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蘇醒《秋天》

一聽是衛墨的聲音，柒月放松了警惕。她正要為自己的拳頭開脫：

“誰讓你一聲不吭，尾隨人家啊！再說，你逆著光站在暗處，我哪能知道是你這尊佛啊！”

“謝謝夸獎。”

“那個，總之是我不對，差點胖揍你一頓。”

“我佛慈悲，饒恕你的魯莽。”

“那您能不能再順便放開我的手啊，疼。”

“哦，你不說我還忘了。擔心萬一你再揮拳過來。”

擺脫了束縛，柒月頭仰著都困。她看不清他的面目，他卻把她窘迫抱歉的臉一覽無余。

有時候衛墨會懷疑，她有沒有真的為自己設身處地，無畏無懼地爭過一次權益。剛剛明明是他不聲不響跟在她身后，又刻意避開有光的地方。但凡有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現可疑人物，還可能威脅自己利益時，都會想到正當防衛吧。怎么嚇唬了她一下，她還想著道歉。

回過神來，衛墨看到月光下，柒月在認真甩手。心里一驚：不會真的失手使勁兒了吧。

“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活動下筋骨。”

沉默……

夜黑風高夜，孤男寡女……總該聊點兒什么吧。柒月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我出來透透氣，你搞什么啊，不好好自習。”

“不好好學習的是你吧，陳大班長。大晚上一個人，穿這么點兒出來溜達，和天公蹭感冒啊！”

“要你管啊。感冒了正好不用參加考試，省的考不過您這個大神，還要被冷嘲熱諷。”

“冷、嘲、熱、諷！這話怎么聽起來酸溜溜的~”

說著說著，衛墨自然地走向柒月，和她站在一起，不緊不慢地繞著操場走起來。

“你怎么能懂我們普通人的憂傷！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

“什么飽漢餓漢的。你這是懷疑自己嗎？沒想到，平時信誓旦旦元氣滿滿的柒月同學還有不自信的時候啊，有趣。”

“有趣你個大頭鬼啊，要是我能像你一樣永保第一，我寧愿不言不語當個狗不理的書呆子。”

“狗不理，以你的長相，是可以做到。書呆子就算了吧，你能規規矩矩坐得住？”

“你看吧，還沒考試，勝負還不一定呢，你就開始挖苦我！”

柒月沒那么開不起玩笑，只是她受不了衛墨對別的女生謙謙君子有禮有節，偏偏和她對話時就本性畢露腹黑險惡。她知道自己不能招所有人喜歡，但不至于讓被其他人都說好脾氣好性情的衛墨討厭吧。和衛墨熟悉以后，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問題，但是礙于她是班長，她媽媽是沈老師的原因，同學們只是對她客氣客氣。

本來就是心煩意亂，想要出來調整調整。好不容易自我開導，心情修復，卻因為衛墨不痛不癢的話，心情比之前更跌倒谷底。她不屑通過別人的認可肯定自己，可又無法避開旁人的眼光言語。要是能有幸獲得比她厲害，或者遠在她上的人的贊許，她也許用阿Q的精神勝利法給自己更多動力。

顯然，衛墨比她強很多。顯然，衛墨只給她潑冷水。

她不想繼續自取其辱，不愿在這么舒服和諧的環境下聽到對方用柔和的聲音說貶損她的話，更不想揣摩背后的意思——誰知道會不會讓她更心碎。

衛墨耐心地低頭觀察那張明明委屈的要死，卻死不承認，也不還嘴的小臉。不想逗她了，他本意不是想聽聽她最近這般死氣沉沉是為什么嗎？正想開口，柒月抬頭，眼神純粹堅定：

“去去去，不要聽你諷刺我了。普通人可沒那么多時間陪過目不忘的天才散步。”柒月其實想說，風吹著她冷很久了，時間差不多二十分鐘，逃離太久改回去正視現實了。

衛墨準備好的關切的話被打碎咽下去。小姑娘該不會把他的話當真了吧。

“是不早了，還有點冷。不過，你散心散好了嗎？”衛墨語氣緩下來，帶著溫暖的氣息。邊說邊輕輕脫著T恤外套著的未上扣的牛仔上衣。

“哦，拖您的福，散心以后死心了。”柒月準備甩這句話后瀟灑地走掉，留給那個給人傷口上撒鹽的人一個帥氣的背影。

“……”

“我要上去了，您帶著您的智慧和毒舌遛月亮吧！”柒月頭都不回，就像第一次在辦公室被椅子絆倒時一樣，恨不得有助跑器！

衛墨舉著剛要給柒月披衣服的胳膊，聽到她的話，一時間僵在那里。不會真生氣了吧。幸好這貨黑燈瞎火又剛剛受挫，跑的不快，沒有跑遠。衛墨疾步就追上，自然而然地拽住柒月的左胳膊：

“你是班長，前兩年也一直名列前茅，不過是初三第一次大考，哪能把你輕易打倒。有人給你加油，你怎么自己泄氣，像話嗎？”

柒月正惱怒沒有成功逃脫，竟然還被人抓住胳膊。聞言，竟然發不起火來。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用力甩了甩胳膊，回頭眼神復雜看了衛墨一眼，急急溜走。

衛墨想的是：

怎么她胳膊那么細？幸好沒太用力。

他的話表達夠清楚吧。

她最后的眼神怎么回事兒？

還有她到底有沒有生氣！

不過他總算稀里糊涂弄懂一件事兒：這個看起來百毒不侵銅墻鐵壁的人，原來擔心的是自己不夠好，害怕不被人承認啊。總算是有點兒可愛，不那么強勢堅硬了。

被“跟蹤”的人都跟丟了，衛墨再看看手表——果然，逗留快半小時，還有二十分鐘就放學了。外衣都脫了，索性搭在左手臂上，心情愉悅地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