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久別的重逢中,酒店的雙人床推到一塊,簡單的湊成三人床,一年一度的老男孩臥談會在煙霧繚繞中拉開了序幕。這不再是老男孩的故事,而是她和她的故事。
酒店的昏黃光線和著煙霧帶來的迷幻,呢喃細語中的時夢時醒,他點著了夜色中唯一晃動的紅點,說起了她和她的故事,這是個與世同流,但不同污的故事,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那年蟬鳴夏日,高溫除了帶來汗水也帶來了煩躁。他們相遇于夜色,小青有他從未見過的簡單、直接,或者說不通世事比較好。燈紅酒綠的場合,她居然對著他帶過去的客戶翻白眼,一臉冷若冰霜,帶著蔑視。這在他所處的城市和所經歷的應酬里實屬罕見。
他生性寬仁待人,此次刻意按壓客戶情緒反彈并開解,有了他的照拂,小青的工作總算平平穩穩,波瀾不驚。好奇演變成熟知,小青一晚遞過一根自己吸過半截的玉溪,心扉漸開的交談,讓他無意窺見一個相遇相知相守,卻要相忘于江湖的故事。
小青說來到這海濱之城,孤身一人,義無反顧進入到這類場所,只是為了找到一位名叫小雨的女孩。她努力而艱辛,隱秘的打聽著小雨的名字,但幾次因為不懂行業規矩受到場所人員的肢體和語言教訓,她很害怕,她依然在各個場所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如此淳樸,卻堅持在這酒盞互換,聲色犬馬,甚至一不小心清白不保的昏暗場所,找一個名叫小雨的女孩。
沒有酒精,突如起來的哭泣,肆意發泄她心中的悔恨。她說再沒有一個女孩會對她那么好,包容她的一切甚至任性和無知。
她和小雨在這個初夏徹底失去了聯系,當她在深圳的酒店住了兩個月暗無天日、足不出戶的幽閉生活,為了一段犧牲甚大不惜與家人決裂的感情療傷,小雨一個比她小上5歲的女孩,為了報答她的一飯之恩和援助,辭掉了工作日夜不離的陪在她身邊,努力打消她輕生的念頭。很快她們把身上僅有的兩張信用卡額度刷爆,小雨說錢的事情她會想辦法,消失了,有的只是定時定期打到她賬上的數字。
小青以為一切都好,小雨只是去了她們曾經工作的地方上班,但始終就是不肯見她。
小雨在她和男友分手最艱難的時候陪著她,包容她的喜怒無常,陪著她哭安慰她的歇斯底里,為她花光了辛苦打工攢下的一點積蓄。
她也從中感覺到了小雨非同尋常的關心,以及她對她前男友甚至男人的排斥和厭惡,兩人的關系就像隔著一層紗一捅就破。
小雨終究還是與小青斷了聯系,那晚電話的支支吾吾,以及總是半夜才回復的信息,小青知道了她不欠費的房卡和定時定點送達客房的外賣,是怎樣的血汗換來。也是那晚,電話的兩頭兩人抽泣著哭成淚人。小雨說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干干凈凈的女孩,她不會也沒有臉面再與小青見面,要小青照顧好自己,或許總有一天她們會在茫茫人海再次相遇,最后的聊天位置信息就是這海濱之城。
他的遇見是如此的感慨,不幸中的萬幸,他用關系把她帶了出來,讓她留下聯系方式,他說他會幫她找小雨,給她買了回家的車票,在送別的高鐵站,他問了她最后一個問題:你既然知道了小雨的期許和不幸,為什么還要執意進入這污濁世界來尋找她。
小青眺望來時的路,輕嘆一口氣,輕聲道:“我想知道她的辛苦和堅持,我想試一試,放下純潔,像她一樣與世同流,但不合污,感受她為我做出的犧牲”。
朋友目送遠去的列車,怔怔呆立良久。
這是她和她的故事,煙霧中我們在浮沉紅塵似夢似醒。
“小雨你找到了么?”? 我問到
“或許算是找到了吧,不想她更傷心……因為她將面對一個更心酸殘酷的故事,保存她的一點希望,這是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