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幾道:記得春樓當日事,寫向紅窗夜月前。
是不是每一場的歡會之后,都要面臨離別?是不是每一次離別之后,都要陷入相思?是不是每一次相思之后,都要變得憔悴……
你知道嗎,自從那年和你分別之后,現在的我,每一天都只能依靠著對你的回憶度日。這讓我備受煎熬,縱使憔悴了面容,也不愿意停下來。
對于那一場歡會,我至今記憶猶新,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那一天,春明景和,風和日麗。我正在家里無精打采、無所事事,卻收到了你的邀請,說是參加你們的宴會。
知道了對于這個消息之后,內心的激動都按捺不住,立刻就打起了精神,然后就去去認真地梳洗、裝扮了一番,也換了一身衣服。待一切準備完畢之后,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你們的宴會之地了。
才到院子外面,就已經聽到里面人聲鼎沸了,心想這肯定是一個盛會!系好了馬,我就走向門口,沒想到居然看到你正站在門口迎接我呢,笑語盈盈。
這讓我感覺既震驚,又尷尬。震驚是因為沒想到你會親自來迎接我;尷尬是因為我來晚了,讓你在門口站著等了這么久。我不禁有點心疼起來。在向你表達了歉意之后,你依舊是笑著,說沒關系,然后就跟隨著你走進了院子里。
我一眼望去,只見熱鬧非凡。柳樹正在擺動著柔軟而又碧綠的枝條,各種花兒也正在爭奇斗艷。樹下都鋪好了地毯,長桌上,各式各樣的食物和酒水擺得整整齊齊,秋千也都已經搭好了,并飾以鮮花。樂手們都正在調試樂器,只等待你的上場了。
帶領我到了院子里之后,你安排我坐了下來,稍等一會,然后就進房間里去了。過了一會兒,你出來了,這次你穿了一件不同的衣服,好像是專門用來跳舞用的,美麗極了,比剛才還要嫵媚動人??吹侥愕倪@身裝扮,剛才還在嘈雜的人群,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目光都投向了你。
你并沒有因此而緊張,不緊不慢地走到中央,先是向大家致以問候,并簡單說了今日舉行宴會的目的,然后,你就吩咐樂手們開始吹談樂器,也讓大家開始用餐。隨著音樂的響起,你開始翩翩起舞。
旋律的節奏一直變換不定,你的舞姿也時而慢,時而快,讓人眼花繚亂。你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舞蹈者,不,應該是舞蹈家,不論旋律如何變換,你都能轉換自如。眾人停下了喝酒,生怕錯過了你的表演。他們此起彼伏的掌聲,是對你的舞蹈的最大的贊揚……
正當我沉醉在你的舞蹈里時,音樂卻慢慢地停了下來,你也停了下來。這時,眾人的掌聲更加響亮了,如雷鳴一般,我也跟著一起拼命地鼓掌。你微笑著,向大家表示謝意,然后就又進房間里了,又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你來到我的旁邊,和我喝了一杯酒以后,就邀請我陪你去蕩秋千。對于這個邀請,我自是欣喜不已的。
來到秋千旁邊之后,你坐上秋千,讓我幫你搖晃著花繩??粗L吹拂著你的秀發,聞著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芳香,又聽著絲竹管弦之聲,感覺那時的我,心里真是幸福極了……
那一天的活動還有很多,每一項都讓我難忘。直到黃昏來臨,太陽快要下山了,宴會才結束。我們最后也分離了。
誰能想到,那一次離別之后,直到現在我們竟然都沒有見過面。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知道那次宴會給了我很大的快樂,所以,多少個月明之夜,我經常會回憶,經常會提筆賦詞,只為懷念過去,懷念你。
寫了這么多的相思之語,卻不知道該怎么寄給你,這是不是有點無奈?一想到這里,我就忍不住流下淚來。那燭臺上的紅燭,仿佛知道我的心事似的,也陪著我一起流淚,直到天明。
如果說“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代表了李白的愁,那我的恨就不是頭發所能代表的了,它無法承載,也承載不動。因為你的不在,我怕它會斷了,斷得就像你曾經彈過的琴弦一樣,無人理會,無人心疼,除了自己。
哎,就算不讓它承載心中的離愁別恨,它也會一年比一年地老下去了,就如同我的容顏一樣。我雖然老了,但你在我心里的樣子,將一直年輕下去……
原詞:
《破陣子》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秋千。
記得春樓當日事,寫向紅窗夜月前。
憑誰寄小蓮。
絳蠟等閑陪淚,吳蠶到了纏綿。
綠鬢能供多少恨,未肯無情比斷弦。
今年老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