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飛兒樂隊《愛過》
最后一排還有空位，像是專門為這位遲來的同學準備的。喬安伊同學款款走過柒月所在的那個走廊，目不斜視地走到座位。艾老師正式開始強調明日開始將為期兩周的軍訓相關事宜。
柒月被新同學甜美的笑和嗓音勾去了注意力，全程處于蒙圈狀態。
下課收拾東西，大家準備回寢室好好為明天的活動做準備。小希和體委打過招呼后，拉著柒月往外走。柒月鬼使神差地回頭瞥一眼，確實有所收獲。
新同學用比自我介紹時更燦爛無公害的笑容，對隔著走廊的衛墨說著什么。衛墨這位每次拿第一都能很冷靜的正經人，竟然在對方說話的時候洗耳恭聽。
什么正人君子，大將之風，在美少女面前這么不矜持，過去都去假正經吧！
走廊的人來來去去，擋住了柒月的視線。她索性拽著小希，頭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不過被熱風一吹，柒月清醒許多：人家俊男美女聊天，這么養眼的事，我怎么這么反常？別人愛和誰待一起是人家的自由，偷看別人聊天本就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我在這兒別扭個什么勁兒？！幸好沒被當事人發現，我真是服了自己。
一覺醒來，柒月和個沒事人一樣。記性差還是有好處的嘛。
全部高一新生，男生女生穿著統一軍訓服，除了型號不同，別無二致。茫茫一片綠色，柒月還真一時認不出誰是誰。她暗自慶幸，原來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穿著軍訓服不好看。放眼望去，別的人也沒穿出時尚的感覺。
“你的上衣長的可以當連衣裙穿了。”
來者何人，說這么不上道的話？！我他媽從小到大就沒穿過裙子好嗎？！
操場鬧哄哄的全是集合的學生，柒月在找聲源之前先瞅瞅自己鼓搗一早上的衣服。有位女同學衣服型號報錯了，柒月就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衣服和她換了。畢竟這位同學是從別的初中升上來的，她作為秋水中學的“釘子戶”，讓新同學體會到來自學校人文關懷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于是，現在就變成這個狼狽的樣子。走起來晃蕩的兩只大寬袖子，下擺快到膝蓋的上衣，粗大還灌進風的褲子顯得她很魁梧。她本來就有了心理準備，看到比她好不了多少的同班同學，更是松了口氣。結果，偏有人在獅子頭上動土。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啊！”
柒月沒好氣地回頭對剛“觸犯”她的人低吼。
她定睛看到來人后，狠狠地后悔了。
好吧，有些人就是能把地攤貨穿出大牌感覺，能把交警軍大衣穿得跟走秀似的，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提醒像柒月一樣心存僥幸的人，人生而不平等。
衛墨顯然對柒月的大喊大叫習慣了，本來想再逗逗她。但是，柒月的眼睛好像定在他旁邊的人身上。
“柒月，別愣著了。新同學在你面前，你不要打聲招呼嗎？”衛墨收起了玩笑的口氣。
“哦哦。喬同學好，我是你的同班同學陳柒月。那個，剛來學校還適應嗎？”柒月之前吼人的氣勢蕩然無存，換上友善關懷的面孔。
“謝謝柒月，我已經在慢慢適應了。有問題我還可以請教你吧。”喬同學又是迷之微笑。
“當然。你還可以請教你旁邊的這位，他懂得可比我多。”柒月不知道怎么就順口扯到在一旁沉默的衛墨。
“那也要千哥答應是吧。”喬安伊幾分嗔怪幾分玩笑地對衛墨說。
楚哥？她叫衛墨千哥？這是什么她不知道的梗。
“老墨，你們在這兒啊，我們該集合了。”林石喘著氣跑到柒月身邊，看到這三個人氣氛詭異，也沒有多問，手搭上衛墨的肩。
“小月，該走了。”林石招呼柒月，倒是沒怎么注意到笑靨如花的喬同學。
“那我們走吧。”柒月只能友好地邀請喬安伊同行。心里的疑惑還在，又不能開口問并不熟悉的新同學。她一邊埋怨小希見色忘友，跟著體委早走了，一邊又絞盡腦汁想著怎么開口和氣場這么強勁的同伴聊天。
“柒月是在想我為什么叫衛墨千哥吧。”
“欸，你怎么知道？”
“他初三轉學之前和我同班，那時候他就樣樣出色讓人佩服，想找他的缺點還真難。不過，有一次寫作文，他的作文被當成范文被老師朗讀，只不過是反面教材。”
“欸，還有這回事？”柒月總算知道他們原本就認識。
