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農村的孩子,土生土長的農村的孩子!沒有那么多的燈紅酒綠,只有老柳陪伴著我的春夏秋冬!
老家是13年拆的遷,自那以后便很少回到老家去看過。對其思念不曾有過絲毫的減少。也許是為了方便吧,村委會并沒有遷走。那天有事和姐去村委會,多遠我就看到了老家的位置,原先的小樓房不見了,有的只是石頭縫里長出的一簇簇的枯黃枯黃的野草。暸望著這整個村莊,處處是殘垣斷壁。雖是初春的早晨,卻不見到有一絲絲的生機。零星地從遠處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算是在為初春和音吧。車漸漸的近了,"姐,下車看看吧!"車靠邊停了下來,以前,家里來客人的時候車就停在那里。走上了老屋的殘垣斷壁,當年嘻笑打鬧的情景又依稀的映入了眼簾。如此真切,似乎就發生在昨天。
故事電影一般一遍遍地在腦海中放映,這個地方承載了我太多太多的回憶。現代化的建設讓這個田園小村變成了一片廢墟,或許它將變得更加先進,更加高端。但我依然鐘愛我的田園小村。碎石把生機埋藏在了底下,我把記憶埋藏在了心中。忽然挖掘出來,不覺有絲絲的神傷。姐指著遠處:"看!老柳!老柳還在那兒,還記得老柳嗎?"我知道姐的這句話問得有多多余,我怎么會忘了老柳。老柳陪伴了我的童年,見證了我們姐弟倆的成長。我的至親至愛,我忘不了。春天,我們折著老柳的柳枝編成帽子戴在頭上,感受著這盎然生機,一片欣欣向榮;夏天,我們蹲坐在老柳的樹蔭下垂釣著龍蝦,炎熱的酷暑也抵擋不了知了的呼喚;秋天,我們圍繞在老柳下玩著玻璃球、紙拍子,這是我們的樂園。邊上堆著秋收碩果堆成的草垛,也是一家人的希望;冬天,我們搖晃著老柳的枝條讓雪花漫天飛舞。寒來暑往,老柳陪伴著我們迎來了春天,送走了冬天。然而,再也不能和老柳一起玩耍了。不是我們長大了,更不是老柳老了。我的老柳啊!靜靜躺在我心靈的最深處吧!那里有您最愛的春天。
又是一個初春的早晨,站在老屋的舊址上看著老柳在微風中來回地擺著。我相信,老柳在等待折柳的孩子,她已經等太多年了。看著老柳那參差的肌膚,看得出來她飽經了多少風霜。那一圈圈的年輪里刻滿了孩子的舊景和眼睛底下的那一滴滴對孩子祈盼的淚滴!老柳,孩子們回來了,折柳的孩子回來了!慢慢地向老柳走去,老柳隨風擺動的枝椏像是在像我們招手。如若她能表達自己的情感,此時的淚滴應該早已順著那參差斑駁的肌膚間隙流了下來,滋潤大地!眼淚滴到了手背,我才知道一向堅強的我落淚了!我是不擅長用淚來表達自己的情感的,我已記不清上一次落淚是什么時候了,或許很久吧。再次面對著老柳,竟然,確實落了淚。隱匿在骨子里的念想還是忍不住折下了一條細長的柳條,老柳!折柳的孩子回來了。
夏天的傍晚,爺爺總是喜歡躺在搖椅上,手里拿著一把蒲扇在老柳下有節奏地搖著。奶奶呢,拿了兩個長條板凳搭建著涼床。我和姐姐躺在涼床上,奶奶拿著一把蒲扇一下一下拍打著那僅有幾只嗡嗡作響的蚊子。床頭的板凳上放著一鍋還冒著熱氣的稀飯,那便是我們最愛的晚餐。奶奶做的醬菜醬豆角、醬黃瓜、醬西瓜皮總是那么美味。偶爾還會炒上一盤我和姐姐在老柳樹蔭下釣的大龍蝦。自己的勞動成果總是格外可口!老柳,陪伴著我們。這溫馨的畫面老柳印在了年輪里。我會一輩子印在心中!
拿著老柳的枝條,我竟然不知道該做什么。也不知道到自己的思緒飄到了哪里。姐姐打斷了我的思緒“你小時候還掉到過這小池塘里面呢。”姐姐指著池塘:“我一手拉著老柳的枝條,一手把你從水里拉了上來。”老柳用它的枝條救了我。我默默地把這枝柳條珍藏了起來,給老柳一份關懷,給自己一份念想。
村邊的婦女們總是喜歡迎著朝陽,在老柳底下池塘邊上的青石板上搥打著衣服。一聲聲的棒槌落下伴隨著柳梢頭的鳥叫聲形成了一幅和諧的樂章。母親每次洗完衣服就晾在老柳引出的一條晾衣繩上。那是父親用皮線拴的一條晾衣繩;以前,奶奶洗衣服也晾在這里,爺爺拴了一條麻布的晾衣繩。這條皮線依舊還在那里,卻失去了當日的光澤,變的灰暗。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將化為粒粒塵埃,或許,它等不到那天就支離瓦解。
我不知道帶著怎樣的情感再次離開老柳的,只記得我沒有回頭,不讓自己落淚。即便如此,淚滴還是落了下來,我趕緊拭去眼角的淚滴,我擔心我的不堅強讓老柳看見。我的老柳啊!再見!不知何時再能相見,或許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