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兒子讀古詩,剛好讀到了《四時田園雜興》,今年的父親節,我最愛的大家庭在農場聚會,忍不住做了一次標題黨。
這次聚會,是舅媽特意為外公安排的,這是外婆去世之后的第一個父親節,多了一份缺失的聚會,注定是不一樣的。
為了沖淡這份異樣的感覺,舅媽特意邀請了外公的老親家——我的祖母和叔叔、姑姑們。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幸運的,不但同時享有兩個大家族的關愛,更難得的是,這兩個因我而產生血脈關聯的家族,也時常走動,和睦溫馨。大到兩家長輩,小到我們這些“孫男娣女”,都相知相近,誰家有個紅白喜事,必然人人到位。
這是多么難得的情誼,我曾為此沾沾自喜,直到長大之后才明白,這是兩家老人們的德行,給后人造就的福氣。
在歡聲笑語中,望著眼前的田園景致,不由得回想起我的兒時......
那時,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剛剛退休,身體都很硬朗,自幼便辛勞的他們,個個都是閑不住的性格。于是紛紛在附近的山坡上,開荒務農。
那樣的年月里,座機電話尚未普及,移動通信更是天方夜譚,“溝通基本靠吼”,現在是一句戲言,在當時卻半點不虛。
那時的我,是個七八歲的頑童,每年的寒暑假,都是在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家“散養”的日子。
每次奶奶從自家的耕地回來,總是在外婆家樓下,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我就得乖乖下樓去,扛上一大兜新鮮的蔬果。
而外婆收割時,也會特意優選一些,奶奶地里沒有的作物送過去,好在她總覺得小女孩子不頂用,這樣的體力活,都是差遣小舅舅去跑腿。
在樓房里長大的孩子,缺少與大自然親近的機會,更缺乏田園間的體驗。而我本身就是個“假小子”,并不擅長嬌滴滴的調調兒。所以,祖輩們的耕地,便是我撒歡兒的樂園。
昆蟲類我是不大感興趣的,但是螳螂和蝸牛總是我尋找的目標,尤其是蝸牛,樣子可愛、脾氣又好,還沒有任何攻擊性。找個玻璃瓶裝起來,就可以當寵物養,或是隔著玻璃觀賞,或是拿在手里把玩。總之,有它的陪伴,一整個夏天都不會覺得無聊。
偶爾有機會,在田間學著大人的樣子松松土、除除草也是蠻好的。對兒時的我來說,這樣新鮮的勞作,其實跟“和泥巴”沒有什么區別,不但可以玩的盡興,還不用擔心弄臟了衣服被罵,著實是一件美差。
最愛的,當屬深秋時節的玉米稈。
依然清晰的記得,那一年,外婆收割玉米,我頂著“秋老虎”的烈日,在旁邊略顯無聊。突然外婆喚我過去,將一根水分尚充沛的玉米稈,掰成幾段,挑了其中最圓潤的一部分,像扒甘蔗一樣,一點點剝去硬殼,把奶白色的內芯遞給我,叮囑我咀嚼后將殘渣吐掉。
汁液入口,瞬間充盈了味蕾,好一個清甜鮮美,不像糖果那樣膩口,又比白開水香糯滋潤......我驚異得瞪大了眼睛,興奮不已:“原來甘蔗就是玉米稈啊!哇,太好嘍,太好嘍!姥姥給我種了好多甘蔗啊......”
思緒回到當下,轉眼物是人非,我已人到中年,不得不面對時間帶來的各種無奈,比如爺爺和外婆的離去,比如父輩的衰老,比如我與兄妹們肩上,日漸加重的責任......
但時間也讓我懂得了珍惜,加倍、加倍、再加倍的珍惜。
就像此刻,正是我和我摯愛的親人們,余生中最年輕、最健康的一天。
澤 | 出書訓練營作業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