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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怕得罪醫院,下面的醫院名字我就亂起了,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有個小帥哥,長得屬于小鮮肉范的,高考差兩分上清華分數線,后來去了上海財大,顏值和智商都還是可以。家在祖國西南一個三四線城市,不過還是有機場,雖然班次不多,但能保證天天或者隔天有飛機飛北上廣深,
父母都算體制內的,父親是個小單位的頭,個子也小小的,上下班有小車接的那種,車雖然比帕薩特稍次點,看不上去不太象官車,但也次不到那去,估計領導個人愛好就是不喜歡帕薩特呢?母親單位估計是農業口的,沒好意思細打聽,只是經常聽說要跑鄉下工作。
我和這個父親是MBA班的同學,那種班相處的時間其實也不多。后來大家換了新房子,忽然發現成了樓上樓下的鄰居,也算是很有緣分。小區里散散步、電梯里上上下下、早上上班碰上了,都能聊上幾句,關心一下家人、小孩等等,我們兩個的孩子都在外地讀書,他兒子比我女兒要大幾歲,討論孩子也是重要內容。
他兒子上大學了我女兒才高一,我就經常羨慕他完成了一件大事,又可以少操幾年心,誰知中國父母的心哪里有少操的,孩子不爭氣要操心,孩子爭氣也要操心。他孩子上了一年以后,有個去西班牙的交換生機會,沒有說不去的,但錢的問題就來了,一年怎么也要二十萬,兩口子收入雖然不低,但在體制內,又不貪腐,也高不到那里去,二十萬還是一大筆錢,為了孩子,還是高高興興地出了。
我知道了這件高興事,碰上就恭喜他,他只好笑笑說反正負責出錢就是。后來碰上了,關心一下孩子在那邊怎么樣,他笑著開罵臭小子習沒怎么學,就看見拿老子的錢去旅游了,我說在歐洲,不可能不去別的地方看看,國家都挨得那么近又那么好玩,不可能總呆在西班牙啊,不可能不去巴黎羅馬威尼斯啊,于是大家開心地說說笑笑。
西班牙的一年很快就過去了,再碰上這孩子假期回來時,就比以前新潮了許多,畢竟在上海和西班牙各呆了一年,小鮮肉范十足。孩子應該是父母基因的改良,個頭比父親高很多,長相托母親,比父親要帥多了,碰上我們也是很禮貌地打招呼,感覺是溫文有禮的大男孩。我們兩口子很羨慕,我們女兒的成績沒有他兒子好,經常感嘆要是我們女兒也能考上上海財大這樣的學校就開心了。
孩子都不在家,兩家人的境況也差不多,也就偶有往來,有空時聚一起喝個小酒什么的。他們兩口子都在政府單位,壓力小,工作上沒什么太操心的事,也不用經常加班,于是他們倆就養了一條博美犬,不象我倆口子都在國企,上班壓力就夠大了,下班肯定不想再去養個貓貓狗狗。
會養孩子的人養狗也不錯,本來小博美是我討厭的一種狗,太愛叫,以前有朋友養了一只,去他家里叫得心煩。他們養的這條不一樣,眼神清亮、鼻端濕潤、小身體矯健靈活,象個很精神的小伙子一樣,最好地方是不亂叫、不亂撲人,最多過來聞聞你的褲腳就默默地跑開去自己玩了。我本來是怕狗的,但對這個小家伙看到了可以喊它一聲,人家經常也只是高傲地瞄你一眼就跑開,最多停住腳步看你兩眼,聞都懶得過來聞你。
二樓那家愛狗人士的狗就很煩人,養了四條,比兒子還溺愛,跑丟了一條還懸賞五千尋回,幾條狗其實都是貴賓犬,天性本來就愛叫,再恃寵而驕,就很讓人討厭了,又愛撲人,電梯里碰上條條都往你腿上撲,冬天還好點,褲子厚,夏天穿短褲時就很討厭了,生怕被它們撓破皮。我們觀察了一下,這都是主人慣的,撲人時從來不打,都是嘴里假惺惺地責罵,狗狗是聰明的,知道不會被打,就叫撲得更開心了,好狗在這種團隊中都能學壞了,本來就其中一條要討厭些,過了一段時間其它三條全是這種調調,都成了壞孩子。特別是他們家住二樓,陽臺上狗狗能看到下面單元門口的人來人往,它們天性以為這片地方也是它家的領地,有人進出就一陣狂吠,很是煩人。
扯遠了扯遠了,話再說回來,孩子回國后繼續在上海財大的學業,那個超大城市可以滿足孩子們的很多夢想,各種頂級資源聚集在這個國際性大都市里,很多事情要比小城市方便,城市運行也更規范和高效。
可是元旦剛過,我在樓道里又碰到了他兒子,精神頭看上去不太好,我心想這還不到放假的時候,元旦幾天假沒必要打個飛的回來,就問了一聲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孩子笑笑沒作聲,我自然也不會多問。
