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夢,誰又是誰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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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的初次見面,我的好久不見

他要結婚了,就在去拍婚紗照的前一天晚上他被朋友起哄拉著去酒吧過最后一個單身夜,幾個小時下來作為主人公的他喝的最多,由于喝的太多他躺在酒吧的沙發(fā)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然后他又做了夢。

在夢里,他再次看見了那么一個背影,那個女孩披肩長發(fā),一身及踝長裙,赤著腳在沙灘上踩浪花,浪花打濕了她的裙角。

她玩的很開心,笑聲清脆的回頭招呼他一起來。

是溪郁。

郁,憂郁的郁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溪郁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穿著淺藍色長裙赤著腳在沙灘上走,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然后她回頭,看到他,開口喚他,“鈺恒”。

他當時回頭左右環(huán)顧之后才確定她叫的是自己。

他想開口解釋她認錯了人,卻看見她直接朝著他走過來。

在話將要脫口而出的瞬間,她靠近了他然后伸出手臂緊緊的環(huán)抱住了他。

她把臉緊緊的貼在她的胸口,沁取著他身上的溫度,然后她說,“你回來了?!?/p>

就在他沉了臉想要伸手推開她解釋的時候,她卻突然松了手,她在他面前站直,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的尷尬和陌生。

然后她伸出手說,“好久不見,付鈺恒。”

他無語的看著她,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說,“初次見面,我叫吏青。”

“吏青?!彼哉Z的念著這個名字,然后她抬起頭來笑的堅定,“不,你叫付鈺恒?!?/p>

他將手抽回來,語氣有些無奈,“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

他的手抽走后,她的手孤孤單單的懸在半空,她怔了怔將手收回來,眼里是止不住的失落。

她轉過身,看著前面蔚藍色的大海問他,“你喜歡大海嗎?”

他轉頭,看著浪花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沙灘上,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微微皺眉道,“不算,特別喜歡?!?/p>

“你知道嗎?”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答,她自顧自的說,“以前我特別特別喜歡大海,可是后來我就開始討厭它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他發(fā)誓他那天只是第一次到那個地方沒有事做,所以才會在那里無聊的陪她玩文字游戲,“為什么?”

她看著海,眼里滿是悲傷,“因為它帶走了你?!?/p>

聽到這句話之后他的眼神變了變,側臉看著她,沒有說話。

那一天,她的管家像瘋了一樣的向她跑來,身后還跟著四個保鏢。

一看到她,管家一邊將外套披到她身上,一邊忍不住碎碎念,“二小姐,您怎么又跑出來了,夫人不是交代過您不要亂跑嗎?萬一出了意外怎么辦?!?/p>

“不會有意外的?!彼p輕的開口,然后轉頭看著吏青眼里滿是光彩,“袁媽你看,我找到了鈺恒?!?/p>

吏注意到,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管家的表情瞬間變得很難過。

當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臉上的時候,那種難過的情緒似乎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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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她的守護神不在了

后來他才知道付鈺恒是她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未婚夫。

他是她的玩伴,是她的哥哥,是她的愛人,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守護神。

但是,答應一輩子守護她的他卻死了,丟下她一個人,消失在了那無邊無際的大海中,她連遺體都沒能看一眼。

從那以后,她就有些精神恍惚,她能很清楚的認識媽媽,姐姐,管家,卻唯獨會偶爾將年輕的男子認成付鈺恒。

那天下午因為袁媽的請求亦又或者是因為他的確太無聊,他同意在沙灘上陪她一會兒。

他和她面對著大海肩并肩坐在沙灘上,袁媽和四個保鏢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刻也不敢放松。

她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的臉,看的他很不自在,幾分鐘之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輕輕的開口,“你變了。”

知道她將他認成了誰,吏青也懶得再解釋,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哪里變了。”

她認真的看著他,然后說,“頭發(fā)。”

他抬手摸了摸他翹立的頭發(fā)問她,“不帥嗎?”

“帥?!彼c頭,然后說,“但是不好看?!?/p>

吏青瞬間噎住,原來在她眼里好看和帥不是一個概念。

“還有呢?”

