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久,仿佛走了一個世紀,終于到了一個他相熟的清吧。清吧里現在客人挺多,有一男一女純聊天的,有三五成群玩游戲的,有角落里陌生男女調情的。清吧里放著舒緩、悠揚的情歌,燈光忽明忽暗,透著一股蝕骨的曖昧。他們挑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以便不被打擾,點了幾瓶雪花啤酒。她不怎么愛喝啤酒,討厭啤酒那苦澀的味,只有雪花還能喝一點。他們對面坐著,還是不說話。她到處張望,企圖在清吧的各個角落找到有趣的秘事。他點了一根煙,兀自抽著,望著窗外的燈紅酒綠,思緒飄飛,天馬行空,突然憶及他們分別那晚也是這樣喧囂,一片兵荒馬亂。緩緩轉過頭,起身,身子向前傾倒,對著阿芳紅艷艷的嘴唇輕輕吐了口煙,極盡魅惑之能事。她想逃,這促狹的空間,逼得她無處可逃。正好這時,侍者拿著啤酒過來了,還附帶送了一杯西瓜汁給她,美其名曰:美女的福利。他迅速退回到座位上,想:該死的,送東西也不知道挑個時間,真是選得剛剛好。本來借著剛才的意境,我正好可以和她聊聊那晚的事,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算了,先喝酒,喝了再說。
他舉杯,說:“cheers!”他們碰了一下,他一飲而盡,她也鼓足勁喝光了。杯酒下肚,氣氛開始變得活躍,酒真是個舒緩氣氛的好東西。她開始健談,他們聊了一下彼此的近況,得意的、不如意的,一股腦倒了出來。他們頻頻碰杯,開始聊的話題還有點局促,后來就徹底放開了。
她舉著杯,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慢慢地靠近他,鼓起勇氣,終于問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話:“云哥,你和你女朋友J現在怎么樣啊?怎么都沒聽你提起啊。”說著,自顧自和他碰了一下。
他晃了會兒神,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提起這種問題,然后倏地笑了,唇角勾起那抹他特有的勾人的邪笑。他又一次望向了窗外,輕飄飄地說道:“早分了,你不知道這幾年我都是單身,”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眼里儲著海一般深沉的情意,“我一直在等你,你走后,我才發現,還是你好,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說著,抓起手邊的啤酒,一干而盡。
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這樣的結局。一時之間,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又夾著一絲得意的滿足。她還是盡力保持著鎮定,她怕這又是他一貫的把妹托詞,想當年她不就是在這些甜言蜜語里越陷越深,最后不能自拔。她知道此刻還是保持沉默最好,多說無益,萬一一著不慎,又是落得滿盤皆輸。她唇邊勾起一抹清淺的笑,靠著背后的座椅,悠然地晃動著手里的酒杯,淡淡地吐出“哦”。
他看著她依然淡漠的態度,終是有點耐不住,半生氣,半打趣地說道:“你呀,還是老樣子。高興時,熱情如火,渾身散發著快樂的因子;生氣時,熱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聽完,不覺哈哈大笑。昏黃的燈光投下來,映著她緋紅的臉頰,浮著兩抹燦爛的微笑,平添了幾分嫵媚。他望得出了神,想起前一次這么近距離望著她酡紅的臉頰,還是在畢業晚會上。他想:人都說,醉酒的女人最嫵媚,真是一點不假。那紅撲撲的臉蛋,真是誘人,咬一口,準不舍得松開。
借著她爽朗的笑聲,他突然說:“你還記得畢業晚會,你趁我喝醉了,偷吻我的事不?”
她只得尷尬地笑了,“哎呦,陳谷子爛芝麻的事還說,當時年輕,不經事。再說,我一個黃花大閨女,親你一個大爺們,你還吃虧了不成。”
記憶被拉回到那個夜晚,離別的憂傷籠罩著每一個人,大家互相敬酒,互送祝詞,只想把幾年同窗之誼,維持得更久一點。大家都喝醉了,氣氛一度很嗨,險些失控。云哥早已喝醉,一來喝得多,二來喝得急。他靠在椅子上休息,身邊圍著幾個照顧他的同學。此時,阿芳也微微有些醉意,但頭腦還是清醒的。俗話說,酒壯慫人膽,這句話,用在阿芳身上,真是一點不假。同窗這幾年,她一直想親一下云哥,都沒得手,一是時機不夠,二是她的確膽子不行。他們曖昧了很多年,但實際上實質的進展,也只是一籌莫展。他享受著她對他的好,享受著她的陪伴,享受著這份曖昧,就是不愿給她承諾。今天借著酒勁,她終于鼓起勇氣,決定一了多年的夙愿。她大著膽子,走向云哥,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不管不顧地傾下身,吻上了他的唇。先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啄,覺得不過癮,又俯下身,慢慢地吻,感受他唇齒間的溫柔。她伸出靈活的小舌,試圖撬開他緊扣的牙關,舔了幾次,終于他也伸出混雜著酒精的舌尖,和她的糾纏在一起。那一刻,她有點感覺,他也許并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他只是不愿回應她,在故意地裝醉。縱使夢再美,也有夢醒的那一刻。她戀戀不舍地從他唇間抽離,站定,靜靜地望著醉倒在椅子上的他,有一種得償所愿的快樂,但下一刻,就是洶涌的悲傷滾滾而來,躲閃不及。周圍的人,看著他倆,有的驚詫不已,有的熱鬧地起哄,有的只是淡淡地嘆口氣。她匆匆逃離,跑到一個角落里,抓起一瓶啤酒,一個勁猛灌,和著眼淚的啤酒更顯苦澀。她肆無忌憚地哇哇大哭,連接吻這種事,也是她一個女生主動,還換不來回應,她心上有多疼,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一陣涼意漫上來,從腳底到天靈蓋,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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