過兩天我在小區里散步,碰上他爸在溜狗,隨口問了一句孩子回來了啊,他爸作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于是這個散步加聊天擴展到了半個多小時。
2017年十二月三十一號,跨年夜,大學里的學生們對這些日子最是熱衷,自然呼朋喚友吃吃喝喝,他兒子也不能免俗,跟一幫同學出去嗨了一晚上。回到宿舍,興奮的勁兒還不會馬上過去,一幫人開了一會兒臥談會,無非是聊聊今晚碰上的姑娘、誰誰又喝多了、外灘前兩年年踩死人的教訓、現在好多了有武警人肉紅綠燈等等,聊著聊著兒子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也沒太往心里去,想是晚上亂七八糟吃得太多,或者是烤串不對勁,或者是啤酒太涼喝多了,應該過會兒去趟廁所就OK,于是和上下鋪的兄弟一起繼續聊姑娘,聊姑娘的效果還是比較好,不舒服略有緩解,大家聊得差不多了,一看快三點了,睡意 也上來了,于是陸續睡去,兒子卻睡不著了,剛才的那陣不舒服又開始上來,變成隱隱作痛。大家都睡了,他也不好叫起室友,只好先忍一忍,期望天亮了它能自己痊愈。
天亮了,大家都在呼呼大睡,畢竟昨晚折騰了一晚,今天又是元旦放假,但他那陣陣隱痛不僅沒有改善,還在加劇,兒子感覺不能拖了,不好意思叫上室友,決定自己先去校醫室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假了。
花了十五分鐘慢慢走到校醫室,果然沒開門,隱痛沒有加劇,也沒有停止,間歇性,一會兒有一會無。他不敢再走,在外面臺階上坐下,給關系最好的室友打了電話,說明情況,麻煩他不要睡了,騎車到校醫室這邊來。那個兄弟睡眼惺忪地趕來,問了一下情況,決定還是應該到外面醫院看看,于是兩人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附近的醫院,看那個近一點那個好一點,平時都是車來車往,也沒太注意,只知道大體位置,是不是全科醫院也不知道。
一搜,周圍五公里范圍內有七家醫院,排除了兩家專科醫院,一家治肝膽的、一家莆田系治下半身的,還有五家,再看級別,有三家三甲的,兩家二甲的,于是在三甲里面選了最好最有名長海醫院先去看看。
兩人帶著對大上海的頂級的醫療資源的無比信心,往校門口走去,那哥們先騎車帶了病人一段,在校門口找個地方把車停了,用手機叫了個滴滴,兩分鐘車就來了,倆人往長海醫院而去。醫院不遠,就五公里,元旦的上午路上也沒什么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兩人進了長海醫院的大門,這家大上海排前五名的著名大醫院的大廳里人來人往,一如既往地象火車站站前廣場,找到掛號處掛了號,在座位上耐心地等著叫號,運氣還不錯,等了半個多小時一點,十點過就叫號了。進診室五分鐘,醫生說你這可能是闌尾炎,孩子緊張了起來了,闌尾炎可能要手術這點常識他還是有,醫生隨手開了幾張單子,說去驗個血拍個片,確診一下,再看看是保守治療還是要手術。孩子現在已經覺得疼痛開始從肚臍周圍轉移到右下腹了,不過還能撐住,沒有持續地痛,一陣一陣的,于是趕緊出來和同學一起去排隊檢查,幸好項目不多,就兩項,元旦人也不是太多,一個多小時就拿到了兩項結果,一看表都快十二點了,怕醫生去吃飯,忍著疼痛快走回診室,醫生還在,拿過單子一看,沉吟了一下,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你們那邊還有床位嗎?嗯、嗯、嗯,好的好的。”轉身對兩個孩子說:“你這是闌尾炎,可能需要手術,但我們這里沒床位了,收不下來,要不你們去別的醫院看看?”孩子一聽,有點急了,墾求醫生說:“我家是外地的,在四川,我在這里上大學,能不能想想辦法?”醫生抬抬手聳聳肩說:“我剛問了,這段時間病人太多,過道都住滿了,確實沒辦法,你這個還能拖一會兒,發作的還不是太厲害,撐個半天沒什么大問題,要不你馬上去另外的醫院看看?”孩子立刻問:“哪去那個醫院好點?”“去安泰醫院吧,也是三甲,那里說不定有床位。要不你們拿這個檢查結果去那個醫院看看有床位沒有?
