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地下室的日子

說起北漂的生活,可能有些時候,不可避免的就會涉及到“擠公交、坐地鐵、住地下室、吃方便面”。

好像這些,有些北漂是都經歷過。

來到北京的時候,下了火車,映入眼簾的是破舊的老房子。因此,出于第一印象,對北京,沒有產生高大上的感覺,更多的是:破落。

來到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落腳的地方。開始的時候,是住在現在新世界商場(崇文門)位置下方的一個地下室旅館中。當時那會,新世界商城還沒有,那個地方還是一些比較破舊的房子,旅館在一個單元樓的半地下室,4張床位,20塊一晚上,4人混住,住的人大多數是天南海北到同仁醫院看病的家屬。在這里,總共住了3個晚上,這3個白天,都是坐公交找房子。后來,找到了**小區的一個地下室,是地下室2層,一個僅僅1米4米的狹小的夾板間,每個月是200塊錢,老板是山東老鄉。由于窮,沒有錢,就決定在此處落腳了。就這樣,在第三天的時候,叫了一輛出租車,打車到了這個地方。此后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住了下來。期間認識了AA、BB等好多同住地下室的朋友。

晦暗的地下室.jpg

地下室的環境還是比較復雜的,無論是人員構成,還是其他的,并且衛生很差,房間也是沒有隔音效果的。每天晚上,充滿著各種聲音,有喝酒的、看電視的,當然還有各種男女發出的聲音。對于前面的聲音還好,后面的聲音就有些不是特別的舒服了。此外,還可以看到不同的男女之間交往,包括買賣。有時候,有些男人和女人難耐寂寞,就會爬到一起去滾床單了,即便是頭天陌生的住戶,有時第二天就跑到了一張床上。

地下室的空氣是污濁的,由于是地下室負二層,整天的無陽光進來,所有的東西都很潮濕。此間,經常聽到AA聽《丁香花》這首歌。在此前,由于各種原因,基本上沒有聽過正經的音樂,更沒有條件去聽英語。好像,大學聽力及上課的磁帶,就是我聽過的最高級的了。因為,聽到了音樂,且在以后的生活中,逐漸認識各種新型的電子產品,也就在當時去到了一個農貿市場,買了一個山水牌的MP3,容量是128M,下了幾首歌曲。對于這個新式玩意,不是特別會擺弄,且因為沒有聽過幾首歌,所以也不知道下什么,至于什么是自己想聽的就更是無從談起了。盡管網絡在那個年代已經是流行了好多年了,但是鑒于信息的封閉與自身的貧窮,接觸也不是太多,大抵當時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以至于即便購買到了MP3,還是沒有幾首歌在里面,所幸是在購買的時候,里面也有一些內置的歌曲,其中張學友《還是覺得你最好》是當時比較喜歡的,至于原因,也許是基于生活與愛情吧。

到了大約在地下室住了有3個月到4個月的時候,由于有人從地下室搬出去,且是房東老鄉的關照,得以搬到了一個仍然大約為4平米,但是方方正正的屋子,房租也依然維持在200元每個月的水平。此后的3年時間,都是住在這里。當然,200元是不包括:有限電視費用、衛生費和電費的,這些都是另算的。總體下來,每個月240-250,多的時候可能會到260元左右吧。3年的時間 ,房東并沒有漲過房租。

地下室2層,是暗無天日的,空氣也不好,加上環境差,估計氧氣含量也不高,談不上通風,所以在里面待的時間長了,會沒有精神,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這3年中,其實很多的時間都是空虛與無聊的。不能像別人那樣充分的享受陽光與生活,更沒有接觸到后來過了14年,才認識到的一些重要的知識儲備。這不得不說,是人生的一種遺憾。回頭想想,這些日子,如果能夠充分的利用起來,可能目前的人生會有很大的提升。不過,就現在看來,也不算太晚。畢竟,努力生活,并且態度端正的生活,什么時候都能夠獲得平和與幸福感。人生也許不是為了追求多么精彩,也許不再虛度,且自己覺得過得去,心理安慰與滿足了,就算是開心和滿意的了。

地下室的居住時光,由于也是也個小社會圈子,且也有生活,所以,也并不是都是空白與昏沉的,有時能夠增加不同的人生閱歷與感悟。不同的人生,可能會造就不同的自我,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或見識過,對于生活的感悟是不同的。

在地下室的日子,因為這里距離一些大學比較近,有些事情,對于人生觀沖擊比較大的就是,有些女大學生,莫名其妙,簡簡單單的一段飯,就能和互不認識的人睡覺,這簡直是顛覆了人生與愛情的觀念。

