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 要了解我們自身的欲望,所有沉迷之物;無論是煙、咖啡、酒精、奶油還是大麻、海洛因、購物.....,都起源于“不滿”,是人類向身體索取更多快樂的方式。這種向身體索要更多快樂的行為,可以被統稱為欲望,其本質都在于“激起淫蕩心”,脫離理性意識。理性是對放縱的限制,人們借助癮品來殺死理性的行為往往帶著恨意;隨著欲望的閾值越來越高,快樂缺口越大,我們不顧一切追求快樂的沖動越強,對待癮品的刺激等級就越來高!
- 對人的沉迷最讓人震撼,它不需要吞服藥丸或吸入煙霧,但其鋒利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尖刀直接插在神經里。癮品可以通過斷服而強行戒除,而對人的沉迷卻變幻莫測;可能瞬間消失,也可能糾纏多年。
- 下面摘選的文章幾乎可以讓我們大致明白所有沉迷:煙、咖啡、可樂或單戀對象,發生的原因。它包括:
- 致癮的生理過程
- 癮品的流行與戒絕
- 癮品與性交的糾纏
- 被欲望推動社會等
當然,它只告訴你為何沉迷,卻沒有告訴你如何逃離沉迷。后者顯然是更艱難的。
原文幾年前世相著,過多的敏感詞導致他的微信公眾號被封
秋雨綿綿,難靜于心,翻閱到印象筆記中還記錄著這篇文章,就整理了下
喜歡這種直抵事情本質的描述,直面自我的骯臟和欲望
不在于不知,在于知乎而縱為。
享樂的陷阱
作者:戴維·考特萊特 翻譯:薛絢
癮品大多屬于危險物質,最好是在醫生監督下限量使用。這已經是官方對癮品的社會角色所采取的立場。但這并不是唯一的立場。商人、資本家,以及向商人和資本家征稅的政治大權在握的執政者很早就發現,癮品是誘人的產品,也是豐厚稅收的來源。我們首先還是要問,癮品為什么會引起這么大的需求?為什么有人為取得癮品而不惜犧牲一切?
進化的矛盾,致癮的生理過程,癮品是毒。具有刺激精神作用的植物為防衛草食動物而進化出生物堿。昆蟲與鳥獸吃了這些植物,會暈眩、辨不清方向,或產生幻覺。然而,有些動物仍然會吃令自己昏醉的植物和發酵的果實,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求生能力因而大打折扣。按進化的理論,“意外”吃醉的行為可能是有益的,因為這可以警告誤食者不應再吃這種植物。至于“故意”的行為,不但無益,而且是矛盾的。這樣做顯然是與自然淘汰的道理背道而馳。
比較合理的說法是:食用麻醉品可以滿足某種基本需求。安德魯·韋爾(andrew Weil)認為,每個人都與生俱來擁有一種想要轉換自己正常意識的沖動。兒童在游戲中會故意自己轉圈到發暈的程度,修行的人會在冥想打坐中忘卻自我。消除以自我為中心的意識乃是人類固有的欲望。但是,為達到這個目的而采取的手段,有些是相當危險的。借癮品這強有力的工具來轉換精神狀態,是一種捷徑,但轉換后是什么狀態,并不是全憑癮品決定的。利用癮品滿足轉換精神狀態的沖動,是不惜接受毒害以得到又強又快的效果。
日子過得無聊痛苦的人比忙碌滿足的人更容易想要轉換精神狀態。被囚禁的動物也遠比野外自由的動物更容易去食用麻醉物。其實,文明社會也可以算是一種囚禁狀態。近代早期90%的人口陷于痛苦貧窮之際,正是煙草等新興癮品成為大眾消耗品的重要時機。這些東西是對抗難堪處境的意想不到的利器,是逃離現實桎梏的新手段。克蘭認為:“如此逃避 過得太辛苦的自我 ,不惜代價換取解脫重負的幸福感——哪怕只是一時的體驗。再也沒有比從這方面著眼,更能深刻了解歷史演進的了?!?/p>
