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就有人遞帖子過來，帖子上中英兩國文字，邀請晚上在上海國際飯店一敘，落款即肯特公爵。東家讓我下樓把送帖子的人先迎上來問問情況。
等我下樓一看送帖子的人就先自高興起來，這不是騰府賣我們兩塊大料的陳兄嗎！他看到我也很是激動，兩人都快步湊前伸手握在一起，世界真小，這也就不到一年功夫又見面了，而且還是在上海見面，陳兄先自說了起來：＂這不緬甸要獨立，英國人看來殖民沒望了，宣布撤軍，我原就是英國聘請來護礦的，肯特就邀請我一同來上海，一是充當翻譯，二是一路上當個保鏢。我本來就早想來上海這十里洋場看看，另外也想多采購點藥品，現在緬甸礦場的藥品抗生素奇缺，整天死人。肯特也許我原石成交金額的一成給我，這不就隨他過來。昨天上海的呂老板給我們接的風，按排住到了金門飯店，他今天上午上船也看了貨，出價卻低得離譜，肯特公爵在緬甸呆了些年了，不敢說象你們這行家，但也是懂行事的，這不你們昨天給黃老板拜壽今天就上了報紙，我一看到你們德元興鐵東家來上海了，打聽到地址就尋過來，沒承想小兄弟也在這，這就好辦了，麻煩你知會一聲，我想和你們東家聊聊＂。
＂東家本就是讓我請您上去的，要知是您會更高興，陳大哥您這趟差就到上海就轉回緬甸了吧＂。
＂正是，等英國人生意事一了，我就辦我的事，現在緬甸雖然馬上獨立，但礦場還是亂做一團，我不放心＂。陳兄邊回答邊陪我上了二樓
進了東家房間，等陳大哥坐定我就向東家簡單說了上次與陳兄在騰府的經過。東家一聽更為高興，＂這位陳兄弟與我們德元興有淵源啊，你那塊大料可幫了我大忙了，山西閆家的老太太信佛，要今年八月十五中秋往五臺佛光寺捐個翡翠玲瓏塔，可哪有那么湊手就能做的，幸虧陳兄弟你送來那塊正符合要求，前幾日才雕完，就剩拋光了，還有你給小孫的那快，就等于白送我們一樣，本來我還想今年二掌柜和小孫再去云南給你帶什么禮物呢！這不就見面了，這樣吧，您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說＂。
陳老板趕緊起身回答道：＂鐵東家客氣了，您德元興可是我們開玉石礦的衣食父母，對您的大名我是久仰已久了，只是一直無緣拜訪，今天有幸，我是愿意極力促成您和英國人的生意，可這肯特公爵也是個翡翠行家，我也不隱瞞您，上午玉一樓呂老板上船看了貨報的價夠低，全部翡翠原石他給10萬大洋，還是匯票，這完全報了個外行的價，肯特急了，這不知道您在上海就派我來約您晚上見面，選在上海國際飯店而不是我們下榻的金門酒店，就是不想讓玉一樓的呂老板多心，不過聽他對肯特的語氣，價格可以再商量，所以鐵老板你的抓緊了＂。
這時我接話道：＂東家，這次陳大哥陪英國人來上海還有要事，他是想給他礦場采購一批藥品，如您有路子就幫幫陳大哥，他也是在為礦工們做好事呢！＂
東家贊道：＂難得兄弟這亂世還有這菩薩心腸，這忙我是一定得幫的，不過現在正規渠道就是上海市長吳國楨的條子也買不了幾枝盤尼西林啊，我還是和杜老板求個方便吧，黑市里這玩意有錢還是可以買得上的＂。
＂那先謝鐵兄幫忙，也代我緬甸礦場的兄弟們感謝德元興，鐵東家就不多說了，您晚上先與肯特見面，明天上船看貨，看對了再說價，我是全程陪同做翻譯的，真有什么問題我會私下和小孫掌柜講的，到時他再向您匯報即可＂。說罷，隨即站起來向東家告辭，鐵老板讓我送陳兄下樓，我答應一聲便與陳兄出了房間，送到旅館門口也沒再多說什么，反正晚上還會見面。