她看著他,然后伸手很好奇的碰了碰他耳朵上的耳環(huán)說,“耳朵。”

吏青無奈的摸了摸耳朵,然后看著她問,“他以前,不,我以前是什么樣子的?比如說發(fā)型,穿著和興趣愛好什么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吏青明顯感覺到旁邊袁媽的眼神變了很多。

他明白為什么,袁媽剛才特地囑咐他,盡量不要讓她回憶她未婚夫??墒窃趺纯赡苣?,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死去的未婚夫之外,她再不會對任何事情感興趣。

聽到他提起以前,尹溪郁的眼神明亮了幾分,瞬間打開了話匣子。

“你以前啊,很臭美的,總是會將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然后經常穿一件白色的襯衫,帶著我到處去玩?!?/p>

“一般都去哪?”

“很多地方啊,你還會帶我去騎單車,帶我去放風箏,帶我去公園玩一整天不回家,急得袁媽到處找我們,最后你還被叔叔訓了一頓?!碧岬剿透垛暫阋郧笆碌臅r候,笑容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她的眼睛里全是光亮。

吏青卻莫名的看的很難過。

“還有啊,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說我想去看大海,你竟然偷偷的買了汽車票帶著我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去海邊待了一天一夜,我們回去之后氣的叔叔直接追著你要打你,還是我求情幫你擋下來的,你當時的樣子可狼狽了,你還記得嗎?”

她說的神采奕奕,吏青都不忍心打斷她,于是點頭,“記得?!?/p>

他的聲音似乎將她從回憶里拉了回來,她的神情漸漸暗淡,轉過頭很認真的看著他,“真的,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崩羟嘟拥捻樋冢澳鞘俏宜湍愕氖藲q生日禮物?!?/p>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著他,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他,聲音有些哽咽,“你真的還記得。”

吏青的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當然了,我怎么會不記得呢,我那么愛你?!?/p>

她的眼淚不斷的落下來,打濕了他的牛仔襯衫。

再一次,她從他的嘴里聽到了,“我愛你?!?/p>

感受到肩上的濕度,他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這樣的故事,那個男孩的心思又怎么會不好猜,他愛她,所以想給她想要的一切,想要滿足她的愿望。因為是十八歲,所以他想給她一個難忘又特別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他做到了,那年的十八歲她再也忘不掉,更再也忘不掉他。

他早已滲進了她的骨血,滲進了她的生命里。

如果想要忘掉,恐怕要抽筋斷骨,掏心挖肝。

那天下午,他送她回了她的別墅,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的別墅和他的別墅竟相鄰。

她在她家門口站著跟他揮手說再見的時候,他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之前也總有一個女孩每天都會這么跟他告別。

她被四個保鏢護送進別墅之后,袁媽走到了他身邊。

“吏少爺,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希望在這段時間您多陪陪我們小姐?!?/p>

“一定要這么自欺欺人嗎?”他說,“她早晚會醒過來的,你們又何必去幫她編造一個又一個的夢境呢?”

“但是起碼在夢境里會比讓她在現(xiàn)實生活里幸福?!?/p>

他看著她邁上最后一階臺階,身影消失在門口,然后淡淡的開口,“她,不會幸福了,這輩子。”

希望她下輩子,可以再遇到那個人。

吏青轉頭看她,果然發(fā)現(xiàn)她臉上又浮現(xiàn)出了那種悲傷的表情。

他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然后開口跟袁媽說再見,“我先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管家的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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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會催眠術嗎?

他是今天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但因為長時間坐飛機坐車不太舒服,所以一下車就去了海邊散步,所以他現(xiàn)在是第一次到他落腳的別墅。

但是剛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了他跟這個別墅的格局格格不入。

太壓抑,不,準確的來說是太書香氣。

從他進門那一刻起,他就看到墻上掛了很多的油畫和素描,書香氣十足。那些畫既有名家的作品,也有一些原創(chuàng)作品,吏青特意看了下面的落款,只有兩個英文字母,Yu

Yu。

吏青看了房中很多的畫下面的落款都是這個名字,看來這間房子之前的主人很愛作畫。

吏青隨著樓梯一路向上,在二樓他很容易找到了他的臥室。不出所料的,一進門他就看到了一座很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他走近隨手抽了一本,是本詩集,翻了幾頁他竟覺得有些熟悉。也許是初中高中的時候背書背過吧,他沒有多想,翻了幾頁之后就放了回去。

一轉頭,他便有些怔住,那面墻上掛了一副畫,畫上是一個女孩在海邊踏浪的背影,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背影,好像是溪郁。

頓時,一種異樣的情緒浮上心間。

他轉身走到窗邊,他的臥室正對著對面別墅里的一間臥室,兩間房間離的并不是特別遠,所以透過明亮的玻璃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對面的情景。

他看到了溪郁,她坐在桌邊,帶著耳機,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書,神情憂郁。

他又轉過頭看著墻上的那副畫,然后將目光落到了落款上,Yu。

他的眼睛瞇了瞇,Yu是尹溪郁(Yu)還是付鈺(Yu)恒呢?

