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歲那年,在公公(爸爸的大伯)的幫助下,我與姐姐離開老家去另外一個縣城上學,我們是借讀生,每個學期要交3、40元的借讀費,30年前算是一筆大的開支了。爸爸和公公合伙養了一只梅花鹿,另外也做一些包工頭的活。
公公家是績溪本地人的私宅,高高的圍墻里有一扇高高的鐵門,進去可見大大的院子,兩旁種了好多花草。院子的右邊是臥房;前面是一個廚房;左邊是梅花鹿待的地方,空間很寬敞,墻院砌的很高,這樣梅花鹿才不會蹦出來,上面是敞開式的,墻上有一個小窗戶,我們可以通過窗戶給梅花鹿喂食。
每天放學我都會提著籃子去馬路邊割草,然后通過窗戶的小口子將草投進去,靜靜趴在窗臺上,看著梅花鹿專注地啃著嫩綠的青草。春分前后,鹿開始脫角生茸;從春分至夏至,日照時間不斷延長,鹿茸快速生長,梅花鹿身上的斑紋也會由淺變深。每到梅花鹿鹿茸長到一定長度后,大人們就會準備好一把鋸子,還有云南白藥粉。開始鋸鹿茸前,先用棍棒不停地來回趕梅花鹿,這樣它的血就會沖到鹿茸角頂上,鹿茸的價值會更高些。鹿茸鋸下來后,立即將事先準備好的云南白藥倒到鹿角上,流下來的血大人們就會拿來泡酒喝,如果一次性喝太多會流鼻血的。
到了姐姐上四年級的時候,因為我們是借讀生,不能參加在縣城的升初中考試,然后我們全家都回了老家,為了我和姐姐能繼續讀書。靠家里的農作物收入不能維持正常的開支了,爸爸把梅花鹿運回了老家,因為鹿茸能給我們貧困的家庭帶來收入。我放學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割草,然后每年總是盼著春天的到來。每年割好鹿茸后,爸爸會將它切成薄片(太厚較貴很難賣出去),然后我與爸爸背著切好的鹿茸去很遠的地方賣,那時候我們家是入不敷出,所以我們希望能到親戚家借些錢,順便可以把鹿茸賣給他們,可每次總不大理想。
慢慢的,梅花鹿也老了,它不知什么時候死了,我已想不起太多的事情,總覺記憶中沒有痛苦。可有可無,不喜不悲,如果人生最終的分離也有此感,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