送了陳大哥，遠遠看到馮老板正快步往旅館走，我就在門口等他過來后一塊上了二樓，陸續坐下就聽馮老板把他打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大致和陳大哥說的差不多，只是馮老板知道玉一樓呂老板報的價低但不知道是十萬大洋的匯票價格，等知道東家已經知道報價和我與英國人翻譯的關系，就忍不住又大發感慨：＂鐵兄你是慧眼識人啊，小孫掌柜真乃一員福將，我這腿都快跑細了才打聽到的消息，您這一會就摸了個門清＂。鐵東家微笑道：＂馮兄辛苦了，咱們說說正事，這英國人急得約我，一是急得出貨，二是他這次坐的是他們英國的軍艦，這軍隊有軍隊的規矩，這軍艦回國日期應該是早訂的，我認為他到上海已經繞道了，如果這幾天他不出手就會耽誤軍艦回國日期，這個責任他可是不敢擔的，我相信呂老板也是看到這點才給出的低價，另呂老板是我們這玉石行的賭石高手，他能出到這價證明這船上的石頭的品質還是很好，晚上我們就和肯特打哈哈，就說這次只是來給黃老板過壽，沒想收貨，明天就準備回京了＂。
這肯特公爵比我想象的年輕，看來他的爵位是世襲的，雖然看上去很紳士，陳大哥翻譯過來的語言也很客氣，但從他的表情看還是很傲慢的，東家都看在眼里，也只是和肯特聊一些緬甸的風土人情，肯特一扯到翡翠東家就顧左右而言他，我正暗自竊笑東家真能裝時發現一個人對我們的包間探頭探腦，我馬上就認出這人，就是那天給我介紹那塊白巖砂翡翠原石的男經理，玉一樓呂老板的人，我立刻警覺起來，給陳大哥使了個出去的眼色，我倆就幾乎同時站起做了去衛生間的表情向外走去，走到門外那個男經埋也不見了，我倆還是在男衛生間里聊了幾句，我把掌柜的意思大致說了一下，陳大哥也就明白東家為啥不接肯特的話茬，笑著說道：＂鐵東家真是老謀深算，給我們又上一課啊＂。
等我們回到包間，看東家和肯特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這上海國際飯店做的菜真是好吃，肯特應該也意識到快永久離開東方了，沒少吃也沒少喝，等聚會快結束時，東家站起來向肯特舉杯言道：＂感謝肯特公爵盛情款待，這上海雖不是京城，但終歸是我們中國的土地，肯特先生在中國就是我們中國的客人，哪有讓客人請客之禮，這單我已讓外面我的人買了，但還是在我明天離開上海之即能與肯特先生共聚晚餐感到榮幸＂。等陳大哥翻譯給肯特后，這英國人馬上就急了起來，嘰哩咕嚕說了一堆，無非是想讓掌柜的推遲回京時間，邀請我們上船看他的寶貝之類的話，東家聽完后就讓陳大哥再把他的話翻譯給英國人聽，＂我會認真考慮肯特公爵讓我推遲回程的建議，但上海也有不少玉石商人是有能力可以收購他的翡翠原石的，還請他多多選擇＂。陳大哥向肯特說完，，肯特連連點頭并又說了幾句，陳大哥說道：＂肯特先生說多說無益，明天想請鐵先生上船看貨，有興趣再商議＂。看來這英國佬也是個能沉住氣的角色，說到這份上他也沒說他的貨已讓上海同行看過并報過價了。東家看我一眼并向我一指對肯特說：＂明天就先讓我德元興的小孫上船看看，如有合意的他會向我匯報的＂。隨即抱拳就告辭，我看陳大哥翻譯過去后那肯特有點不解和輕視的看著我，和陳大哥說了幾句就陪我們東家向外走去，我在后面悄悄問英國人說了些什么，陳大哥說他看你太年輕了，會有什么賭石斷玉的本事，看來你們德元興是無心合作。
走到門口又看到那個男經理，我就當不認識他和陳大哥高聲道：＂東家讓我明天上船看看，下午我們即離開上海回京了，陳大哥有什么京城要買的東西，下回我去云南給你捎過去＂。陳大哥明白怎么回事也就客氣兩句就舉手告辭了。等我上了車后我就把那玉一樓的男經理在監視我們的事和東家說了，東家樂道：＂這老呂心思縝密啊！這次又讓他不痛快了，不過明天上船可好好看看，把我這幾年教你的本事拿出來，看你最近在店里收的貨我就知道你小子最近進步了不少，肯特這批貨我不親自看我心里也有底，能讓老呂出十萬大洋的貨差不了＂。
