在他們對面的一張小桌上,埋頭喝著酒,偶爾抬起頭來一望。
他,赫然是隋意!
十年了!他又回到了這里,當年他也跟他們一樣,只是青城派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可如今,他已是聲名狼藉。奸殺同門師妹阿嬋、勾結邪派妖人殘殺正道人士,并且連婦孺也不放過,傳說他還有生吃人肉的習慣……那晚魯嬋死在了他的面前,她是為不拖累他才自盡而死。作為一個男人沒有保護好自己心愛的人,而且獨自逃脫,這是一件多么可恥的事!那時他確想與她共赴生死,卻又不甘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于是他逃了,逃到了西域,因為只有那里百里翔龍的勢力不易深入。就這樣背井離鄉在蠻荒之地一晃就是十年,隋意想著。他永遠忘不了當晚魯嬋死前堅決地表情,還有百里翔龍——那個令他失去愛人的兇手!當時的情景,仿佛歷歷在目:
“師兄,我的一切都交給了你,無怨無悔。”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誰也奪不走,我們馬上一起去浪跡天涯!”
“我必須留在這里,我如果隨你而去,他會對青城派不利……啊!他來了!”
“阿嬋,我如此愛你,你卻背著我偷人!隋意!好你個奸夫,居然跟我玩調虎離山!小小一個青城弟子,不配讓我動手,你自己了斷吧!”
……
他的人生,在那天徹底毀了,最愛的人也永遠離他而去。但魯嬋的心是永遠屬于他的,而不是那個傲視武林的百里翔龍——她名義上的丈夫。
“你可知道,當今青城派論武功誰排第一?”隋意聽見矮個少年問高個的那個。
“還用問?當然是掌門魯師伯!”高的那個想也不想便說道。
“哈哈,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以前我也以為是這樣,現在卻不一定了。我跟你說,你可不要到處宣揚……”他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隨意聽見。
“快說快說!憑我倆的關系,你還信不過我嗎?”高個兒少年好奇心重,急著要聽。
“話說十多年前,魯師伯有一名得意弟子,這名弟子天賦極高,不但學武極快,而且還自創了許多招試!他十二歲在同輩中便已無敵手,十八歲更是擊敗了其師魯師伯,隨之便闖下了‘青城一劍’的名頭!這人名叫隋意,此人你多半沒聽說過……”
“隋意?不就是那江湖通緝令排行第三,值一百萬銀兩的武林敗類?我怎會會沒聽說過,卻不知原來他曾是我們派的。”
聽著他的講訴,隋意又憶起許多往事:他與師父魯致遠的女兒魯嬋共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本該是相親相愛,美滿的一對。派中長輩對他甚是愛護,二十歲時掌門師祖曾暗示隋意就是他的繼承人。師父忌隋意武藝強過他,更恨本應屬于他的掌門之位落到隋意那里,在門派中師父也是眾所周知的心胸狹窄。他明白武林盟主百里翔龍對自己女兒有意,而百里翔龍早在當年的武林大會初見師妹魯嬋時就被其仙子般的美貌吸引,立即向他提起過婚事。師父起先是怕百里翔龍女人太多委屈了女兒,可為了掌門的位置也再顧不了這些。于是,他成功了,不但暗殺了掌門師祖,并陷害自己成為了江湖上的過街老鼠,名聲更是毀于一旦。
想到這里隋意已怒火沖天,冷笑道:“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揚,魯致遠怎么會把這些見不得人的事給說出來!他只會把隋意講成是殘害同門,禍害江湖的人渣。”兩少年只見面前人影一閃,桌上高個子少年的佩劍便被他提在了手里。
他倆見此人約三十上下年紀,無甚特異之處,只是眼神顯得十分的深邃,給人一中蒼茫之感,左臉有一道明顯的疤痕。高個子少年見狀二話不說,就欲上前想奪回其佩劍。矮個兒少年則立刻攔住他,暗暗遞給他一個眼色,他二人便在一旁看隋意如何舉動。
隋意把劍拔出,端詳片刻。“這是一種多么熟悉的感覺……對呀,以前我也拿著同樣一把劍。白天與師妹試招,夜晚我拿著它獨自揮舞。它就像我的朋友,同樣的一把劍陪伴我走過人生中最快樂的這十幾年。”隋意想道。
他嘆了口氣,在原地揮舞了起來。
兩少年看到他所舞的劍招,連忙大叫起來:“青城三式!是青城三式!全派只有魯師伯才能連貫使出,這青城劍法中威力最大,最難練的幾招!”他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隋意所舞的劍招,驚奇不已。
隋意把劍插回鞘中,還給那高個少年。酒館里桌椅竟無分毫損傷!要做到這點必須收放自如,魯致遠絕對做不到。
“你是誰?”他二人問道。
隋意笑而不答,只是拍了拍兩名少年的肩膀,道:“好好練武吧,也許有一天你們也能使出‘青城三式’,揚名江湖。代我向青城的前輩門問好,特別是魯掌門。”
說完,他提起酒壇,滿懷心事地離開了酒館。留下發呆的兩個少年和嚇得不敢從柜臺底下出來的酒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