“是啊。他在作文里寫主人公長得千嬌百媚楚楚動人，關鍵是那個主人公還是男的。終于被大家抓到他的弱項，所以他就有了千哥的外號。聽起來很有趣吧。”
“你們都這么叫他啊？他不會生氣嗎？”
“他經常生氣嗎？他對人很好的。”
柒月接不上話了。其實她想脫口而出的是：也許他只是對你好吧，還是他只會對我不滿。
柒月木然地環顧一圈，四周密密麻麻的人，陽光公平地灑在每張青春洋溢的臉上。行色匆匆的眾人中，她卻總能一眼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
幸虧林石及時出現，沒有讓她像個傻瓜一樣看著對面的兩個老同學眉目傳情。衛墨和林石勾肩搭背，你拍我打的走在前方不遠處。他果真是只會對自己冷嘲熱諷，對別人都能彬彬有禮，像喬安伊說的那樣嗎？
她還真是可悲呢。
“柒月，你怎么才來？看到那倆男生都來了，還以為你又找不到呢。”小希熱情地迎上來，正要劈頭蓋臉數落姍姍來遲的柒月。看到她旁邊的女生后，露出禮貌的笑，“喬安伊是吧，你好啊，原來柒月是和你一起來的……”
話還沒說完，隊伍最前響起了有節奏的哨聲。學生們條件反射般閉嘴站隊。按大小個排列，小希和柒月妥妥地站女生隊伍的中間，而引人注目的喬安伊施施然走到隊伍最后。
柒月吐吐舌，長得矮的女生小巧玲瓏，長得高的女生亭亭玉立，也就她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最尷尬了。
顧不得多想，柒月隨著大部隊向大運動場走。
等到真要規規矩矩踏步走時，柒月才切實體會到“舉步維艱”的現實意義。上衣太長，步子邁不開；褲子太肥，跑起步來啪啪打腿。她還要時刻注意和大家步伐一致，可這身裝束讓她的動作既不能做到位，更像手腳不協調的順拐。她有好幾次在跑步時因為差點掉隊被教官點名，她萬萬沒想到要通過這種方式讓大家記住啊喂！
休息期間，小希同情地安慰著柒月。體委手上拿著水杯給女朋友送水。
“你們小倆口太過分了昂，當著我的面兒情深深雨蒙蒙呢。”柒月酸了他們一把。
“獅子大人，喝口水降降火。不過你今天這身裝扮還真夠……”體委要說下去，被小希打斷，“她本來就不好受，你就別說她了。”
“讓你打腫臉充胖子吧。”一聽這個聲音，柒月的無名之火升上來了。
“要你管啊！”柒月奇怪的是，他難道知道她私下和同學換衣服了嗎？
“嘿，柒月，你還好吧。沒想到衣服有這么不合身，要不你和我換回來吧。都怪我沒考慮到你。”那位和她換衣的女生都出現了，柒月一時難以招架周圍這么多人，顯得她多需要同情。
“沒事兒沒事兒，我習慣一天就好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吧。”柒月強撐起一臉的苦笑，難道訓練時丟的人還不夠？！
等閑雜人等散去，只有幾個好朋友在時，柒月發現被她吼過的衛墨還在一旁站著。
“既然做不到，為什么非要逞強攬事？”衛墨站著對坐在臺階上的柒月問，聽得出不是之前調侃的語氣了。
柒月本來就憋了一股氣，被教官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訓斥，被這身軍訓服整的像個笨熊，被燥熱的天氣曬得火氣滿滿，還要消化喬安伊同學的話，她已經覺得有點吃不消。現在，她還被原以為是好朋友的衛墨一句句否定，再也裝不下去了。
“對啊，我就是自不量力，我就愛沒事找事，就愛裝好人。你看不慣去找別人玩啊，我還不想聽你教訓我呢。”
柒月吃力地仰起頭，一口氣不吐不快。在其他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蹭地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扭頭就走。
小希最先追上去，“柒月，你等等我啊，來喝點兒水。”她向后面的人輕輕擺擺手，示意他們放心。
林石本來跑出去的腿又撤回來，剩下幾個大男生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見著，我叫了獅子三年獅子，都沒見她真的咬過人紅過臉呢，今天獸性大發，那眼神那氣勢那轉身，簡直山中之王范兒啊。”體委望著遠處柒月瀟灑絕情的背影，發自肺腑地感嘆。
“你怎么惹著她了，我都沒怎么見她發過火呢？”林石也有點納悶。
“…我剛剛是被她兇了吧…我還需要緩緩…”衛墨顯然還沒經歷過這么一通凌厲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