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戰成名（上）
西城大市場內的通道上，擠擠嚷嚷的人群開始向兩邊分撥開來，拉板車的販子停止吆喝退到店鋪門口，給這群氣氣洶洶的人讓路。
“就是他們！”鞋店老板捂著肚子，遠遠的就朝龍君他們幾個怒吼。
這時，一個留著長發的青年男子歪著步子，沖到了人群前面，語氣鄙視地朝這邊大聲喊：“嘿，哪來的小子，毛長齊了嗎？想找死吧！知道爺爺是誰嗎？”
這邊，龍君幾個人并沒有過于驚慌，都穩穩地站著。市場里買賣東西的人們開始向這邊張望、聚集，在那時的年代，這種群毆場面太多了，人們似乎都希望能看個熱鬧。
長發男喊聲剛停不久，這邊徐力就被激得滿腔怒火。他迷愣起雙眼，一股不服輸的勁，朝對方喊道：“我他媽管你是誰！”
“長毛聽說過嗎？”這時長發男一群人已走到龍君他們跟前，他邊說邊舉起了手中的家伙。
龍君一聽到“長毛”二字，便知道今天遇到狠角了。他在社會上飄那會兒，就聽說過長毛，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西門縣西正街一帶有名的混混，出了名的下手狠，而且他們出去從來都是一伙人從不落單。很明顯，西城大市場一帶，是長毛罩的。
“我草，費什么話！”林輝冷不防一個箭步沖上去就給長毛一腳，還順手搶了他手中的刀。
“嘩”一聲，在旁邊圍觀的人們頓時一下全散開了。
對方這時也不含糊，一下子沖進了近二十個年輕人，圍著龍君他們就一陣打。鋼管、砍刀一齊撲來，陣勢十分嚇人。刀具和鋼管甩出呼呼的風響，伴著圍觀人們的尖叫聲，將西城大市場攪得混亂不堪。
徐力迅速從身后竄了出來，出手極快，伸手就從對方一男子手里搶過一根鋼管，接著一鋼管打在被搶男子的頭上，一聲慘叫過后，該男子倒地。林輝甩開刀，刀刀見血，下手果敢。從小練過武的，并非全是武術套路和花招，實戰起來動作也是干脆利落。多年后，幾兄弟談起，還時常感嘆，要是林輝奪得武術冠軍后，被選上國家武術總隊，說不定現在也是個當紅武打明星。
徐力和林輝二人拉開陣勢后，長毛怒了，他從身后又抽出一把砍刀，迎著徐力就打上來。長毛狠狠地揮起刀朝徐力頭上呼來，徐力情急下只得用手里的鋼管向前一擋，這時旁邊一個手拿西瓜刀的男子迅速朝徐力胳膊上砍了一刀。另一邊，與對方打在一起的龍君，見徐力流了血，在手上挨了幾鋼管后，跑到了鞋攤邊上。他抬腳踢倒了鞋攤，抽出了鞋攤上的一根鐵棍，轉身放倒了眼前砸了他兩鋼管的男子，沖到了徐力身邊。他用鐵棍一把挑起長毛的砍刀后，直接與長毛打在了一起。這時，文峰和余焦已被對方逼得節節后退，掛了彩，不得已，兩人同時沖進了鞋店。他倆順手各抄了一把鞋店的凳子，和追趕他們的男子混戰到了一起。
林輝到底是武術出身，也懂點兒布陣。當他看到其他四人都不同程度地挨了鋼管，徐力胳膊還挨了一刀，血正從左手臂上往下流，于是邊打邊喊著“呈交叉隊形散開，相互照應。”龍君本來就是實戰型，當他聽到林輝的喊聲后，便立馬和徐力拉開了距離。不巧的是，散開時中了長毛一刀，直接砍在了背部，血染紅了整個后背。林輝一看，急了，拽著刀就跑過來，操起手中的長刀照著長毛頭上就一下。龍君這時應勢飛起一腳踢在長毛的下巴上，長毛歪歪晃晃的身子被這一腳踢的轟然倒地。
長毛一倒地，他身后的兄弟們先是一愣，隨即又全部朝龍君這邊沖了上來。龍君、林輝再次散開，和徐力三個人呈等邊三角形之列，與沖上來的人馬上混戰在了一起。林輝剛才的一喊，還真起到了作用。對方近二十個人被分成三個聚集點，毫無秩序地一下打打這邊，一下打打那邊，很快被龍君這邊三人打散了。加上余焦和文峰從鞋店內打出來，形成了外圍攻擊，對方氣勢明顯已處于了下風。
后來二千年龍君兄弟們聚首K市新天地KTV，龍君還問過林輝：“打架為什么還站隊形？”林輝只笑了笑，說：“從小練武，師傅交代過，群體械斗要拉開距離，這是戰術。”
這時，西城大市場里吵吵嚷嚷的聲響越來越大，周圍聚集起來看熱鬧的人們，將市場通道徹底堵死了。市場外面，不斷有路人急于探尋市場里的打斗，拼命探出腦袋往市場里面擠。在這一片嘈雜的推推攘攘里，從遠處的街道上，已傳來了越來越近越來越緊迫的警鳴聲。
警車的警鳴滴滴噠噠呼嘯而來。對方突然停了手，扶起長毛就跑。龍君一看也知形勢不妙，要被警察逮住可就壞了，于是趕緊招呼兄弟們走人。地上散亂地掉落了幾根鋼管，幾處鮮紅的血跡流在地上特別顯眼。長毛一伙人很快鉆出人群，不見了蹤影。龍君和他的伙伴們，這時轉頭拼命往西門老車站方向跑，然后一溜身從車站后面的小過道溜了。一路上瘋跑，卻全然不知道疼痛，等停下來，龍君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快成了血衣，大伙兒也基本上全都掛了彩。