那天晚上,他再次夢見了那個場景,他躺在海水里,在深海中他不斷的下落下落,他拼命拼命地掙扎,卻無濟于事,海水漸漸灌進了他的鼻腔,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他頓時被驚醒,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暗示了他的恐懼。他開了床頭燈,暖白的光頓時讓黑夜少了幾分壓抑,他的心情也緩和了幾分。

他轉頭不經意間看到房里的書架,也許是一時興起,他竟下床走到書架前開始挑書,翻了幾本之后,他終究還是抽走了那本詩集。

他回到床上,倚靠在床邊,開始翻那本詩集,他對詩集并不感興趣,所以看的哈欠連天。

但是還有那么一首,吸引住了他的眼球,看完那首詩后,他莫名的很難過。

后來他往后翻,但是剛沒翻幾頁,他終于忍不住躺下睡覺,在睡著的那一刻,他想,看,他果然不是看書的材料,一碰書就犯困。

清晨,他的手機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頭,用被子捂住頭,不想理會。

但是打電話的人卻好像存心不想放過他一樣,鈴聲一遍又一遍的響起。

他終于忍不住,煩躁的摸過手機,語氣不善的開口,“喂?”

聽著他那滿滿的起床氣,對面的人打趣道,“呦,我們大少爺還沒睡醒呢?”

吏青氣的咬牙切齒,“你找死是吧!”

不理會他的怒氣,他說,“睡得怎么樣?”

“你說呢!” 如果他在面前,吏青保證一定會打他一頓,“不是大清早就被你擾了美夢嗎?”

“確定是美夢不是噩夢嗎?”對面的人聲音懶洋洋的問。

提到這個,吏青就恨得牙癢癢,“你確定這樣真的不會害死我嗎?”

對面的人笑了,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吏青也知道他現(xiàn)在肯定笑的很欠揍,“怎么會呢?海邊風景那么好,很適合放松心情的?!?/p>

“放松?你是想讓我來以毒攻毒吧?!?/p>

“以毒攻毒有什么不好,不管怎么樣,毒出來就好了嘛,又何必在乎方法呢?”對面的人嬉皮笑臉絲毫不在意好友的情緒。

吏青咬牙切齒,“那我要不要直接去海水里泡一天算了,這樣毒會攻的更快?!?/p>

“你要是想這么做,我也沒有意見啊,但是你要注意尺度啊,萬一真把自己淹死了,吏夫人肯定會很傷心的?!?/p>

“滾蛋!”懶得聽他胡扯,吏青直接把電話掛掉,他都是交了些什么損友。

電話剛掛掉沒有幾秒,鈴聲又響了起來。

“你還想干什么?”他接起來就是一頓吼。

“別生氣嘛,我在跟你說認真的,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p>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是會做噩夢嗎?”

“廢話?!?/p>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是你的心理醫(yī)生啊!”對面的人終于忍不住咆哮,他怎么有脾氣這么壞的朋友。

“你是假的心理醫(yī)生吧,都那么多年了,我的狀況不還是一樣嗎?”吏青忍不住撇嘴。

然后他聽到那邊嘟嚕了一句,“你要不是有心魔,我怎么會治不好。”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是說,在海邊沒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嗎?”

“才來一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再說海邊不都一樣嗎?”

被他噎住,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他怎么就會有脾氣這么暴躁的好友加病人呢?

知道他今天早上是肯定睡不成了,他索性下了床,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

然后,他就又看到了對面的那間房間。然后他開口問,“你能治得好心病嗎?”

“心?。俊睘t涵被他問的莫名其妙,“有的人心病大多都是因為他們自己心里有一個心結,把那結解開就好了。”

吏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家伙竟說些廢話,“如果是死結呢?”

“無解?!?/p>

“不過,你們心理醫(yī)生不會那些催眠術這類嗎?”

“拜托,我是心理醫(yī)生不是魔術師,你電影看多了吧,而且還是魔幻電影!”