第二天剛吃罷早飯，陳大哥已租車在樓下接我去港口，我看車上除了司機就陳大哥一人，陳大哥知道我想問什么，＂肯特看你們東家派你上船，就沒什么興趣陪同，上午還想約其他買家，可也不想想，上海的同行聽說呂老板有興趣，誰還肯來淌這趟渾水＂。我聽了也就沒再問，車開的飛快，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我和陳大哥的默契是形成了，路上有司機就沒有多聊，不到一個鐘頭就到了上海港。這英國軍艦比黃埔江上的小火輪可大多了，跟陳大哥上了船直往貨艙走了去，還未走到門口就碰到兩人，一個大腹便便，頭發雖花白但是明顯精心打理過，左手戴一碩大的滿綠板指的中年人，右手拄著一支文明棍，旁邊就是昨晚監視我們的玉一樓的男經理，陳大哥快步向前對那中年人一恭手，＂呂老板，早啊＂。我心里明白了，這就是玉一樓的呂東家，看那呂老板對陳大哥極不滿意的＂啍＂了一聲就算是打了招呼，而那男經埋也認出了我就是那天在店里的北方人，想和我打招呼卻被他的老板橫了一眼硬生生的逼了回去。那呂老板上下看了我幾眼說道：＂你就是老鐵派過來看石頭的小子，他是怕石頭多看不準，報不起價傷了面子才讓你來的吧＂。我本來還準備施禮向呂老板問安，一聽他對我們東家不敬，也就沒太客氣的答道：＂我們鐵東家讓我來時說，上海灘玉石行也沒個什么能人，把小的派過來就可應付＂。（未完待續，最近兩天三省，是有些疲倦，更新慢些，這幾千字也是高鐵完成，還未檢查是否通順，車已到太原站，今天不續了）這呂老板本就是上海灘珠寶行的領頭人物，哪能受得了我這幾句話，但畢竟是場面上的大人物，顧及身份不會與我太計較，只是氣聲道：＂小小年紀倒是牙尖嘴利，既然你們老板派你來，想你也是有幾分本事，一會可別露怯，陳翻譯，把庫艙門打開吧，讓徳元興的小子長長見識＂。
陳大哥把庫艙鎖打開，呂老板領頭昂首進了庫艙，我看到庫艙地上撒落大大小小有百多塊石頭，大的有四五百斤，小的也有七八斤的，顏色黑烏砂居多，不過黃梨皮和白巖砂及灰色皮殼的也不少。呂老板用他手里的文明棍指著這一地的石頭對我說：＂上海灘沒能人，就請你這京城的能人來斷斷＂。我想這呂老板真記仇，不過我剛才真有點說過了，雖然當時是他擠兌我一時情急，說了就說了吧，東家是讓我來看玉石的，不是來斗嘴的，我也就沒再搭理他，低頭先去觀察我腳下的幾塊石頭，這幾塊一看皮殼都是老場區南奇場的翡翠原石，外形都呈橢圓狀的灰白皮殼，品相是很完美，裂紋幾乎看不到，不過塊頭小點，都是十幾斤的樣子，我俯下身用手開始試探這幾塊石頭里有沒有綠脈，每塊去觸摸都有些反應，但都不太強烈，沒有那種心頭極緊的感覺，也就對這幾塊南奇有了基本的判斷，再看這石頭表面的松花點點，里面都會有綠花，但不成綠帶，價值就低了好多，我就又向旁邊那塊夠大的黑烏砂走過去，蹲下來仔細看看，皮殼極細，應是格應角頭層的黑皮料子，但油性很差，整塊石頭有兩三百斤的樣子，裂基本大裂，有的地方磕碰的已可見到肉，泛著黑綠色，我用手仔細的摸了一圈，心頭是緊了一些，但這格應角的露出的底子不太干凈，肉質明顯粗一些，這類石頭黑會把綠色吃掉，只能做一些山水大擺件，品質中下，我正準備站起身再往前走走，就聽呂老板說起了風涼話，＂這老鐵下午回就回吧，叫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來應場子，唉唉，你這也看了不少了，有沒有相中的＂。
