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當(dāng)說意義,人就會就傷感地恨。心中有個“長恨哥”,一直伴隨著我。他是一切“恨”的化身,悔恨、怨恨、嫉恨、仇恨、戀恨、新舊之恨……奇怪的是,他本身不恨世任何東西。我問他,生命究竟有沒有意義?他不斷告訴我,生活就是一個苦難接著一個苦難接著一個……毫無準備,人開始了一輩子的無根之旅,邊行走邊悔恨,空恨虛繁忙的工作,奪走了原有生命的敏感和才華;恨純潔從沖動的愛情,被一個丑陋的騙子奪走;走向生命結(jié)束點,無盡的悔恨流淌在路上,躺滿了問號。每個人總想得到答案,得到關(guān)于死的解釋。長恨哥說,思想的答案只能回應(yīng)思想問題,改變不了現(xiàn)實。你可能不明白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但是生存和意義的先后,你肯定知道。答案很明顯,先有生存,”意義“是人們會思考之后,強加上去的。問意義的人難免是自私的。
你又不會問,一只狗有什么意義?一只蚊子有什么意義?一坨屎又有什么意義?假設(shè)是有意義的,狗可以作為人類的朋友,蚊子幫助生態(tài)平衡,屎可以給花草營養(yǎng),但這些意義它們會知道嗎?不知道的話,“意義”又有什么意義?因為我們自私,我們對生死有意識。我擅自作了結(jié)論:好吧,生而為人,不就是意義的基礎(chǔ)嗎?人就像一個原子,有了意識以后,想象自己是被扔進這世界的一個小卒,對于自己純生物的屬性不滿,也不能忍受天地之間的變化和他無關(guān)。于是強迫自己感到巨大的使命,“一定要感到自己是創(chuàng)造者, 是能超越儲備被創(chuàng)造者消極地位的生命。”(《愛的藝術(shù)》弗洛姆著)一種會思考的動物,有價值觀的動物,明知道死亡要來,看著眼前的蒼白生命,空無一物,豈不是笑話嗎?于是我們要找點意義放進去。有人以為如果壽命能再長幾十年,或許就能完成生命的意義了。別逗了,有的人燃燒生命只需二十幾年。從生到死,人類每天不斷裝扮自己,春天的衣服還沒有添置完畢,夏天又來了。同樣道理,想干好一件事情,還沒有干完或者沒干到最好境界,已經(jīng)老了。時間并沒有來不及。你看,不管人活多少年,總有恨不完的東西。但是唯獨對于死亡,全是敬畏。
長恨哥同樣敬佩死亡,它無聲無息,無名無狀,吞噬時間創(chuàng)造的一切,“死亡”只不過是一個人類為了方便溝通,給它起的名稱。在死亡的警鐘之下,人人都說為自己而活,矛盾好笑的是,人喜歡生活在別人視野里,好像沒有別人眼光的見證,自己就不存在了,就連犯罪偷窺這樣的壞事也期望與別人分享。這就是活在世上傷感的第一件事。人有很大的問題,不是活在過去就是活在未來,以及別人的眼中。活在過去可以回憶,有畫面有味道;未來又充滿幻想。眼看著當(dāng)下,只想安慰自己、只想放松,能將當(dāng)下該完成的任務(wù)少之又少。人人都有一種錯覺病癥,即認為只要將未來的一天或者一個月過好,就能夠改變現(xiàn)在的自己。甚至有的人奢望,只要每天懷抱美好愿望,世界就會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情懷理想,既不能拌飯也不能當(dāng)蘸醬,人生感悟往往最無用。連隔壁家的狗都會感嘆,吠兩聲,說不準比你的感嘆還好聽。現(xiàn)在時間溜走的每一秒,都決定著未來。再說個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被人叫做瘋子,也可能餓死。
我們的生存已經(jīng)不像原始人,由自己爭取,我們生存在資本交換的社會中。所有技能和資源,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用來跟別人交換,以得到符合自己需求的資本。連所謂追求的個性,也是標準化社會提供的選擇。穿的衣服、戴的帽子、養(yǎng)的寵物、住的房子,哪一樣不是標準化商家提供的,只不過是在多種選擇當(dāng)中,我們選了喜歡的,組合成一個“標準化”的“自我”。不過,畢竟是群居動物,離開人群我們就是去了“人”的能力。我很曾經(jīng)恨既沒有個性,但是長恨哥卻寬恕地說,混在人群當(dāng)中吧,“個性”只是種對人作出選擇的綜合評價。既然我們設(shè)定生命是有意義的,又接受了只能混在人群中生活,為何還要悲傷?因為我們看到了生命的意義,也要分等級。《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有這樣一句話,“人的一生,應(yīng)當(dāng)這樣度過:每當(dāng)他回首往事時,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很勵志也很理智。但是人類已經(jīng)不需要你為它的解放而奮斗了,如今這世界也難以找到一份極具意義的工作,好像做什么都行。一開始我以為這個世界是善良的,以萬物平等的角度看待生命,死去淡然。長恨哥說:世界早已不是這樣。高低卑賤明顯,精英受到社會的保護,平民受到社會的擠壓。富人和窮人一起書寫了一個時代的歷史,待遇卻大不相同。如今當(dāng)我回首,讀三流的大學(xué),進四流的企業(yè),為免打包費而高興、為擠地鐵票漲價而擔(dān)心,簡直不堪回首。