幸福感與解脫感都是化學分子湊巧產生的結果。只有少數有毒的分子能夠模擬或影響腦部的獎勵與痛苦的控制中樞之內的神經傳導素。身體機能在快感方面很是吝嗇。誘發幸福感的神經傳導素分配得非常儉省,而且大都發給對于求生或繁衍后代有益的表現。癮品會蒙騙這個發送系統,促使這些誘發快感的神經傳導素暫時增多。
各種癮品似乎都有一個起碼的共同點:會影響中間邊緣多巴胺系統(mesolimbic dopamine system)。這種原始的神經基質系統是快感的主要傳送路徑,我們決定做或不做某事的動機也是由此而來。癮品會刺激這個系統——可能也刺激其他尚未確認的系統,借快感發出“這就對了”的信號。即使像咖啡這樣麻醉力輕微的癮品,也能通過這個系統使人興奮起來。有一項針對護士們喝咖啡的習慣所做的細致研究發現,每天喝2~3杯咖啡的人自殺率僅有完全不喝咖啡者的1/3。這是極有意思的發現,足以證明癮品的確是幫助人應對生活的工具。
不過,續杯之前你要記?。悍磸头煤Х纫蚧蚱渌煞值陌a品也會改變腦內本來的化學作用,以致有損健康。腦部不斷吸收外來化學物質的同時,會調整內部分泌相同物質或受體的數量,從而對外來的供應產生依賴。這外來的供應一旦中斷,就會有不舒服的感覺。鴉片癮斷毒時引發的多種癥狀尤其明顯,包括煩躁、冒汗、極度焦慮、沮喪、易怒、心慌、失眠、發熱、發冷、干嘔、猛烈腹瀉以及類似感冒的渾身酸痛。嚴重的痛苦折磨使許多毒癮者但求一死了事。
人們明知這種行為對健康有害,為什么不愿停止?服用癮品而上癮的人——如巴勒斯所說——是掉進了以快感為誘餌的陷阱。既然是為了感覺舒服而服用,就恐怕停止服用會感覺不舒服。曾經上癮的人就算徹底戒毒(可卡因之類的癮品完全戒除干凈可能需要好幾個月時間),也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大腦會記得達到快感的化學癮品快捷方式,生活環境中的細微線索——例如常去的酒館招牌——都可能挑起強烈的渴望。癮品上癮實在是一種慢性的、容易復發的腦部疾病。
上癮、耐受性、需求,癮品的流行與戒絕
一旦上了癮,需求量就固定不可少了。
吸煙者大清早到處找可以買到煙的鋪子、酗酒者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等著酒鋪開大門、睡眼惺忪的上班族掏著口袋里的零錢準備買早起的第一杯咖啡,都將成為工業化都市生活中常見的景象。數以百萬計的消費者那種“非買不可”的感覺,將癮品隔絕在商業榮枯循環的影響之外。經濟史學家阿爾弗雷德·賴夫(alfred rive)曾經研究1860年至1900年的40年間英國人的煙草消費,他發現失業率從2%上升到10%,煙草消耗量只減了1%左右,足以證明這是無彈性需求。至于國際間的表現,煙草業在經濟“大蕭條”期間還不只守住既有的版圖,英美煙草公司甚至創下銷售新紀錄,盈利比以往還高?!度A爾街日報》的老板巴倫(c. W. barron)過世后,他的繼承人休·班克羅夫特(Hughbancroft)曾經私下對人說,1929年美國股市崩盤后,他只買了3種股票:通用汽車、派拉蒙電影公司和美國煙草公司。他說出這么做的道理:美國人即便負擔不起車子也要開車,不該看電影的時候也照樣上電影院,為了買香煙幾乎什么都可以不要。他說過:“假如你想賺錢,要挑一個可靠的壞習慣。人在年頭不好的時候會放棄很多必需品,卻絕不會想到要戒掉自己的壞習慣?!?/p>