我當年還是年青，另外尋龍之術剛成還是有些驕傲，就有點受不住了，但呂老板是和我東家同時代的人物，也不想言語上有太多沖突，就回道：＂這里的石頭想是呂老板已經都看過了，您有看上眼的也給小的??，讓我也跟您老學習學習＂。這呂老板看我這態度面有得色，就用文明棍向緊挨庫艙東角的一塊石頭指過去，＂去把那塊石頭看看，場口說準了再和我說話＂。明顯對我極是不屑。不過也是，行里名言＂不懂場口，莫問賭石＂。我徑直走到那塊石頭邊，看皮殼呈白色，直徑有一米左右，厚度四五十公分，明顯是木那場口的，我剛想說場口但看到石上還有些土質泛紅，就彎腰把土層摳下來看了一下，我想起二掌柜跟我說過跟木那極象的一個場口，應是龍肯區的一個中型礦場，，那的原石多在紅泥膠土下，皮殼多為白灰色，很容易與木那混淆，我把泥土在手里抹開，土質明顯油性發紅，心里罵道，這老家伙真是想看我的笑話，幸虧這幾年在騰府沒少跟二掌柜看石頭。就站起身向呂老板說道：＂呂老板我說個場口不知對否，說錯了還請指正，這原石產地應是龍肯區的馬沙場口＂。呂老板立即睜大眼睛上下又打量我幾下，好象不認識我一般，隨即回頭對那男經理罵道：＂平時讓你多學多看，好象害你一般，瞧瞧人家德元興，隨便來一伙計都有這般見地＂。馬上就又對我說道：＂算你小子蒙對了，但你看出這塊毛料的好處來了嗎？＂我不再答話就又仔細觀察起這塊原石，這馬沙場口的石頭礫石層居多，梭角極為分明，大角處都有黑癬，石頭繞腰處有兩條綠色蟒帶，皮殼很緊，看表象是塊好料子，玉料也大，看著能取不少好物件，但庫艙內光線一般，看不出種水怎樣，還是用尋龍術先看看綠色進去多少吧，我張手先在角上的黑癬處摸了一遍，感覺幾乎沒有，應是黑癬已把綠色吃盡，就又在蠎帶周圍找了起來，感覺依舊不好，明白這是塊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的賭石，這類石頭是可以讓不少行家打眼，但我相信很難蒙到象東家，呂老板這類玉石行的領頭人物，我站起身對呂老板說道：＂我東家說過石頭不騙人，人哄人，呂老板如真看上這塊石頭，等我們老板跟肯特公爵談好價錢這塊我就做主送給呂老板了＂。
呂老板非常驚詫，＂什么，你們不是下午就動身了嗎，唉喲，又中了你們德元興的計了＂。回頭又對那男經理罵道：＂連個話也聽不明白，養你們白養了，敢快備車去金門飯店，讓這老鐵又算計了＂。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走。
我和陳大哥會心的笑起來，陳大哥說道：＂你們東家真是神算，就是不知道他和英國人把價錢搞定了沒＂。我笑道：＂那就不是咱倆管的事了，陳大哥咱還是把這石頭再看一遍吧，我可得瞧仔細了，再把價算一下，鐵東家說了，出價也不會超過呂老板，畢竟這翡翠是咱東方人的寶貝，英國人是強盜，再給他們個高價，他們還不惦記去哪侵略呢＂。于是我就用尋龍術把這艙里的玉石全部摸了一遍，心里也就有數了，這英國人還真懂翡翠，這幾百塊原石大部分都可做行貨成品，有十幾塊能出高貨翡翠，到時就看裂多少了，但這艙里的料子要正常去進貨的話怎么也值五十萬大洋以上，我反而開始耽心東家出價不高會折了這次買賣，心里一打鼓就趕快招呼陳大哥鎖門，兩人作伴往金門飯店就去了。
等去了酒店卻看到肯特公爵和我們東家、呂老板還有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正各自舉著紅酒杯碰杯慶祝呢，我奇怪道東家和英國人慶祝合作成功也就罷了，怎么和呂老板也喝上了。這呂老板看到我和陳大哥進來，也是笑著說：＂鐵兄真是有本事，把底下伙計也培養的如此優秀，不僅忠心耿耿，識石斷玉的本事也是一流啊，可嘆我玉一樓在小一輩里卻沒有這類人物，鐵兄，我這次是真服氣了＂。東家也是和呂老板一碰酒杯：＂呂兄，小孫可不是小伙計，他是我德元興四厘股的掌柜，要說相玉的本事卻是青出于藍，咱倆年齡大了，以后還是看年輕人的吧＂。我是有點暈了，剛才呂老板還咬牙切齒，這一會的功夫怎么就和老朋友一樣了。這時那穿西裝的小伙子放下酒杯說道：＂鐵老板，事辦完了，我也該告辭了＂。說完又用英語和肯特公爵說了幾句，想也是告別的話。鐵東家放下酒杯：＂這次生意能成還是感謝宋襄理的鼎力支持，剛好我也得回趟旅館，一路吧＂。