往前一看,還有巨高的房價和讓人難以下咽的車價在面前堵著。甚至為自己做過的傻事而自豪,這樣又算哪個級別的意義?還聯(lián)想到我的兩位好友,都是獨生子女,家里的年邁雙親沒有退休金,只能靠他的贍養(yǎng),老婆生下來的兩個娃娃亦是生命的牽掛。所以他的生命,并不是屬于自己一個人的,不能倒也不敢倒。他生命就是全家人的頂梁柱。只想向前,不敢想死。這樣不屬于自己的生命,又是怎樣的等級?韓國電影《局內(nèi)人》的社會上層,有著這樣的觀點:“反正大眾是豬狗,豬狗有什么好在意的,叫一段時間就會自己停下來了。”吾輩作為生命,恨這個這個社會的不公正啊。很長一段時間,長恨哥都反復(fù)聽我在嘮叨關(guān)于投胎沒投在富豪家而悔恨。在資本社會,生命價值是以資本的多少區(qū)分的。平民如豬狗,早些年新聞報道:北京建筑業(yè)集體投保農(nóng)民工意外死亡最少賠15萬。嘿,生命算了個容易價錢。農(nóng)民工的生死媒體也不愿去關(guān)注報道,民眾習(xí)以為常。反觀之,哪個明星兩天穿了同樣的衣服,媒體大肆報道,人們夾道觀看。毫無疑問,精英的生命受到更多的青睞和保護。還是那句話,社會的格局和分工決定了人類有等級之分。社會繼續(xù)發(fā)展下去,人會越來越像一個商品,變成《美麗新世界》當(dāng)中所說的,人被分為:α( 阿而法)、β( 貝塔)、 γ(伽馬) 、δ(德爾塔)……相同層次的人,跟同等層次的交配。作家赫胥黎早已經(jīng)看透,當(dāng)下社會只不過沒有把等級名稱寫在額頭上而已。事實上我們從古至今都是這么區(qū)分的。難道只能傷感了嗎?長恨哥哈哈笑了:無須擔(dān)心,人很會變通,既然等級傷人,但可以通過鄙視心理,獲得平衡。稍微觀察一下就知道,人都會找一個自己可以鄙視的人或者地方,才能夠發(fā)泄余憤繼續(xù)生活。即便是社會底層之渣滓,他會鄙視巨商,說他們的為富不仁,不如自己清澈。于是,就有了鄙視鏈,每個人瞅準了要鄙視的人和物,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我們又繼續(xù)活著,為何心中余恨還是強烈?某種憤憤在欲動?即便是在所屬等級中占了個位置,別忘了,我們都是可代替的。假如世上有一個你很愛,或者很愛你的人,然后對方逝去,你生命是否進行不下去了?物理上對你的生命沒有任何影響,是否可以尋找代替物?多數(shù)不過是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創(chuàng)傷。在朋友當(dāng)中,今天的party你不去,會有另外同類型的朋友補場。如果在工作當(dāng)中呢?更殘酷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你辭職了,老板隨時找一個人代替你。并且只用錢就解決了。如果世界一切都是可以代替的,說明,你的生命也是可以代替的。我們都以為自己的生命是獨一無二的,放在這世界上,只不過是個隨時替代的物質(zhì),而且還有很事情和你毫無瓜葛,你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即使牛頓沒有發(fā)現(xiàn)萬有引力,也會有人發(fā)現(xiàn);愛因斯坦沒想出相對論,也會有人證明;如果沒有馬云,會有一個叫張云、劉云的替代他搜刮我們的錢財。可理解大伙為什么這樣加班忙活?你是否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價值威脅”的包圍中?被替代的隱約威脅,讓千千萬萬工作者不停強大自我,為了不被取代,把自己的價值提升,再跳槽,做單好買賣。這世界真不缺誰,只能說你做到很好,當(dāng)別人做選擇的時候,會偏向于選擇你,記得你。不恨了,長恨哥,既然終會被替代,我努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