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語,在小半數人口還是文盲的年代,作為一種口頭文學載體,深深地根植在老百姓的心田里。
謎語,短短的幾句話,押韻、夸張、生動形象,易記難忘,口授相傳,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1.
陰雨連綿的午后,屋里嬸娘們相聚在一起,一邊納著千層布的鞋底,一邊呼喊孩子們不要跑遠。為攏集半大不識的孩子,嬸娘叫我們猜些淺顯的謎語:“姊妹倆人一樣長,日里烘火,夜晚乘涼。孩們猜猜是什么?”
“那不就是上屋的梅花和梅蘭哪一對雙生嗎?”我搶著先說,那知引得嬸娘們前傾后仰的大笑。
這顯然猜得不對呀!當我們還小時,就需要嬸娘們點撥和提示了。
我甜言蜜語般:“好二娘,告訴我,那是什么東西呀?”
二娘仍自顧自把針頭往頭皮上抹一枺,插進鞋底,左手食指上頂戒頂著針鼻子,右手一個彎彎鐵夾子,夾著半截針,嘴角一歪,針過線過,線繞成花樣,仿佛這針是嘴角出力拔出來滴呢。
盡管我搖著二娘的膝蓋央求著,但二娘卻不著急,仍然不明說,也只把嘴努著,偏向廚房,兩道閃電眼神穿過門檻,就像還轉個彎地遞到灶臺下:“孩們,你們自己去找找。”
頓時三人一起涌進那木制單頁門,木門柱吱呀一叫,就有一妹趴在門檻上。我說:“是找東西呀,沒進門就拜年!拜年還早著呢。”
找呀找,終于找到靠在鍋門洞的,長著兩個大耳朵的火鉗。
我一雙小手分捏著兩個大耳朵,把火鉗豎得高高的,一夾一夾,夾得似蓮花落似的脆響:“姊妹倆人一樣長,日里烘火,夜晚乘涼。我曉得了,是搗鍋洞的火鉗了。”
弟弟妹妹也跟著說:“我也曉得了是火鉗。”“我也曉得了,是火鉗。”個個都曉得了。
二娘說:“娃們真聰明!”我們聽到表揚了,特別高興!
聽到歡呼聲,老屋窩的孩子越聚越多,跟著孩子后面而來的嬸娘也越多。
而此時也正是我大顯身手之時。
我向先來的伴們眨了眨眼,轉身朝著后來伴們:“你們猜猜,姊妹倆人一樣長,日里烘火,夜晚乘涼。你們猜猜是什么?”
先來的幾個伴,有扮鬼臉的,狡黠的怪笑;有把手指伸著指向廚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