等上了那輛福特車，我不解問道，＂東家，生意談成了，這呂老板沒和你翻臉＂。東家大笑著把和英國人的買賣及呂老板不怒反喜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來上海之前東家就給匯豐銀行的宋襄理發電報讓多預備點金條，今天就派上了用場，陳大哥昨天露底說呂老板已經出了十萬大洋匯票的價，東家心里就有了數，英國人這次帶的貨肯定是物超所值，但這英國是交個人重稅的一個國家，肯特除了要給陳大哥的一成，回國拿匯票的話還得補稅，所以他急的再尋買主，而上海灘呂老板看過的貨一般人也就不會再出價了，所以讓陳大哥約東家見面，可東家知道呂老板肯定會知道他和英國人見面的事，所以就施障眼法說今天回京，也好穩住呂老板別一時情急報個更高的價錢，而且東家也算定呂老板聽了他的人匯報后，會今天上午先上船看看派了什么人來看石相玉，東家就趁這功夫帶著宋襄理和相當于十萬大洋的兩百根金條與肯特見面了，誰也擋不住黃金的誘惑，而且好攜帶回國還不用交稅，在宋襄理流利的英文說服下，肯特明白現在中國也只有德元興能給到他這個價，英國人自然就不再猶豫，和東家談成了交易，當呂老板氣匆匆的來到金門飯店，東家已提前安排旅館的馮老板把他攔到樓下的咖啡廳，把他的意思轉達于他，在民族大義面前應同聲共息，彼此不能哄抬物價，把中國人的寶貝留在中國，商人不能扛槍抗敵，但可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德元興不會高于呂老板出的價收貨，一旦和英國人談成生意，愿和玉一樓平分玉石。這呂老板大事不糊涂，另東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也就順水推舟，本來也想約同行一塊吃下這批玉石，與德元興也算是強強聯手，心里也就放下了。于是等東家和肯特談定后就進了房間幾個人把酒言歡起來。
以后幾天也是忙碌，與英國人交接玉石，和玉一樓商訂如何分配，東家全程讓我參與，忙的我腳不沾地，等晚上去東家房里匯報完回到房間才想起陳大哥這兩天都沒露面，應該是去黑市買藥去了。這時有人敲門，我一開門正是陳兄，趕忙讓了進來，＂陳大哥這兩日去哪了＂。陳大哥答道：＂這兩天把上海灘的大小藥鋪診所跑了個遍，普通藥是買了一些，只是這盤尼西林就沒收幾支，不是斷貨就是價格奇高，本來不想麻煩東家，我看現在是真不行了，小孫兄弟你就辛苦一下，和鐵老板知會一聲＂。
等陳大哥進了東家房間彼此坐定，我則去旁邊把茶沏好，東家問陳大哥近來情況，陳兄就把肯特還是很有信用，給了他二十根金條的提成，但市面上有錢也收不到盤尼西林的事說了一遍。東家沉吟片刻道：＂這盤尼西林是軍管貨，正常渠道不可能買大批量，這樣我打電話問一下杜老板，看他現在黑市走私貨多不多＂。等電話接通，杜公館的人把杜老板叫來聽了電話，東家與杜老板非常熟捻的聊了半天，從當下時事聊到京劇名伶，東家把前幾日收了英國佬一船翡翠原石的事說了一遍，電話那邊頓時來了興趣，對著東家好一陣述說，大致就是把東家幾年前友情價賣他的一對翡翠藍瑞綠麻花鐲送了蔣夫人，可這次想干個副市長都不替他說話，大嘆抗日時與蔣府結的交情煙消云散了，聽杜老板發完牢騷，東家趁機把后日回京但有朋友想買兩箱盤尼西林的事一并說了出來，電話那邊自然是滿口答應并說明天親自送到旅館，一是見面給東家踐個行，二是他的車沒人敢查。電話里已說的差不多了，再寒喧兩句就掛了電話。東家說到：＂陳兄你這次幫我省了不少貨款，這樣吧，明天杜老板送過來的兩箱盤尼西林算我送給陳兄的，別嫌少，也別拒絕，就當我送給緬旬礦工兄弟們的福利吧＂。陳大哥自然是客氣一番，但知道東家的稟性，礦上也多是用錢處，省下的黃金正可用到改善礦工的居住條件上，也就不再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