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許多美妙都是由無用之物帶來的,一場猝不及防的春雨或許無用,卻給人沁人心脾之感;刺繡和手工或許無用,卻帶給我們美感和驚喜;詩詞歌賦或許無用,但它可以說中你的心聲,撫慰你的哀傷……—陳道明《做點兒無用的事》
昨日與友人在分享家的飯團里討論了這個話題,從小被教育了太多要做一個有用的事,讀有用的書,做有用的人,目的明確,音樂、體育若特長加分,那學。既然不是特長生沒有分加,考試不考,那就不學。成年人愛問:“你做哪些有什么用?”
何為有用,何為無用?
有用的事,大概就是能迅速達到目的,如一場有用的飯局,觥籌交錯之中,每個人努力表現得無懈可擊;面對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有用的是對方身上的標簽、背后的資源,恨不得省去種種環節,明碼標價;久而久之,人與人之間交往,也就剩下了有用或者沒用。
記得曾經的一位朋友,說過一句話:我認識許多資源。想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所謂的資源,都是人。這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對,只是讓人有點心生寒涼。最讓人傷懷的就是我與你交心,你把我當資源。若是如此,我想做那個無用之人。
莊子曰: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世間有味之事,多是無用的。沒有利益衡量的愛情;吟無用之詩,醉無用之酒,讀無用之書,鐘無用之情,終成一無所用之人,卻因此活得有滋有味。這何嘗不是一種人生境界?
古人有九大雅事,皆為無用之事。焚香、品茗、聽雨、賞雪、候月、酌酒、蒔花、尋幽、撫琴。
不做無用之事,何遣有涯之生。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不知無用之用。
品茶,濃淡皆可,人在草木間,心安身靜;或焚香撫琴閑看詩,獨處一室,清歡;或蒔花弄草,烹茶飲酒,呼朋喚友熱鬧的煙火氣。
好看的皮囊千千萬萬,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想醉就痛飲,且歌且舞,想靜就獨處,看到一朵云奇妙變幻,就安靜的觀看,然后離開。
有一位大哥以一種探究的神情問我:“你弄個書房,不經營,一定有規劃吧?”
“規劃就是做個無用之人,做些無用之事咯。”
他當然不信,我只能認真回答:“對,我有長長的規劃,長到會努力用余下半生來做這件事,我要告訴我的孩子,還可以這樣活的。努力在無趣的世間過得有趣一些。漫漫人生可以努力去體驗過程,不計結果。”
你可以熱愛美食,為家人做一份美味的下午茶甜點;你可以喜歡茶,去研究茶葉背后所承載的文化,可以在心煩意亂時為自己安靜的泡上一壺;你可以愛上閱讀,看別人的故事與人生;你可以依窗閑聽雨,你也可以觀察一朵花開、草籽發芽中感受生命的奇妙。
你可以在這紛亂浮躁的世間,不慌不忙。你可以在人人拼殺競爭上游的獨木橋上,去欣賞路邊的風景,感受過程帶給你的成長。
晨起看日出,夜歸觀月落。減少太過有用的社交,一杯茗、一卷書,學會感受慎獨心境,像一棵樹一樣安靜的扎根于泥土,讀一些無用的書,做一些無用的事,花一些無用的時間,終究會有了不起的變化,因為這些無用之事,豐滿了你的靈魂。
這些瑣事,并不能直接帶我抵達何種目的地,可是透過這些美好瞬間,讓人感受到生活的底蘊如此豐富,生命如此美妙,讓人能夠在混濁世間保持一絲清明。能夠在疲憊時候,重新振作,能在獨行之時,并不覺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