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是喜萊她們幾姐妹最快活的時光，因為冬天地里的事情不會太忙，翠蓮有時間都會給幾個小家伙做點“特色小吃”——胡海椒。
這道菜的做法很簡單，把辣椒扔在土灶里烤著，烤焉了再用鉗子取出來，放在砧板上用刀切碎，拌上鹽、味精、蔥、姜和蒜便可以了。一道粗糙沒有營養的小菜經過翠蓮的手卻能變成人間極品，幾個孩子總是爭著搶著將它吃完。
“好辣，好辣。”勝男像小狗伸出舌頭呼著氣。
“辣就給我唄！”寶萊立即就從勝男手中奪過那個辣椒碗，全往自己碗里倒著。
勝男看著“佳肴”被奪走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趕緊起身欲從寶萊手里搶過來，不料寶萊一個轉身便便溜走了。勝男怎么會輕易善罷甘休，挽起袖子便開始追打著。
翠蓮、喜萊、春萊仨看著她們倆滿屋子亂竄便覺好笑，尤其勝男還被辣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更顯滑稽。頓時，滿屋子都充斥著歡聲笑語。
突然，一陣連續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幸福。
“有人在嗎?”
翠蓮聽見敲門聲趕緊起身去迎客。
“楊……楊行長……你怎么來了?”翠蓮顯得出奇的意外，同時也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這個。”楊金武拿出一張貸款單放在桌子上，眼神還不忘瞟一眼那碗放在木桌上的白菜和被倒得干干凈凈的辣椒碗。
“楊行長，這是……我才來消利息不久啊?”翠蓮看著桌子上的紅色印記，心便開始慌了。
“是這樣的，你這筆錢借太久了，需要馬上還清。”楊金武強硬地說著，眼神有些恍惚，絲毫不敢看那幾雙無辜又失措的眼睛。
幾個孩子聽著楊金武的話，都嚇得不敢說話，傻傻地盯著翠蓮。
“楊行長，我們在外面說行嗎？”說完翠蓮就把楊金武引到外面去了。
“楊行長，能不能寬限一段時間，現在我實在拿不出來。”翠蓮一走出家門口就開始央求著。
“上面的規定，我也沒法子啊！”楊金武輕描淡寫地說著，眼神一直都是飄忽不定的。
“你是行長，一定有辦法的。”翠蓮趕緊從兜里掏出今天才賣出去的兩百塊米錢塞到楊金武的手里。
“看你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這樣吧，再給你寬限一周。”楊金武收下錢，假裝“好心”地說到。
“誒，誒。”翠蓮連連點著頭。
“楊……楊行長，我能問一句，一共需要我還多少嗎？”翠蓮有些心虛地問到。
“加上利息一共4000。”楊金武干脆利落地說著。
“什么？4000！”聽到這個數字，連連退了幾下。
“不是，楊行長，我當時只借了2000，還有我每年都有去還一點啊?”翠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我還私吞了不成，你每年還的那點錢還不夠還息。”楊金武放大嗓門扯著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不是，楊行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多寬限幾天。”翠蓮見楊金武動怒趕忙改口。
“算了，算了，再寬限你幾天，趕過年之前來還掉。”楊金武有些無奈地說到。
翠蓮送走楊金武，心一下子便沉重了起來。在這看不到邊際的黑夜，翠蓮的心開始一滴一滴地滲著血。
“媽！進來睡覺吧！”喜萊推開大門輕聲地叫到。
翠蓮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屋，眼里道不盡的悲涼。
“媽！我給你唱首歌吧！放假之前老師才教的。”勝男假裝輕松地拉著翠蓮坐在床頭。
“我的好媽媽，下班回到家，勞動了一天，多么辛苦呀，媽媽媽媽快坐下，媽媽媽媽快坐下，請喝一杯茶，讓我親親你吧，讓我親親你吧，我的好媽媽。”
勝男連續唱了好幾遍，過了好長時間聲音才慢慢開始減弱。夜在勝男的歌聲中逐漸灰暗，幾個孩子也都相繼睡去，而翠蓮整夜都沒有合上眼，嘆息聲從黑夜連接到了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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