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婷,開飯了哦!”聞到香味的我從睡夢中醒來,好大一罐魚罐頭啊,我急忙從睡墊上爬起來,一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邊向女主人走去。沒錯,我是一只名叫二婷的貓,因為小主人乳名婷婷,所以自打我進了家門之后就莫名地被封了二婷這一名號,多么腦殘的名字,不過因為每天他們都準時奉上鮮美魚罐頭,所以我就勉強釋懷了。
主人一家都很忙碌,所以白天只有我自己在家,除了睡就是吃的生活總會有煩膩的時候,寂寞襲上心頭時,我還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的,期盼到外面去看看,作為一只貓,我不知道這一愿望是否偉大。
俗話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哦不是,應該是貓。由于男主人業余喜歡搞些瓶瓶罐罐的化學實驗,每天我都會乘機舔上兩口,日積月累體內的物質越聚越多,越來越雜,最后引起了質變。我記不得到底是哪一天了,我在舔過不明藥水之后,身體燥熱暈厥,等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人。
我太激動了,根本掩蓋不住自己的興奮心情,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竟然沒多高,真掃興,原來人類是如此的笨拙。我時刻提醒自己是一個人,然后偷偷穿了一套小主人的舊衣服,學著主人的樣子打開門,迫不及待地開始體驗外面的人類生活。
到了街上,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原來是如此的繽紛多彩。正走著突然瞧見前面聚集了一堆人,我雖然變成了人可內里還是一只貓,這要命的好奇心啊!我沒管住自己稱為腿的器官,不自覺地就擠進了人堆里。原來是一名年老的人類摔倒在地上,為什么不扶她一下呢。我也沒多想,上去就把她扶起來了。結果這一扶不要緊,她緊緊抱住了我的腿不放,開始發出一種老年人類特有的沙啞聲音,我明白了這是她在哭,可是此時的我已經懵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幫助了她,她卻出現這樣的反映。我試著拔出自己的腿,可是這位老年人類卻抱得更緊了,發出的聲音也越發地刺耳,這真是折磨我的耳朵。我環顧四周發現人群越聚越密,他們都用一種憂傷的眼神默不作聲地看著我,我知道這種表情叫同情。天氣悶熱,我卻被困在這里一動也不能動,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竟然感覺有些頭暈了。
不多時一些穿著相同衣服的人到了,原來這些人就是警察,我和那位老年人類被送到了一棟藍白色的古怪建筑里。我一直在那里坐著,那些穿著相同衣服的人不管問我什么,我都只會點頭或者傻笑,確實其它的我也不會啊,就這兩樣還是在男主人那學的,這兩個動作可以化解不少他和女主人之間的矛盾,相當神奇。后來一位高大的雄性人類進來了,看了我一眼對旁邊的警察說:“這個小姑娘在戶籍檔案里查不到,沒有任何信息。”我看見他們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黑戶?”“流浪人員?”“連話都不會說,難道是殘障?”“不會吧,穿的挺干凈的啊。”這幾個警察對我議論紛紛,我回應他們的便只是傻笑。那個剛剛還在嚎哭的老年人此時正憤恨的看著我,一臉的失望。警察對她說我是個沒有身份信息的流浪人員,說不定還有精神問題。
“你這個老太太現在還想不明白么,你在這耗著她也沒用,說不定真是精神病,你看給人家小姑娘嚇得就會傻笑,說不定以后你還要負責!”警察一邊說一邊寫著什么東西,看著漫不經心。
“哎呀,你可別嚇唬我這老婆子喲,我有心臟病,說不定就倒這里喲。”那個自稱老婆子的人明顯是被警察的話震住了,可又不甘心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警察皺眉:“你想干嘛,心臟病?你現在躺一個給我看看。”
那老人看著也還知趣,嘴里嘟囔著退到大門口,迅速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
“腿腳真好”我心想。
“什么東西!”那個寫字的警察哼道。