癮品也不受流行風影響。這種說法違背我們的直覺,需要解釋一下。癮品的某些品牌和使用模式——例如101毫米長的香煙、可卡因隨身吸食包——會流行一陣而后消失,但癮品本身一旦被普遍接受,都會持續很多世代,癮品是耐得住時間考驗的。水獺皮帽、蓬蓬裙,以及其他曾經風行一時的東西早已進了博物館或被人拋諸腦后,癮品仍在人們的生活中流竄。自古以來,時尚便是從社會上層往下傳布,一方面在追逐,另一方面又要擺脫。社會地位較低的人急于獲得地位的符號,就抄襲上流社會的衣著、裝潢、行為模式。高居社會頂層的人很有警覺,自己的社會地位特征一旦被侵犯,就把庸俗化了的作風棄之不用,另外去找別的,這新找到的以后又會被中下階層抄襲,時尚因此永遠在變,如德國社會學家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所說:“時尚一旦風行起來,也就逐步走向它的末日。”
癮品是理想商品的另一個原因是:刺激精神的作用短暫。點燃吸入的癮品迅速經由肺部進入心臟和大腦,作用又快又強。服下去的癮品——例如酒與鴉片丸——是逐步進入體內的,作用時間較長。除了LSD、口服美沙酮、脫氧麻黃堿,以及其他少數幾種癮品之外,明顯轉換意識狀態的作用幾乎都不超過五六小時。
癮品的情況和耐久商品是相反的。生產過剩雖然會導致售價下降,卻不必擔心需求會突然消失。癮品這類產品本質上就會促使消費者不斷掏出錢來,對作用短暫的癮品上癮的人更是如此。比約翰·韋恩略遜的一天兩包的煙槍,每年大約要吸15萬口煙,抽掉1.5萬多支香煙,花費——按目前的價格算——1 500美元。沃倫·巴菲特曾說:“抽煙的人會上癮,而且有非常強的品牌忠誠度。”
英國哲學家培根在《生與死的歷史》(Historia Vitae et Mortis)中寫道:“在這時代變得這么普遍的煙草”帶給人們“如許的暗喜與滿足,所以一旦吸食了,簡直割舍不下”。古人也發現,長期使用鴉片的人可以輕輕松松服下足以使初次服用者喪命的劑量。葡萄牙藥劑師托梅·皮雷斯(tomé Pires)于1516年在印度的科欽(cochin)寫給國王的信上說:“這是絕佳的商品。經常服用它的人會昏睡糊涂,他們兩眼發紅,喪失理智。他們服用它是因為它激起淫蕩心……這是好商品,消耗量大,價值很高?!?/p>
性交與生意,癮品與性的糾纏
近代早期的使用者購買癮品不僅僅是為了平息個人的苦惱或滿足對快感的秘密需求。他們同樣重視癮品在政治應酬、社交、性交方面的用處,這也是癮品很快從無趣的醫療范圍向外流的另一個原因。例如,近東地區的咖啡館供給男人們一個外出的最佳借口,讓他們在明顯缺乏男性宴飲同樂習俗的社會里,有機會和其他男人往來。16世紀的神職人員會反對喝咖啡,不是因為咖啡會引起咖啡興奮癥(marqaha),而是因為疑心咖啡館是招引男性聚集做壞事的地方。
咖啡館在歐洲也曾經發揮類似的解放作用,中產階級漸漸興起之際,咖啡館成為供人們閑聊、交換意見、談論政治、評論藝術的場所。意見的隔閡與社會階級的界限在咖啡館里都可以打破,性別的界限卻是難以逾越的:17~18世紀的咖啡館里幾乎看不見女性顧客。德國倒有“咖啡集會”(Kaffeekr?nzchen),這是婦女們自組的聊天活動,集會中可以討論時事和時尚,這卻引來古板人士的撻伐。
大麻和鴉片雖然對于歐洲的“啟蒙運動”(the enlightenment)無甚貢獻,卻仍是男性群集休閑之中的要角,和抽煙斗、雪茄相似,香煙更是隨時隨地的便利交際的工具。在中國,男人們標準的打招呼方式是說:“抽煙嗎?”同時一手遞過香煙包來。敬煙和請人上酒館或喝咖啡一樣,會增加接觸癮品的機會、增加消費量,終至增加上癮的人口。折中主義的醫生兼藥學專家約翰·尤里·勞埃德(John Uri Lloyd)也廣泛研究癮品的歷史,他認為,導致“放蕩行為”的往往不是癮品本身,而是借癮品交往的關系。
