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聞言心中不知該鄙視還是該敬佩眼前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為了制藥廠，這位老人幾乎把自己全部寶貴的東西全都奉獻了出去，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熱情，自己的健康，包括自己的心頭肉寶貝女兒，如今周玉婚姻徹底失敗，這個責任到底該不該歸咎在這個可憐的老人身上呢？因為怕周廠長過分悲傷，于是方正將話頭一轉說道
：“我明白了周廠長，這和我們警方的調查結果是基本一致的，我問您就是想向您再確定一下在調查過程中我們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好了周廠長，咱們抓緊時間，您來聽一下我的第二個問題，我的問題是，經過我多方調查，無論是省市圖書館還是在網上，我都查不到關于光明制藥廠前身的資料，據我所知制藥廠是解放后才建廠的，而雖然經過翻修和加蓋，但很明顯制藥廠的廠房和一、二號公寓等建筑在解放前就已經存在了，所以我想知道在解放前這些建筑是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
聽了方正的一番話，周青山猛地一驚眼神戒備地望著方正冷冷地說道
：“你問這個干什么？”
方正說道
：“因為7具女尸是從一號公寓的地下室中被發現的，而我們警方調查了幾乎全廠員工，新員工老員工都查了，幾乎沒人知道一號公寓有地下室的存在，周廠長您知道一號公寓有個地下室嗎？”
周廠長聞言皺著眉頭思考了半晌后才喃喃說道
：“地下室？一號公寓還有地下室么？”
方正說道
：“您身為制藥廠的廠長，都不知道一號公寓有地下室的存在，所以我懷疑兇手一定在制藥廠成立之前就知道一號公寓有地下室的存在，這就不由得讓我們警方猜測解放前一號公寓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用的，而且由此也引出了我的第三個問題，據我們警方了解，一號公寓一共曾經有過三任住客，第二任是杜鋒，第三任是于雷，那么周廠長我想問一號公寓的第一任住客是誰？我想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一號公寓有地下室的，所以他一定在解放之前就和一號公寓有著密切的聯系。”
聽了方正的一番話，周廠長不知不覺中順著鬢角淌下了一絲冷汗，周廠長的喉結也在不停地滾動著，根據多年的辦案經驗方正知道，此時的周廠長心情非常緊張，可方正就想不清楚了，這不過是個非常簡單的問題，周廠長干嘛這么緊張，難道一號公寓的第一任住客與周廠長有利害關系？想到這里方正不由得追問道
：“周廠長？您聽到我說話了么？”
周廠長聞言咬了咬牙似乎鼓起很大勇氣一般，突然抬起頭漲紅著臉沖方正斬釘截鐵地吐出了四個字
：“無可奉告！”
周廠長的反應大大出乎方正的意料之外，眼看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不料周廠長卻是這樣一副態度，想到這里方正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于是不由得冷聲說道
：“周廠長，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您還是老黨員，所以不會犯這種思想覺悟方面的錯誤吧。”
這一次周廠長沒有再回避方正的目光，而是迎著方正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
：“沒錯，我是黨員，我也知道配合警方調查是公民應盡的義務，但事有輕重緩急，我周青山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我也不想讓你們警方為難，對于方警官你提出的問題，作為知情人我理應如實相告，但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我又不能告訴你真相，于是我反復思考了一下，最終我只能告訴方警官你，光明制藥廠前身和一號公寓的第一任住客是國家機密，除非夠級別，否則任何人都無權過問，我這么說方警官你能聽明白么？”
周廠長的一番話直聽得方正倒吸一口涼氣，難怪自己到處都找不到一號公寓前身的資料，李廠長也打死不肯告訴自己，原來這個問題的答案竟然是國家機密，可方正又不知道周廠長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于是嚴肅地說道
：“周廠長，您說制藥廠前身和一號公寓的第一任住客是國家機密，你敢保證你所說的這句話的真實性么？”
周廠聞言長目光炯炯地望著方正說道
：“我可以用我48年的黨齡發誓。”
方正聞言心中一涼，暗道徹底完了，一個老黨員敢用自己的黨齡發誓說明周廠長絕對沒有在撒謊，而且周廠長一系列的表情方正也絲毫看不出作偽的痕跡來，這樣一來方正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因為屬于國家機密，別說自己，就連潘局可能都沒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林副廳長夠不夠資格也非常不好說，不過無論如何，今天想從周廠長這里得知這兩個秘密肯定是不可能了，于是方正只能認命地嘆了口氣后從公文包里掏出三張照片擺在周廠長面前說道
：“周廠長，這就是我的第四個問題，一號公寓地下室一共發現7具女尸，其中4具女尸我們已經確認了身份，還剩3具女尸尚且身份不明，我們警方懷疑這3具女尸中很有可能有人在制藥廠工作過，您是制藥廠的老廠長，所以您能不能幫我看看，這三個人中您認識哪個？”
周廠長聞言取回沙發上的老花鏡重新戴好后才拿起照片細細看了起來，可只看了一眼，周廠長頓時表情一驚口中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咦”的一聲，因為怕打亂周廠長的思路，所以方正強壓自己內心的喜悅之情強忍著沒有打斷周廠長，因為從周廠長的舉動上來看，方正很明顯能夠看出周廠長認識照片上的人。
在仔細看了半分鐘之后，周廠長將照片翻到了第二頁，可仍然只是看了一眼，周廠長的表情明顯又發生了變化，開始的時候周廠長是滿臉的驚異之色，隨后周廠長雙唇顫抖，兩行渾濁的老淚瞬間從眼中滾落了下來，周廠長邊看邊用手輕輕撫摸著照片，口中喃喃自語道
：“找了你這么多年，想不到你竟然在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