“也算她倒霉,碰了這么個主”另一個警察沖我了笑了一笑,“領導,拿她怎么辦啊?”顯然我給警察出了不小的難題。
“還能怎么辦,給救助站打電話。”我聽到的回答。
當我看到救助站的車時,突然感覺自己緊張了起來,車玻璃都鑲了鐵欄桿,活像一個移動的籠子,它越靠近我就越害怕,如果我有尾巴,可能上面的毛早就炸起來了,現在我能做的就只有發抖了。稀里糊涂的上了車,我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何處。
當車門再次拉開的那一瞬間,我決定跑路。憑借一只貓的靈魂控制著一副人類的身軀,可以說還算靈活,再回頭時那些人已經被我甩開了。我一步也不敢停可又不知道應該去哪,只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路上但凡看見年長一些腿腳不利索的人類,我都會心驚肉跳。這感覺可能就是主人常說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折騰了一路難免有些餓,我摸了摸口袋竟然掏出三張紙來,這是一種神奇的紙,可以用來買我愛吃的貓罐頭。可是此時我手中就只有小小的三張,顯然不能吃不到貓罐頭了,不過買個煎餅吃還是夠的,我對人類的食物充滿期待。好不容易找到個賣煎餅的攤位,我把三張紙全給了制作煎餅的人類。
可他卻對我擺了擺手:“三塊錢不夠,煎餅五塊,加蛋要六塊。”
什么!我記得兩年前主人抱我出來玩時用三張就買到了啊,為什么現在不行了,我困惑地站在原地。
那攤餅的人一臉的無奈:“前兩年確實三塊錢,可是現在物價漲成這樣,賣五塊錢我都不覺得賺。”雖然我聽不懂他說的意思,但是可以肯定他是不會賣給我的。
我不說買也不說走,就站在那攤子前不動,后來攤餅的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不耐煩地說:“給你攤一個吧,錢拿來。”我高興極了,真想呼嚕一個給他聽聽。
接過煎餅的時候,那個攤餅的人對我說:“姑娘家別在外面瞎跑,吃飽快回家!”隨即又笑著說,“我姑娘和你差不多大,都是不讓爹媽放心的主。”我看著那張黝黑樸實的臉,希望好好記住他。
轉眼已到華燈初上之時,我憑著動物的本能依稀辨別家里的方向,可是到了附近,車水馬龍的環境也讓我開始糊涂起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馬路中心去了,不知所措之時,遠遠瞧見一位穿著警察服裝的人類在拼命地向我揮手。
“難不成是捉我回去的?”我心里慌極了,差點跑到車轱轆底下去。
“你不要命啦!”結果是被警察捉到了路邊,還挨了一頓罵。正巧旁邊有城區地圖,我便把家里小區的位置指給他看,活像一個啞巴。
他面對這樣一個怪人雖有疑惑,但還是把我送到了家所在的小區。我不知道怎樣感謝他,因為也不能去舔他的臉啊。這人穿的黃綠色的馬甲很好看,后來我才知道在人類世界,這是一個交通警察的裝扮。
家門口就在眼前了,怎么回去成了最大的問題。正盤算著突然感覺身體又是一陣燥熱,天旋地轉之間天花板似乎看起來高了許多,衣衫也盡落于地,我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一只貓。
“爸爸,你發現沒有,今天二婷嘴里有股大蔥味。”此時的我已經悠然躺在了小主人的懷里忙著休養生息。電視上正播著當日的新聞,我竟然看到了人類模樣的自己,被那老年人類抱著大腿的樣子果然狼狽。
“婷婷,你看那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多像你以前常穿的那件,乍一看我還以為是你呢。”女主人端著水果進來了。
“我可她沒這么傻,總需要人證物證都在的情況下我才會考慮扶不扶,而且還要看看那老太太是否是善類,能不能訛我。”小主人貌似說的滿有道理。
“什么是善類,難道她能把我是壞人,我是好人,扶我吧沒事,這類的話寫在臉上。”女主人搭話道。
“這…………”小主人不禁啞然。
“哎呀,咱孩子不會碰到這類事的,別為難她了。”男主人插了一句,半天又加了一句,“你還小,社會上的這些事啊,你還需要慢慢理解。”
“對,慢慢理解,你倆快吃水果吧,這幾天水果一天一個價,今天還算便宜買的呢。”女主人終止了話題。
怎么慢慢理解呢,人類的世界我真的搞不懂。我似乎聞到了魚罐頭的氣味,索性不想那些了。不過現在我明白了,做人太難了,做人一點都不簡單,還是繼續做一只貓來的輕松一些,你說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