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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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公園里面真是吵鬧得了不得。怎么說呢?就像是進了菜市場一樣,人聲鼎沸,嘈雜不堪。有各類的老舊樂器,咿咿啞啞地吹拉彈唱。有好些個晨練老者,急弦慢管地播放歌曲。有無名的寒鴉麻雀,吱吱喳喳地啼鳴爭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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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花兒,也不甘寂寞得緊。木芙蓉的花趕趟似地開了一樹,粉白輕紅,恰似二八佳人柔美的面容。石榴樹的花熱鬧過好一陣子,也不肯就走,紅紅火火、星星點點地撒在一樹枝葉里,灼灼似一團團躍動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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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花和木芙蓉花的花期都比較長,時隔兩周仍次第綻放。木芙蓉花顏色偏粉,花形略大,滿樹盛放,像煙花般絢爛奪目。石榴花艷麗嬌媚,依著清麗秀雅的枝葉翹首以待,好似倚門嗅青梅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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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盛放似芙蕖,樹樹花開臨水照。木芙蓉花勢盛大,滿樹紅白花朵爭相展示艷麗嬌媚的姿態,一咕嘟一咕嘟像串串葡萄似地一夜間長滿枝頭。或層層疊疊,瑩潔雍容。或含羞帶笑,溫婉可人。最愛一樹一樹的花開,在冬日艷陽下臨水照影,迎風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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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里布展的菊花,那更是盛氣凌人得很,紅白黃紫粉,濃淡深淺,色色俱全。或垂絲如絮,或團團如抱,或層疊盛放,各自纖巧秾艷,姿態萬千。或碩大如牡丹,或細小似薔薇,或體量合宜,朵朵鮮艷欲滴,占盡一園的風情。

便是無名的野花,也不遑多讓。草叢里盛放了許多麥穗米粒似的野花,細碎地鋪了一地的紫紅。花圃里更是點綴著許多玫紅、桔黃的草花,躍動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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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樹,也轉了性子,竟不肯安心做那襯托紅花的綠樹。一改往昔的含蓄內斂,個個變得愛美爭俏。且不說那紅艷艷的楓樹,像是暗夜里騰起的一大蓬野火,穿透了迷濛灰暗的晨霧,照亮了那一叢深碧的香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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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那金燦燦的銀杏樹,每一片都是那樣的明麗鮮亮、耀人眼目。美麗的葉片兒,簇擁成一處,竟像那自帶光環的大明星,在那霧氣里閃著令人驚艷的光。

單是那些紫薇樹,早褪盡了青碧的顏色,紅紅黃黃的葉片兒,自顧自占滿了高枝。一顆顆黑黑圓圓的果實兒,也揀著好地,在那秋風里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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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高高大大的梧桐樹,夏日里倒還樸素得緊,只知道遮蔭蔽日,一樹青綠。到了這時日,竟然跟著一起換了裝束,像是被人潑翻了顏料,流淌開去的紅黃綠,蔓延到了天際。

就是那些高挑的柳樹,也趕著湊起了熱鬧。把細長的柳葉,活生生當成了梭標,時不時投個一兩片,飛擲到那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有時手氣好,竟把那柳葉穩穩斜插在地上,真是讓人佩服得很。

說到底,最調皮的是那初冬的風。趁著萬物還沒被嚴冬冰封起來,玩得比誰都嗨。一會兒掀起了小樹的頭巾,一會兒吹亂了花兒的鬢角,真是到哪哪不安生。真要說他,他還不肯認錯,自認為有理得很。

他說他從來辦正事,哪有瞎胡鬧。不信,瞧著吧。一會兒功夫,揪住了樹葉,生拉硬扯拽到地上,美其名曰,幫他早點見到大地媽媽。揪得累了,便瞪了眼,鼓了腮,把那樹葉吹得倒像蒲公英一樣飄飄蕩蕩。

這樣一個初冬的早晨,到處是生機,到處是活力。便是大掃帚,一下挨著一下掃落葉的聲音,聽來也是那樣的親切有力。心里涌起一陣暖意,聽著那一樹樹鳥鳴,竟寫就了一首詩。

啼徹冬寒鴉雀噪,
踏遍落枝銀杏黃。
芙蓉沐日煥新顏,
柳葉臨波卸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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