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在街邊晃,踩著青磚從長街走到月色下。她把樹葉變成銀子捉弄了個黑心老板。摸進了皇宮偷了兩壺酒出來,最后轉到城墻上,夜色里蜷成一團。守城的士兵來來往往,火光映照著盔甲熠熠生輝。月上中天,收兵的哨聲呼起來,城墻上的兵士也慢慢少了。
小狐貍不回頭,她說:“我一直在等你呢,這壺是你的。”護脈麒麟和記憶里一樣,一襲青衫,華紋游動一般。護脈麒麟接過酒壺在她身邊坐下來,掌心燃起一團火來燙酒。抽出另一只手來揉了揉她頭發,很無奈:“你這小家伙,怎么要回來呢?”小狐貍拆開酒封,隨意化出一個酒碟,她邊喝著邊慢慢說話兒,“我在后來都沒有遇見過你。”麒麟慢慢搖著掌心的酒壺,讓它燙的更均勻,“天下那么大,遇不見也是正常的,你走了多少年了?”小狐貍喝完一碟“四千年。”“四千年啊…”麒麟喃喃。
“你回來,是要做什么呢。”小狐貍抱著膝,回道:“我也沒有再找到他,所以我總是想,那時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呢?”酒喝完狐貍化回原型,蜷在麒麟懷里。“我今天看見陳恩了,和我記憶里一模一樣,又不太一樣。”麒麟幫她擼毛,她卻毫無困意。“我曾聽他說,邊城的夜色最是濃烈,真想再去看一次啊。”麒麟久久地說不出話,最后他嘆息一聲“回去吧。狐貍。”狐貍搖頭,她從麒麟的懷里探出頭來遠遠地眺望,寂靜的山嶺空山回響,身后喧嚷,車馬游龍。“這是個結,想起來就很疼,很疼。讓我很寂寞,這時的我太弱了,我連你那時是魂飛魄散了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張恪決定從洄流里追過去勸狐貍回來,交待妥了族中的事后他宣布自己要閉關兩天。暗衛守著他跳下八卦臺,洄流的過程中,時光帶來的沖擊力把他擠得內臟出血,等到抵達目的地時,他已不爭氣地暈了過去。再醒來時,陽光很刺眼,他抬手去遮,適應了光線后慢慢爬起來,河流的嘩啦聲在他身后流淌。他回過頭,看見狐貍蜷在不遠的巖石上曬太陽,柳意正細細地給她梳毛。見他醒了,柳意放下梳子輕拍了拍狐貍,狐貍睜開眼皮,化了形懶懶地坐著。張恪很少這樣正面地與狐貍相對,狐貍的人形容色極盛,眉目間自有一股流光。柳意也懶懶散散地,不過還是開了口:“恪之,你太亂來了。”張恪規矩地跪坐,低頭聽訓。“回去吧,”狐貍說,“柳樹精連接了回去的通路,回去后讓他給你療傷。”
張恪喉嚨生疼,張嘴說不出話。他盯著狐貍和柳意,柳意看他的樣子,笑了起來“狐貍不讓我給你弄喉嚨,呵。”張恪又逼視狐貍,狐貍盯著水里游來游去的魚,滑溜溜地在河底劃開一道道光點,就是不看他。大概他目光太熾熱,狐貍終于理了他,她慢條斯理轉過頭來,說:“我還不會回去,”沒等張恪反應,狐貍起身化了煙就走了。柳意安撫性地摸摸張恪的頭,一陣清流從他掌心流向張恪的喉嚨。柳意邊輸靈力邊笑瞇瞇地對他說,“你現在是在四千年前的人類皇都哦,居然還有心情去顧其他的?”
張恪郁悶得爆炸,面對兩個上千年的老妖精,他著實是沒把握動起手來能撐過一盞茶的。柳樹精看他實在可憐兮兮說著帶他去走走。那日他在時光洄流里暈過去后落地位點尤其隨機,直直地扎入京湖中,掀翻了幾條花舫,柳意還破費了一番力氣逮了條江湖大魚扔進池子轉移視線,眼尖的法師們嗖嗖嗖出招把大魚剁了拿著魚頭魚尾魚肚子去官府領賞,官府接下來三日燉了大鍋魚湯五文錢一碗,張恪嘗嘗覺得那湯還不錯,廚子很厲害。
一晃便五日過,柳意帶著張恪在城中有名的酒樓里嘗酒,是今年的新酒,酒液微綠。汴京里楊柳依依,青翠潤風,遠山的風帶著涼意吹拂過來。他看到一個人往酒樓走來,本來大街上人也很多,只是那個人的確很顯眼,讓他停了目光看了一會。那個人帶著副金色的面具,末端絢爛的鳥羽飛揚,周身一股祥瑞之氣。柳意忽然輕輕說:“他是狐貍要找的人。”張恪一驚,再去看時那人已不見了。
“他便是陳恩?”話出口張恪猛然覺得不對。柳意輕輕放了酒碟,回了他話“是。”張恪訕訕撓頭,又聽得柳意說“你好好看看他,人界可是在他手下撐過了妖族作亂二十年...你可能知道他的另一個名字---端言。”
端言.......啊。
傳說里如夢如幻的名字。
(圖片來自網絡)
上一章【古風】曲終收撥(5)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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