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重見天日
水面浮尸安然地躺著，蕩著一圈圈的漣漪，染黑了整片海湖，湖水像溝水般，黑黝黝的。巫婆兩目發直，瞬間，化作一堆白骨，剩個光滑斑駁的頭顱。
我靜靜地望著。父親以前時常教導我：人活著是有一定限度的，不可超生。
“活了這么久，本就該入土為安的。”我淡淡地自言自語道。
我已走出沙海，眼前我所見到的，除了海湖，便是一片深林。看來這尕金沙漠的古洼才是出口，古洼深藏于尕金沙漠地下，又連著這一片海湖，出了這片深林，這一切就差不多結束了罷。
可是走出去，我又能到哪里。外面的亂世紛爭，日本人的盤踞，我不想回到那個充滿屠戮的劉家茍延殘喘。以我單人之力，根本無法報仇，我需要的是強大起來。
若不回劉家，定讓那些人都覺得我已經死了，現在的劉家，可能已不復存在。
正午的日頭還在，日上三竿，太陽炙烤著大地。一列列車，從我身邊劃過；我身無分文，要怎么搭車回花城。
“九哉。”
一個溫和的叫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前腳剛想走，司宸便叫住了我。
我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兒？他倒是饒有趣味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他說這一陣子他壓根兒沒待在花城，而是在這兒等著我。
我把尕金沙漠的遭遇也一五一十地說了。我才離開不過三兩天，這個世界卻像是變了。
坐了那甘肅的火車，直通廣東一帶，來到番禺。下午時分，太陽隱去了，卻下起了牛毛細雨，濕透了我的衣裳。
我換了身衣裳，身披斗篷，打著個傘，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在到劉府的那一帶，依舊是很熱鬧，日本人的轎車，在大街上來來往往地行駛，匆匆忙忙，像是有什么急事。
我輕敲門。
老管家打著個傘，臉色煞白，開了門，震驚地望著我：“你……二……二少爺……”
我收下傘，推開門：“很驚訝么？”
劉府一片凄涼，我不在的這兩天，個個提心吊膽的，三太太走后的下一個死鬼，還沒有出來，是因為三日一命的期限還未到。
深知我回來了，劉娘還不得自亂了陣腳。我若不死，那便是她死；劉家的生意這幾日是被壟斷了，家徒四壁的光景，除了吃喝住還算得上小康外，沒什么特別。
太爺直挺挺地坐在大廳上，兩目發直，還有四叔，以及幾個下人。心驚膽戰的樣子，平日里最吊兒郎當的四叔，今日也是臉色灰白。
我獨自踏進門內。
太爺起初沒注意，剛端起茶杯，“砰”的一聲響，茶杯碎了一地。
“小川……”幸虧太爺還叫的出口。
“還記著孫兒么？我不在的這幾日，家中一切可好？”我把目光轉移到四叔身上來。
四叔像吃了槍炮子一樣，驚恐萬狀，顫抖著聲，支支吾吾地答道：“好，甚好。”
“兇手殺了沒有啊？”
氣氛凝重，我覺得我從不曾這樣冷冰冰地直言相對，但不管是太爺還是劉家的那一位叔伯，都是我的親人；劉娘屠戮了我的親人，害我到那番田地，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劉旺劉財，現在劉娘在哪里？”我側頭問。
“她……她跟往常一樣……”
“你們待在劉府這么多天，都一直以為是我殺了人嗎？沒有人懷疑過她么？”我說。
突然，老夫人不知從哪兒走上來，大搖大擺的，手中拿著把戒尺，倒是囂張跋扈的樣子，拉著嗓子說：“孽障竟還敢回來！你殺死你的親人，現在還要回來殺我們是吧？”
原來他們遲遲找不出兇手是因為這個老夫人在作祟，老夫人并不是正劉家人，她的母親與外族聯親，本與劉家并無關聯，而且身為女性，父親是個打工的庶人。所以這劉府才成了她眼巴巴的一塊肥肉，這才和劉娘勾結。
“劉旺，去給我備一把刀來。”
劉旺害怕地低著頭“這……”
“去！”
劉旺立即拔腿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