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聽見雨聲潺潺,站在高層陽臺向外眺望,看見霧氣氤氳,煙鎖重樓。
心中,泛起了一個微笑。
人,是會變的。
少年時代只喜歡雨天,喜歡聽見雨打屋檐的聲音,喜歡撐著傘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巷中,在細雨迷離和大雨滂沱中假裝天地之中只有一個人的存在,故作滄桑地唱歌:凄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云,似水年華溜走,不留影蹤…
那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
那時生命中的每一次歡笑,每一個充滿明亮和香氣的日子,都和大雨有關、和月亮有關。
中間有段很長的歲月,只喜歡凜冽的北風和艷陽天,嫌棄雨水帶來的泥濘和不便,對周邊一切無感,在生活中東奔西走,跌跌撞撞,眼睛里看不到花的芬芳與葉的飄零。
春去秋來,轉眼已是,匆匆數年。
荒蕪的心上寸草不生,鹽堿蔓延。
人世茫茫,生如寄旅。外表的炫目和虛張聲勢都像一個蒼白的符號,人在困惑和浮躁之中如同困獸,周邊有無形的籠和嘈雜的噪音,無力掙脫,心生厭煩。
就如同在大海中的墜水之人,趴在一塊小小的浮板上,一場很小的風暴,就有溺亡的危險。
回首,來路漫漫。惶恐中環顧,不知去向何處。
那個少年時代的自己從未遠離,她從隱身處走出,向我伸出援手,這樣說:“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
我點點頭,拉著她,從茫然中掙脫。世界這么大,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
我記得,那是一個兩年前的秋天。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我終于和曾經的自己,找到了一個人的浮世清歡。
雖然心中明白: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我,早已不復少年。
但你看:奈何橋畔,輪回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