簡言之,癮品的吸引力不但在于能刺激腦內的獎勵機制,也在于社交方面的用處。第二次世界大戰過后,美國婦女發現香煙不只是輸送癮品的媒介,而且是件有用的道具。她們想向外宣示自己的女性魅力時,可以用含義多樣的香煙來凸顯自己的獨立、可接受追求、友善,以及把香煙在煙灰缸中用力按熄表示自己的憤怒或不屑。
到了20世紀中葉,尼古丁氣味成為浪漫的氣息,抽煙也成為男女歡愛行為的一個附件,酒精依然如此,自古就是性愛的助興物。“你一旦喝醉了, 不的意思就變得特別曖昧復雜了?!?/strong>卡羅琳·納普做過這樣的概括,她在酗酒期間打定主意不和喝酒有節制的男人約會。不過,酒精對做愛前戲比較有用,對最終成其好事卻未必有益。莎翁戲劇《麥克白》(Macbeth)中的守門人對麥克德夫(Macduff)說得好:“它會激起欲望,卻教你表現失常?!?/strong>
許多男人用藥助興是為了把高潮的時間延后,過早射精在許多文化之中都是令男性覺得丟臉受挫的毛病。1563年間,葡萄牙屬地果阿的一位皈依基督教的醫生加西亞·奧爾塔(Garc a d Orta)發表了一部有關印度出產藥物的著作,其中包括將大麻、曼陀羅花、鴉片當作致幻劑與催情劑使用的論述。鴉片乃是“到處都有大量需求的商品”,人們買來收藏著,小量地食用以排解平常的不適,但也常有人在行房之前服用它。(呼應皮雷斯所說的“激起淫蕩心”。)奧爾塔認為這種做法令人費解,因為所有專家都證明經常服用會導致陽痿,為什么還有這么多人不明白事理?“這不是很體面的話題,更何況我們是以葡萄牙文討論它?!彼@么表示之后,又接著用迂回的文辭細談同步性高潮,“這時候服鴉片就有幫助。它……可輔助較從容地完成性交行為。”
嗎啡和可卡因也曾被用來制造這種延緩效果。瑞典人稱為“性動力”的安非他明也曾被用于達成同樣目的,有些抗憂郁藥也曾經誤打誤撞成了催情藥。一位醫生開了氯米帕明(clomipramine)給憂郁癥病人服用之后寫道:“附帶提一下,他的夫人——一位高大的影星型女子——希望他繼續服藥,因為他維持勃起的時間比從前久得多了?!边@又是一個以快感為誘餌的陷阱。長時間服用延緩射精的癮品(使用煙草亦然)通常既會導致陽痿又會上癮。男性企圖調整一種自然的沖動欲望,用了不自然的而且價格昂貴的東西,卻把原來的本能趕跑了。
比較不易上癮的致幻癮品也經常被當作催情劑。利里曾經叱罵不服用迷幻藥的人說:“拿你平時做愛的情形和服了LSD以后相比,不管你以為你那樣做的快感多么銷魂,都像是和百貨公司櫥窗里的假人做愛……在細心安排的情愛LSD體驗過程中,女性能有好幾百次的高潮?!惫糯同F代文化中普遍當作催情藥使用的大麻,效用比這個溫和得多,但愛用者是一樣踴躍的。大麻能解除抑制、增強敏感度,還能扭曲時間感,使高潮顯得更持久——這種效用可能因服食者的期望而加強。1980至1981年間,喬治·蓋伊醫生[GeorgeGay,在海特·阿什伯里免費診所(Haight-ashbury Free Medical clinic)工作]與同事做了一項獨特的研究,對象是120名酷嗜癮品與熱衷性愛的人。研究者與這些人一一對談,要他們說出各自的偏好有哪些。那是舊金山尚未爆發艾滋病的年代,這些人所說內容可謂無所不包。令人意外的是,這些經驗老到的人選出能增進性交快感的癮品冠軍是大麻,領先MDA(此為男同性戀普遍使用的)、可卡因、LSD諸項。
