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是最愛面子的。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在農村時,我以為愛面子是城里人的事,但隨著年紀見長,我也走出了農村,算是半個“城里人”,這才感覺,農村人卻是極愛面子的,幾乎讓人“憤怒”但又無可奈何。
這個十一,老弟結婚。前一個月,老媽打電話聊天,就問,“十一你會回來吧?”我剛想說:當然回啦。老媽那邊來一句:十一你得回,你當姐姐的不回,別人會笑話!聽完,我只想發火!別人?又是別人,因為這個“別人”,“綁架”我幾十年,讓人不舒服至極。別人到底是誰?鄰居,親戚,朋友?還有誰是別人?本來我是高興回去參加弟弟婚禮,看看爸媽,聽到別人,好像我回去就是為了別人,感覺像是被要挾一樣,很是不舒服。
在這類似脅迫的感覺中回了家,關于禮金的問題,原來和家里溝通過,大概定了一個數。在老弟結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和爸媽在次敲定這個事。我說,我拿8千吧,媽看了爸說,"xx還用拿禮金嗎?(考慮到我還沒上班,還有房貸孩子要養說的)"“那能不拿嗎,這時候正是抓面子的時候”爸說。“這個該拿,我們提前都準備好了,沒關系。”我說。
“本來我打算拿6千的,反正這個錢最后是爸媽你們收著,我就拿8千”我接著說,(8000其實對我買房外債還沒還完,就老公一個人上班,房貸,養娃,生活費各種開銷,經濟上相對拮據的我們來說,壓力已經不小。)這個禮金數,我覺得已經不少。“6000就6000,你們現在也不富裕”我爸理解的說。考慮到我自從離家上班,還從來沒給爸媽過錢,以前給過,他們也沒要,我決定給8000,算是孝敬吧。這時候我媽開口說:這樣吧,我在給你添2000,湊一萬,這好看,別人當姐姐都上一萬那,人家說,姐姐混大北京。。。“還是別人,人家,這個到底還是拿給別人看的。自己苦苦的支撐只是別人嘴里一句閑話,活的累不累啊!
我以為拿的不少,原來還不夠。第二天,我交禮金,負責登記的鄉親大叔說:就等我這個大戶呢,上多少啊?我笑著說,不多,一萬。就把禮金遞上了。當時,我突然慶幸,幸好聽了媽的話,不然,就當時圍成一圈人的場景,沒有一萬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就是村落文化,婚喪嫁娶,只要在這個環境,這個圈子,誰也逃不掉,不是自己能掌控。只能隨波逐流,不然,你必定格格不入,無法融入,最后寸步難行。
王小波在他的作品中,提到李銀河寫的《生育與中國村落文化》中,關于村落文化,她描述了這樣一幅生活圖景:你怎么掙錢,別人不管;但你怎么過日子,大伙就要說話了。在這種情況下,日子當然難有嶄新的過法。
除了生育,在村子里還有很多個人做不了主的事,比方說,紅白喜事。這些事要花很多的錢,搞得當事人痛苦不堪,但又不能不照規矩辦。也許你樂意用傳統、風俗來解釋這種現象,但你解釋不了人們為什么要堅持痛苦的傳統,除非你說大家都是受虐狂,實際上又遠不是這樣——有好日子誰不想過。村落文化是一種強制的力量,個人意志不是它的對手。
我和爸媽討論這個問題,他們說,農村事多著呢,都這樣,都看著你。我理解了。
好悲哀,幸好我脫離了農村生活,不然,這些事,我真搞不來。太累!
“你怎么掙錢,別人不管;但你怎么過日子,大伙就要說話了”。總結的很到位,記得小的時候,我特別討厭過年前的那段時間,因為我媽晚上會讓我和弟弟去送東西,各種爺爺奶奶,叔嬸大爺大娘,先教我們說寒暄的話,真的特別討厭,我們那時候還小,本能的反抗這種虛偽,雖然我媽的心意是真誠的。我媽非常堅持,非讓我們去。他們自己不去,雖然有店走不開,但如果想去還是和我爸能安排開的。除非是他們也不想去。就這點,直到現在,我都認為我媽對我們做的非常不好,不但不尊重我們,自己都不愿意干的事,還強逼小孩子去做,而且還超出小孩子的能力范圍。還讓我們過早介入成人之間的人情糾纏。
對這件事,我們反抗的利害,但我媽堅持的更利害,所以,我和弟弟沒有成功過。我現在可以想象,她自己有多不愿意就做這件事。
農村人的面子,有痛苦,有迂腐的成分,只要身在里面,你真不是他的對手。曹雪芹早就看明白,就曾說過: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要想人前顯貴,就得背后受累,既然逃不開,就求同存異,盡量適應。面對飛漲的房價,高昂的“彩禮”,水漲船高的“份子錢”,間接的也是我們努力工作的動力之一吧。
但更希望我們,都能知世故而不世故,處江湖而遠江湖。讓我們能在這個浮躁、焦慮的時代,保持本真,不忘初心,心懷美好期待的努力生活。 ????
愿我們每個人都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