出了車站的后巷，徐力眼睛冒著怒火，罵了句：“草，這幫狗日的，下手太狠了！”
林輝看了看一旁的龍君，擔心地說:“老大，去醫院吧，流了這么多血。”
“不能去醫院，不安全！警察逮不說，剛才那幫人也傷了，肯定也得去，再碰上可不好辦。”文峰略為沉思地提醒。
“怕什么，碰上老子打死他。”林輝看樣子還沒打夠本。
“別沖動，現在治傷要緊。”文峰不同意林輝的話，在一旁的余焦也隨聲附和。
“這樣吧，今天學校怕是回不了了，咱們去石炎山衛生所，就在這不遠。”龍君順手指了指前方，又說，“大約二十多分鐘路程，咱們得叫個車，這樣走過去影響不好。”
“行，我去叫車。”余焦說著跑向前方沖不遠處的摩的招了招手。
兩輛摩的，載著龍君等五人，呼嘯著向石炎山衛生所開去，留下一路隨風起舞的煙塵。
等龍君他們五人再回到學校時，已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那會兒，陽光清新，樹葉泛光。校園里，新生報名的同學們都參加軍訓去了，校內好像沒什么人，空空蕩蕩的，只有高年級的學生在上課。
龍君幾個人便先回了宿舍，相繼躺在了床上。
宿舍里，四張鐵床，八個上下鋪，一張舊書桌靠窗放著。窗外射進一縷光，照在書桌的玻璃上，閃著眼。
這時，龍君眼睛掃了掃大伙，說：“兄弟們，你們知道長毛嗎？”
徐力直到這時還一肚子不暢快，他惱了句：“不知道，沒聽過什么長毛短毛的。”
“我也沒聽過。”林輝這時坐了起來望著龍君，問道，“他是誰啊？”
“是啊，老大，他是誰啊，這么拽！”余焦和文峰也有點兒著急地問。
龍君坐起身，對大伙說：“這個長毛，我在K市新紀職校那會兒就聽過，后來在滄水飄時也聽過，他是西門縣西正街這帶出了名的混混！”
大家一聽，這時都驚得坐起來了，都想了解下這個和他們血拼的長毛。
“我來說說情況，咱們這回算惹到狠角了！長毛腦袋這次讓林輝砍了一刀，死是不會死了，但傷得肯定不輕！咱們往后可要小心點兒了，他好了隨時會查到咱們，到時怕是日子不好過，搞不好被他廢了也有可能。”龍君兩眼又掃了大伙兒一眼，繼續說：“下午咱們去軍訓，還有等著被學校老師批評吧。哦，對了，余焦和文峰中午去買鞋，這回不要惹事，快去快回！”
“批評就批評，怕個懶！”徐力和林輝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完，相繼倒在了床上。
文峰問：“老大，你說長毛他們什么時候會來報復咱們啊？”
“那得看林輝這刀砍得嚴不嚴重了，要是就頭上包兩條砂布出院了，怕是現在就在找咱們。”龍君說完，不禁對著林輝笑了笑，一下把大伙兒緊張的神經放松了，全都笑出了聲。
“對了林輝，你和徐力太沖動了，以后要注意盡量不要惹事，咱們又不是混混。”龍君這回像是來了次總結一樣，他接著說，“還有，以后萬一要打架，多利用點周圍的東西，不然手上沒家伙要吃虧！文峰和余焦昨天沖進店子拿凳子就很冒險，要是被對方堵在店里了出不來，會很慘。林輝的戰術不錯，昨天不是他喊那一嗓子，怕沒那么順利。徐力動作快，搶鋼管真他媽快，老子都沒看清楚！”
龍君說完，大家都不禁嘻嘻笑起來。
“對了，以后咱單個兒不要出門了，以防萬一。”龍君說完又倒在了床上，結果倒重了，撞得后背又見了血。
文峰也倒在床上，斜著眼問徐力：“徐力，你那刀沒事吧？”
徐力滿臉不在乎，說：“沒事，就掛破了點皮，現在一點事兒沒有。”
“行了，都休息下吧，下午還要參加軍訓呢。”龍君說完不出聲了，大伙兒也都休息了。
果然如龍君所說，下午老師和教官就把龍君五人批評了一頓，還罰他們跑操場五十圈。
不過，在龍君他們受罰跑圈時，就聽到好多同學在操場邊上邊休息邊議論。說什么昨天在西門縣西城大市場內發生了血戰，五人對二十多人，打得驚心動魄，最重要的是血戰的一方還是西門縣西正街有名的混混頭子。這事兒一下也傳遍了西門縣，大家都在議論敢和長毛一伙混子斗毆的是誰？
龍君他們幾個聽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議論，都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出了聲。
跑了近十個圈后，龍君跑著跑著就有點吃力了，后背一陣疼痛，血又流出來了，直流到了褲子上。緊接著，操場跑道上慢慢出現了紅色的血點，直到龍君臉色有點兒發白差點倒下。
林輝、徐力他們趕緊上前扶著龍君到操場邊上休息，有些女生看著龍君身上的鮮血，嚇得尖叫不停。女生里，于燕和高玲兩個人，還跑去叫來了老師。同學們一看這陣勢，都議論紛紛。他們怕是也猜到了幾分，原來，昨天在西城大市場血戰長毛混子一伙的，正是他們的同學龍君等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