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相信夢是現實和愿望的折射和隱喻。即便大夢一場,有時會覺身心疲累,但亦是想做夢的。我做夢的時候,我覺得我是真實的,我看到我的訴求,愿望。那個時候,我回歸到了一個幼小女童的本質。女畫家弗里達說“我不愿睡著,我睡著,我的痛苦都醒著?!保@其實也恰巧說明著夢是感情的一部分真實呈現。
我愿意去做夢,因為有時我知道我會被一些東西遮住了眼睛。在夢的隱喻中,會有一個指引,它告訴我,我需要什么,我想要什么;從中我得以窺見生活的跡象和本質。我在夢里,擁有著另一個精神世界,它與我的現實世界相關著,同時又更深刻。
綠酒初嘗人易醉,一枕紗窗睡。我飲了這杯酒,兜兜轉轉飄至夢境中想將它們分享一二與你。。
這一則我看到兩對老夫妻。 其中一對應是賢伉儷,另一對則似有隙,但又可窺見當中瑣瑣碎碎的細微情意。他們的階層并不同。一對似仙鶴雙棲,干爽妥帖,有知識分子的脫塵。另一對則流連于中下層,重的煙火氣息,有小市民的浮躁。
一個斜斜戴著帽子的男子,盤著腿,十分不羈。即是老了,亦可從眉眼間捕捉到他年輕時生得一副好皮囊的跡象。仿佛可以看得到他年輕時,是少年足風流之態。讓多少少女心折呢?怕是不勝數。只可惜了,春風十里少年郎,只顧惜煙花柳綠,盛情恣意,并不曾胸懷詩書,有過桃源遠方。混沌晃過了年輕日子,終究再無長進。不似另一男子,鶴發仙骨,一派清介磊落。
他們四人應是年少時的好友,有一定的熟悉與疏離感。是那種猶有少年感情的牽續,又有著經年闊別,異道相取的距離。
夢中是四人一同拍照。起初,那不羈的男子仍是不安分。但后來亦沉靜下來。但與他的妻子仍有一定距離,二人偷眼相望,也終怯怯。后似是看到另一對肩頭相挨的妥帖,他們亦湊近彼此臉龐。在夢的最末端,我竟看到他們的雙龐羞紅,眼中閃著淚。他們挨得那么緊。或許在他們初初婚嫁時亦是這般模樣吧。
這對平凡夫妻終了占了全幅夢境,放大到只余他們二人的臉。女子將身子傾斜過來,即使皺紋爬滿了臉,亦嬌羞如少女。而男子的那一點桀驁也蕩然無從了去。只咧嘴笑,直笑的癡憨了也不自知。
這時我看到他們的幸福,來自柴米油鹽的幸福。突然領悟到的是生活中幸福的真相和本質。
夢境一轉又飄到像是無邊之境的地方,空無狹長轉折多多的路口,只我伶俜一人,欲欲歸,未得方向。只聽到悉悉索索的低語,嘆息,有一雙寬厚手掌引領,沉穩聲音呼出“來,我帶你回家,我接你回家,等我來?!?/p>
更甚,有暗影輪廓,是一個從未于龐雜人世見過的人,只臉孔模糊,不能看清。年歲應較我大一二十歲。我總想擁之,或期愿被之攬于懷,皆不可得。
這時總會突突醒來,毫無征兆。似是破滅,又似有警醒意味。許是從前總欲借著外界力量將自己救贖,總期愿有雙手指引。后驚覺,世間的救贖全是倚賴自己的,唯有自己才可將自己救贖。外力不過泛泛物,力量傳不至自己體內,即得,亦是微薄。故而今再不愿倚仗他人,自己承受和獲取。
一杯酒消,醉的人也該醒來。夢里不知身是客,我在夢里兜轉這些回,看過世相,讀過自己的心。我看到那些,以此更好的過我的人生。
附:圖為畫家何多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