在此期間,認識從東北過來打工的兩口子,女孩為了避免懷孕上了環,男孩是一個飯店的廚師。聽他們講,他們店里是提供住宿的,但是條件嗎?只能呵呵了。一間房子,4個上下鋪(8張床),男女混住,拉一個簾子,然后有些是夫妻,有些是臨時夫妻。平素,無論是白天抑或晚上,總有些不自然的吱嘎聲此起彼伏,夾雜一些興奮的聲音和一些莫名的味道,然后就是一地的衛生紙。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中,如果是女孩子,很難超過一個月的時間,甚至幾天時間,就會和人睡在一起了。有些女孩子可能才十幾歲。不得不說,面對這種赤裸裸的沖擊,原始的沖動有時是很難抑制的。這些人為了生活出來到城市里務工,是貧窮打破了他們的人生底線,貧窮讓人丟失了尊嚴。這些女孩,最終很難和他們的性伴侶走到一起,多數情況下,她們會成為店里男人的獵物與玩物。當然,其中總有那么一些女孩為了攀比、虛榮、享受,樂于如此,因為在這些獵人追捕獵物的時候,她們會得到物質上的實惠與肉體上的愉悅。但是,就我看來,這些恐怕是在最后都不能抵消來自心靈上留下的傷疤,也許吧?也有好多的女孩,逐漸變得越來越放蕩,甚至會丟棄任何的面皮,將青春與肉體作為掙錢的工具,淪為新時代的性工作者。這些事情,可能是條件較好的女孩無法想象的。這是現實的真實寫照,在階層的隔離與分化過程中,底層人民往往就是這樣,逐漸淪為別人的工具,無論是軀體還是靈魂……

由不得太多的感慨,無論你是經歷著什么,都會被時間無情的碾壓。生活就是這樣,在那個光影琉璃的時代發展中,是沒有太多的感覺與感悟的。因為,見得多了,所以,對于一切都覺得可以接受,并不會去排斥這些陰暗的角落。至于,陽光下的生活有多么的光鮮,入夜后的生活有多么糜爛,行走在世間的人,無非就像是一個游離于世界之外的游魂,若沒有過多的牽涉,更多的是一切都很稀松平常,人心起不了多少波瀾。至于,是非觀念,在生存的壓力面前,人性中所有的晦暗面都會曝露出來。對此,隨著時間的延長,都會習以為常,甚至對于夜總會的小姐,也會慢慢的出現欣賞其洋溢的青春與美麗。至于街邊攬客的“站街女”,她們常說的一句話:“到這里玩一下嗎?不貴的”。僅僅是報以微笑,遠遠的走開,然后繼續生活。

在地下室的時候,有一個鄰居,女的,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經常會帶著不同的男人回來。然后,不久,在她的房間里面就會傳出異樣的聲音。地下室嗎,大家都習以為常了,有時候,BB在她關著的門口做飯,朋友們會在各自的鴿子間外面說話,里面仍然在行事,互不干擾。記得有一次,BB在燉雞腿,燒好了米飯,里面聲音就傳了出來,朋友們和BB就在BB屋子里一起吃飯,房間是用石灰板隔開的,根本就不會隔音。于是大家就開起來這兩個正在動作片的人的玩笑,并對于她們的聲音評頭論足了一番。也許,這些事情,有些沒有經歷過地下室的人是不能理解的。但是,如果你是一位曾經在地下室“穴居”過得“土族”,可能會對此并不陌生。

對于地下室而言,沒有愛情基礎上的嗨呦,有時也會導致不好的后果。嗨呦完了,然后懷孕且孩子生下來了,而男的根本就不承認,女孩就更無助了。至于說“什么基因檢測、親子鑒定”,這些根本就沒有必要,事情是明擺著的,就是不想承擔這份責任。至于鑒定,那完全是浪費時間與金錢。地下室激情生活的產物,又有誰會真正認真的去對待呢?就算是那些懷孕的女孩,也沒有幾個認識不到這一點。但是,為什么會生下來?可能也是由于女孩年輕,沒有太多的生活閱歷,也沒有親近的人去訴說,更談不上幫助和指導,更多的是無助與孤獨,獨自承受這份孽緣與苦果,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但是,這還是好的。即便是,不是在地下室,在陽光普照的大學校園中,也是有一些女大學生們,不知所以,更有在廁所產子,然后遺棄的,這些反思都是社會的瘡疤,也是一種莫名的悲哀。

人生由于不完美而完美,也許有些傷害和記憶,是人生的財富,但愿這些傷痛的經歷,能夠帶給這些女孩,人生的轉折,而后懂得珍惜自己。也許這是無知的代價,這是生命中她們該交的學費,希望能有覺悟,別至死都沒有醒來。

此后,在2008年,北京市開始清理地下室,這是基于當時的奧運會,地下室的人陸續的搬走了,地下室的日子,就這樣慢慢的結束了。

地下室見證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期間有見過當黃牛在北京南站倒賣火車票的勵志青年然后搬出去不久后,開始經營二手車并在此后發展了4s店;見過從一個小職員,慢慢的升職為銷售主管,然后搬出去后,去了安利公司,在然后到了雅培公司,而后進軍醫療企業,當了企業老總的;見過年輕的幼兒園幼教女老師,愛恨離合最終離開北京去了青島,然后成為賢妻良母;見過出賣靈魂與肉體的女人,最后卻搬出去,從事樓盤銷售,住上了別墅的;也見過,因為拆遷而暫時居住在地下室的過度家庭……

但是無論怎樣,這段時光還是慢慢的淡出了世界,留下的僅僅是一些細碎而無聊的回憶……也許,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些別的,畢竟,那個物件都是具有兩面性的,至于其他的,就留給想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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