大麻也能增強享用食物與音樂時的快感。曾有一名21歲的學生說:“男生愛女生,性最妙。吸了大麻嗨 (high,亢奮)起來,什么都最妙?!贝舐檫@么全面的快感促進功能,不是每一種癮品都具備的,但是別的癮品也發展出不一樣的加乘搭檔:葡萄酒配飯菜、咖啡配甜點、喝啤酒配擲飛鏢。癮品商人賣的不只是一時的“嗨”或一解斷藥之苦,他們賣的是可以增進各式各樣快感的產品,性愛與口腹之欲只是其中之二。
現代的廣告會刻意宣傳癮品——合法售賣的癮品——的這類功能,但增進某種快感的功能并不是廣告率先說的,也不是廣告里一定會說到的,比廣告更古老、更有效的是口耳相傳:酒館里的私語、墻角撒尿處的涂鴉,都可以一傳十、十傳百。在偏離正軌的享樂亞文化之中,癮品有助取樂的信息傳得更快。例如,海洛因可延長性交的說法,最初是在美國東北部各都市中常逛紅燈區的年輕男性之間傳開的。
靠社會問題獲利,被欲望推動社會
甜而多油的食物人人皆愛。有些肥胖的人使這種“天生”的吸引力變本加厲,他們用甜而多油的食物來排遣無聊、挫折、憤怒、憂郁、不安、失望,正如容易染上使用癮品習慣的人。歷史學者蘇珊·斯皮克認為:“資本主義和醫藥界獲利并不只因為我們原本有嗜好高熱量食品與精神刺激物的生理傾向,也因為人類各式各樣的身、心、靈苦惱是無所不在的?!痹谖覀儽灸艿目诟褂?,還有商家廣告的火上澆油,使我們的理智判斷和意志力敗下陣來。演化醫學專家倫道夫·內瑟和喬治·威廉斯說:“人類千百年來努力要創造一個真正流出蜜與奶的環境,結果卻發現許多現代病和過早死亡都該歸咎于這個創造出來的成果。真是莫大的反諷?!?/p>
癮品制造者當然也把握了借脂肪賺錢的機會。時裝模特兒很早就發現安非他明可以幫人變瘦,英國模特兒瓊·道內(Jean Dawnay)說,20世紀50年代的紐約模特兒除了安非他明、右旋安非他明、不加糖與牛奶的咖啡之外,什么都不吃,“她們苗條得不可思議,教我自嘆弗如?!睌狄园偃f計的婦女為了模仿高級時尚界那種幽靈似的形象,以香煙為減肥的秘密武器,借抽煙來抑制對甜食的欲望。女星安迪·麥克道爾(andie MacDowell)從影前曾是模特兒,靠服食減肥藥丸和可卡因保持身材細瘦,她說:“你如果查字典就知道, 模特兒 (model)的意思是 范例 。少女們為了要像模特兒那么瘦,什么方法都會試,一天到晚只喝健怡可樂,還有抽煙?!边€有比這樣更糟的。男影星小羅伯特·唐尼(robert Downey, Jr.)說:“有些實際的問題是海洛因和可卡因可以解決的,例如體重過重,或是注意力不能集中?!彼沁^來人,說得應該沒錯。
超級市場出口結賬處擺著教你減肥的書。為了凸顯男子氣概要抽香煙,為了治療煙抽多了造成的勃起障礙,又得服用“偉哥”。這些顯然都矛盾得近乎荒唐,但這只是從公共衛生的觀點看來如此,從獲利最大化與充分就業的觀點看來卻很合理,甚至是不可避免的。有問題才會有獲利,是成熟的資本主義的一個定義特征。發展成熟的資本主義要不斷成長,不能只靠埋頭制造平淡無奇的產品和耐久商品了。
托馬斯·默頓修士在1948年間就說過:“我們生活的這個社會,其運作的原則就是要挑動人體內的每根神經,并且讓它們維持在最高度的人為緊張狀態,要把人類的每個欲望逼到極限,并且盡量制造更多新的欲望與人造的渴求,為的是要用我們的工廠、出版社、電影公司以及所有其他從業者制造的產品來滿足這些欲望和渴求?!边@話說得完全對。癮品制造者與多巴胺的關系就如同色情業者與睪丸素酮、食品銷售者與味蕾、整形外科醫生與異性追求的美麗外表的關系。這些人都以利益為目標,都能借科技之助啟動人體內在的獎勵和調節機制。
來源:摘自上海人文出版社《上癮五百年:癮品與現代世界的形成》,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