孩子只好謝謝醫生,起來和同學一起往外走。
醫院門口的出租車多,打上一個就往安泰醫院走,路上想起應該給家里打個電話,說可能是闌尾炎,可能要住院手術,這個電話讓他爸媽二十四個小時沒合眼,他倆口子接到電話當然很著急,但那么遠,2000公里,暫時也只有干著急。
兩口子忙聽了情況忙問:“有同學跟你一起沒有?”
“有!”
“跟班主任說了沒有?”
“還沒說。”
“那快說一聲,讓他知道,萬一需要什么幫助的,至少先請個假。”
“好的”
“那你快去那家醫院,有什么情況趕緊打電話,你同學電話多少?免得你手機打不通。”
“好的,同學電話是XXXXXXX”
“記下了,你看完了馬上電話我們,我和你媽再商量商量是不是今天飛過來。”
“哦,好。”
各路電話打完,醫院也到了,這邊人也多,三甲醫院沒有人少的,大學生畢竟聰明些,兩個孩子這回不掛專科門診,趕緊掛了個急診,那邊基本都確診了的,這里主要是問能手術不,有床位沒。
進了候診區,他兒子本來現在是右下腹部間歇痛,但同學兩人眼神一對,馬上做出很痛苦的樣子來,嘴里還直抽冷氣,同學再攙扶著他配合,大叫醫生醫生醫生!
急診有時是不按排號來的,誰看上去更痛苦先治誰,護士一看這個樣子忙問什么情況,同學說闌尾炎,護士妹妹趕緊指派了醫生,進去診室馬上把檢查結果給醫生看,醫生邊問了幾句話邊看檢查結果,然后為難地說“你這個可能要做手術,保守治療保不了多久,怕情況惡化,手術倒是可以給你做,普通的開刀,一萬,腹腔鏡那種,只打三個孔的,痛苦小得多,兩萬,你們大學生有醫保,自己出得也不多,但是,不知道你的闌尾現在是什么情況了,如果化膿或者要穿孔了,你要多住幾天,我們這邊床位也緊張,不知道現在有床位沒有,我馬上給你問問。”說著就走一邊去打電話,也聽不見說什么,打完過來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邊也沒床位了,要不你去別的醫院看看?”
孩子急眼了,提高聲音說:“我這都快痛死了,求求您想想辦法?”醫生說:“我也沒辦法啊,要不我再給你看看?”說著就讓兒子躺下,邊在腹部各處按壓邊問:這樣痛不?這樣呢?這樣呢?,按完說:“我看還能撐一段時間,這樣吧,我馬上給你開點藥,你馬上吃了,能消點炎止點痛,可以讓你能撐到去找別的醫院?”
? 兩個孩子對望一眼,覺得也只好這樣了,于是就開藥,繳費、取藥,找水,把幾樣藥都吃了,準備往第三個醫院趕。
但去那個醫院呢?要是又白跑咋辦呢?兩人在醫院咨詢處商量了一下,又問了一下咨詢小妹附近那個醫院可能有床位,小妹指點了兩個醫院,一個三甲一個二甲,說那個二甲的可能要好些,人可能沒那么多。兩人覺得也對,出門打車去二甲,這一折騰快下午兩點了。
老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聽說可能要手術,但兩家醫院都不行,要去第三家,也有點急了,沒想到大上海是這個樣子,但想著都是大醫院,和成都的華西一樣,天天都象火車站,也可以理解,趕緊問孩子感覺怎么樣,孩子說醫生開了點藥,吃了感覺要好些,現在還能走,在去第三家醫院的路上,老媽稍為放了點心,忙說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現在看你那邊情況,不行我們就飛過來,今天這里的航班已經沒有了,我們從成都或者重慶飛。
孩子一聽要勞動兩位大人,忙說闌尾炎也是小手術,我看看這邊同學能幫忙不,能幫忙你們就不用過來了。
老爸老媽說你可能要耽誤人家上課噠,畢竟還是要開刀,還是我們至少過來一個人吧。
孩子一聽有大后方的支持,自己也放了點心,那個二甲醫院也到了,還是掛急診,進去看醫生,這里人稍為少點,象汽車站,和醫生一溝通,床位有,費用也比三甲低,醫生很熱情地說要不你們馬上去辦住院手續,兩人對望一眼,默契地說我們商量一下,走出診室,環顧四周,又看看自己肚子,藥物起了點作用,不太痛了,兩人討論了一下,覺得這家二甲的條件和水平不太清楚,畢竟是個手術,要是萬一有個萬一呢?現在還能撐得住,能三甲還是三甲吧。
