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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西裝革履、面容冷峻,連發絲都透出一股凜冽嚴謹的青年男子,剛剛從會議室的談判桌上下來,略急切問句在連光源都是冷的走廊里響起的莫名吊詭,但仍有三分倦意難以掩去。
“可是您從下飛機都還沒有休息……”接話的就是當初被遣去接葉淺的小哥,叫林與謙的。問句里的“她”當然是葉淺,答言里的“您”卻是陸晟。
所以,我們的陸教授真的沒挨住了?還是進了蘭悅?那他怎么能有臉去找葉淺?反推也知道,當然不是這樣咯。這是太后給他開的條件,他花了整個寒假待在蘭悅學習處理各種事宜,只是為了換一張簽證。
可等他真到了葉淺所在的那片土地,已經又是五月份了,他已經近兩年沒有見過葉淺。他恨不得落地的一瞬間就飛到葉淺的身邊,可太后依舊給他安排了工作任務,他萬般不愿也不能拒絕,因為除了太后這條路,沒人肯告訴他究竟哪里能找到葉淺。
好容易挨到工作結束了,他怎么可能多耽誤一秒?“不用了,麻煩你帶我去見她謝謝。”簡短的回答里藏著多少期待和希望,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小哥見狀,也不再堅持——陸晟眼神里閃爍的深情讓他再難開口敷衍或拒絕。去k大的路上,林小哥幾次欲言又止,卻礙于陸晟是少主不好明言。
關于陸晟要找的那個“她”,太后那邊一直有授意他抽空留意的,關于葉淺一年多以來的狀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里當然包括與葉淺形影不離的修遠……這些他都按時匯報給太后的,可眼前的陸晟,卻似對這些屈折完全不知道——否則怎么眼神里沒有一絲絲怒意,全是深情?
所以X幾代的婚戀觀就是不一樣么?偶像劇套路的狗血重逢畫面看來是不會發生了,可等他見證的到底是一段怎樣的見面,林小哥也是各種想不透啊!他還不知道陸晟葉淺二人關系不是情侶而是夫妻呢,要知道了,估計更得“三觀盡毀”。
也不怪人家一顆八卦心,太后還真沒把葉淺的狀況告訴陸晟。知道葉淺跟一個姓李的博士生形影不離儼然情侶的相處,竟然還忍得住不告訴陸晟?
太后自然有她的考量和道理——首先,本心來講她不希望傷害陸晟,即便武斷如太后,也看得出陸晟放在葉淺身上的心有多重;再者,私心來講,她說葉淺壞話,陸晟會信么?還不是又要更加著急地出國找她?還不如等到時機對的時候,讓他自己看到,心還死的更徹底些……
“就是這兒了。”林小哥在葉淺住的校外公寓樓前停了車,依舊滿心疑惑地看著陸晟。陸晟呢,一路上只想快點再快點地見到葉淺,自然不去顧及旁邊小哥的情緒波動,此時也是一樣,若是他留意一下下,也不至于站到葉淺門前是那樣的尷尬。
訪客可以直接登記進門,葉淺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最小的一間,只有兩個床位,還無人合住,總是只有她自己。正是午后三點鐘的樣子,陸晟走在略顯局促的長廊里,時不時有各種膚色和發色的男男女女從身邊走過,古舊的公寓底層空氣里有潮濕發霉的味道……
他就這么一步一步地走,從斬釘切鐵到有些猶疑,是啊,要他怎么面對葉淺呢?林小哥最終為了自己的飯碗不丟還是壓制住了同陸晟一起進去看好戲的八卦心。
終于還是走到了,葉淺的門只虛掩著,透過那條五公分的縫隙,陸晟恰好看到她只有一尺寬的書桌,一摞摞打印的材料堆得在桌上和桌下堆得老高,還是她一貫的不修邊幅模樣,并不整齊。角落里擺著張葉淺小時候跟父母的合照,臉上的笑意那樣溫暖而熟悉……
陸晟看得都有些癡了,下意識地就推開門,可葉淺的樣子并未就此映入他已經微微濕潤的眼底,唯一的一張矮床上,坐著的赫然是一個著格子衫的陌生男子。
“葉淺在哪兒?”陸晟下意識地就問出了這句話,嚴肅的語氣里也還不是質問,只不過是意外。他自然不認識修遠,甚至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漢語,可問句就已經這樣飄出來。
“你是誰?”葉淺房間里的人當然是修遠,顯然他對沒有敲門就出現的陌生人也有些意外。
“抱歉打擾了,我是葉淺的家人,請問這是她的房間么?”陸晟感覺到面前小哥回問里的不信任,才稍稍拾起因為急著見葉淺早被放到一邊的教養。
“家人”……修遠想,他一早認識葉淺,她的家人里哪有這么一位全身上下一絲不茍隨時能上臺領奧斯卡的年輕男人了?
打量了陸晟半天,修遠終于站起來講話了:“您就是陸先生吧?我是葉淺的朋友,李修遠。”他分辨不清自己心頭涌上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面前這個人有種再怎樣的謙遜都掩蓋不了的光芒,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性格獨立冷淡如葉淺,也會愛一個人愛得這樣卑微,遍體鱗傷依舊無法自拔。
這個名字,陸晟總覺得哪里聽過,一時想不起,也不去想,滿心葉淺的他更關心的顯然是葉淺去哪兒了:“修遠你好,葉淺去哪兒了?可以告訴我么?”
修遠當然聽得出陸晟語氣里的感情,可他并不像就這樣告訴他葉淺在哪兒,他要提葉淺敲打敲打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人,“你們的事情,笑笑……不,葉淺都跟我講過。我就替她問一句,如果你真的在意她,為什么這么久才來找她?”
陸晟沒料到眼前這個看似溫潤的小哥會突然提出這么尖銳的問題,而且葉淺竟然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對他坦誠,他又是誰?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簡單?登時心下的戒備之心已起,“這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的,告訴我葉淺去哪兒了好么?”但語氣里還是尊敬的。
“你是不是覺得,對你們些人來說,女人就應該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她受傷了、鬧脾氣了、生氣玩失蹤了,都是她‘作’,就該丟她一個人去冷靜就好了?”修遠的臉色頓時冷冽下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陡然就說出這樣極端的話,其實也不過是一顆回護葉淺的心吧。
“你到底是誰?”陸晟被這幾句話砸的都有些失神,這個人顯然在為葉淺打抱不平,字里行間都是指責自己辜負了葉淺,他和葉淺之間,好似不止朋友那么簡單的關系吧?
“你在懷疑她?她被你傷到遍體鱗傷都從未講過你一句壞話,得妻若此,你到底有什么不滿意?可你卻因為我懷疑葉淺對你不忠?我告訴你,你根本沒有資格對她有任何要求,作為丈夫,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哪里來的底氣去責難別人?”
修遠的反應變得更為激越,他其實無意冒犯任何人,可這種情緒連他自己都不能控制,這個平時謙遜守禮的博士哥哥,大概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其實他在嫉妒陸晟——不是為了他的出身背景,只為了他得到了葉淺的愛,所有的愛。
“葉淺能有你這樣處處替她考量的朋友我很為她開心,但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沒有責難任何人,也自知沒有資格責難任何人,過去種種是我對不起葉淺,可我總要見到她才可以彌補對不對?”
陸晟對這種赤裸裸的冒犯完全沒有生氣,反而還是一貫的從容回復,也許這就是骨子里的教養吧,越是面對旁人的質疑,越能毫無顧忌得表達自己的情緒。
越來越發現,其實有禮貌本身,一直都是件很難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