兩人決定去另一家三甲再看看,這一折騰又是一個小時,路上給家里又通了個話,家里也覺得盡量不在二甲做,但現在已經是下午快四點了,有些計劃必須現在就安排。
經過十分鐘的長途電話討論,有當領導的父親,考慮問題就是要全面得多,討論結果為:要是三甲能住院,他們就今晚或者明早至少飛一個人過來,實在不能住院,家鄉這邊馬上買回家的機票,回家做手術,幸好明天是元旦假期第二天,剛才查了明天早上回家的機票還有,很多人在放假,說票還富余,留了一張還沒付款,留到下午五點,就看上海那邊的情況。
回家了怎么都好辦,醫院熟人多,醫生已經聯系好了。但身體能否撐得住是個關鍵,怕路上出問題,感覺不行了還是要馬上去醫院手術,其它的再說,實在不行在觀察室呆著,等他們過去再想辦法。
孩子一聽內心大定,和同學奔赴第四家,這是家三甲醫院,到了醫院一看,大上海啊大上海,這家簡直就象戰時醫院,到處都能看到過道上臨時病床和豎起的吊瓶,比頭兩家三甲還要恐怖。孩子連號都懶得掛,直接去問咨詢小妹,回答果然是肯定沒床位了。
這樣也好,孩子馬上給家里電話,決定飛兩千公里回家,家里商量了一下,問了一下身體感覺,覺得還是做點保險措施,讓孩子回到第二家那個開藥的醫生那里,請他評估一下能否等到第二天做手術、可不可以坐飛機、看看今晚是不是要輸點液來消炎鎮痛等等,這邊馬上把機票訂好。回來的飛機是一大早的,中午不到就能到家,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孩子聽了覺得這樣很好,飛快地和同學往第二家醫院趕,怕那個醫生下班了。沒掛號直接沖了進去。醫生還在,聽說要飛兩千公里回家做手術,也無奈地笑笑,說這也是個辦法,問了問現在的身體感覺,又讓孩子躺床上檢查了一下,說撐到明天應該問題不大,我給你開點藥輸兩瓶液吧,孩子謝過醫生,開藥輸液,和一幫感冒病人坐在一堆輸了兩瓶,覺得痛感又好了一些。
一折騰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和同學找個地方吃了點飯,回宿舍躺下休息,拿個IPAD看東看西,間或跟家里通個電話匯報一下感覺,家里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同學幫忙聯系好了明早送機場的車,要起個大早,六點過的飛機四點就得出發,這樣也好,越早越好。孩子第一次覺得早班機的好處。
在老家的兩口子一夜沒合眼,雖說給兒子打了招呼,身體感覺不對勁就馬上電話他們,馬上往醫院跑,先手術了再說。要是能撐住,能睡著就先睡會,保持坐飛機的體力。但一晚上都在糾結,又怕兒子的電話打過來,又想給兒子打電話,又怕打電話要影響兒子休息,好不容易終于熬到了四點鐘,打電話給兒子,兒子說感覺還好,正在準備出發,心才放下來一點。
同學陪著兒子到機場,安檢、進港,叮囑路上要注意,飛機準點起飛,兒子帶著他發炎的闌尾,坐在一個長翅膀的鐵箱子里,掠過兩千公里國土,從祖國的東部飛到西南部,十點過降落到了家鄉的機場。老爸的車早就等在那里,接到人就往醫院開。
入院、檢查、手術,一直都很順利,醫生出來說再等半天來就麻煩了,已經化膿了,隨時可能穿孔。
孩子在家休息了幾天,本來也是小手術,差不多了就飛回去上課了。
最后,孩子老爸算了一下經濟帳,手術在上海做兩萬,在家鄉做一萬,來回飛機票三千,還省七千不止,算上兩口子要是飛過去陪護,機票住宿人吃馬喂的,快省上一萬多大洋了。
最后,他開我玩笑,你家丫頭不是想考上海嗎?要做好心理準備哦,我笑罵他我家丫頭身體好,又是女的,得闌尾炎的概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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