“你怎么那么笨?!彼虏鄣?。

“掛了!”這次是他這邊被掛斷,吏青無奈的將手機撂到一邊,看,他和他的朋友脾氣都不太好。

之后,他又將目光轉回那間房間,如果世間真的有催眠術那種東西,她會不會就會活的稍微輕松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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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幫我念首詩吧。”

他在這邊沒什么認識的朋友,也沒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但是她的老媽和那個損友醫(yī)生都告訴他不許他窩在房間里打游戲,否則就會加長他的“假期”。

所以起床之后,吏青只能順著海邊往前走,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打發(fā)時間的事情做。

他走了很久之后竟然在海邊發(fā)現(xiàn)了一家酒吧,他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間酒吧與其說是酒吧,倒不如說是叫小酒館更貼切。

酒吧里安安靜靜的,吧臺里只有一個酒保在忙忙碌碌的調酒,顧客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酒吧內。

吏青走到吧臺前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后轉頭想找個座位坐下的時候,他看到了溪郁。

她仍然帶著耳機,翻著一本書。

袁媽站在她身后,四個保鏢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緊緊的盯著她。

袁媽先發(fā)現(xiàn)了他,然后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溪郁抬起頭來看到了他。

她朝他展開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后招呼他過來坐。

他說,“真巧?!?/p>

她說,“嗯,我每天都會在這?!?/p>

吏青看了看內部的環(huán)境問,“你很喜歡這里?”

“嗯?!彼c頭答應,然后說,“我在等人?!?/p>

“等誰?”

“等你?!?/p>

他一怔,然后突然明白過來,她是在等付鈺恒。

而且現(xiàn)在在她眼里,他就是“付鈺恒”。

一時無言,然后她把她手里的書推給他說,“給我念這個吧?!?/p>

吏青拿過來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本詩集,她讓他念的那首詩跟他昨天晚上看的是同一首,那首詩的名字是《從前慢》。

吏青看了看周圍的人問,“在這里念?”

溪郁點頭,“嗯,你以前都會念給我聽的?!?/p>

他不想讓她繼續(xù)活在她的想象里,但是看著她那無辜又渴望的眼神,他實在無法開口向她解釋他不是付鈺恒這件事情,也許真的像袁媽說的,她活在夢境里比活在現(xiàn)實中幸福。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給她念了那首詩。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jié){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這首詩念完之后,她沉默了很久。吏青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種情感,留戀,她在留戀這個時刻,也在留念那個人。

良久之后她終于開口。

她問他,“你相信愛情嗎?”

“相信。”他抿了口酒,“但是我不相信愛情那東西會發(fā)生在我身上?!?/p>

“為什么?”

他輕輕的笑了笑,看起來很輕松的樣子,說,“你知道嗎?我要訂婚了?!?/p>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對面的那個女孩眼神瞬間黯淡無光。

“是嗎?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子?”

他聳了聳肩,“不知道?!?/p>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身高,相貌,年齡之類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卻要跟她結婚過一輩子。”他扯開嘴角,“真可笑是吧?!?/p>

“那為什么要結婚?”

“商業(yè)聯(lián)姻而已,只關乎利益不關乎感情?!?/p>

“商業(yè)聯(lián)姻?”

“嗯?!彼猿暗男α诵?,“我這種人是不會擁有愛情的。”

“商業(yè)聯(lián)姻?”這四個字在她嘴里喃喃自語了很長時間之后,她突然就笑了。

然后她說,“真巧?!?/p>

這次輪到吏青疑惑起來,“什么?”

“我也要結婚了,很快。”

“結婚?跟誰?”

“跟你一樣啊,不知道?!?/p>

……

晚上九點,尹溪郁洗漱完靠在床頭上看書,袁媽走了進來。尹溪郁靜靜地翻著書沒有反應,直到袁媽將一個小型錄音機拿給她。

她戴上耳機打開錄音機,聲音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出來。

是吏青白天給她在酒館念的那首《從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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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她有自閉癥

后來他們經常會遇見,吏青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海邊小鎮(zhèn)太小還是因為那個人有意為之,總之在之后的幾天里,吏青總是能很巧的碰到她。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因為她不愛動,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安安靜靜的坐著。

吏青從袁媽那里得知,付鈺恒死后,尹溪郁大病了一場,從那以后她不僅精神恍惚而且身體更加虛弱了。

她喜歡坐在海邊,吏青就陪她坐著。

她喜歡眺望大海,但是他們都知道她看的不是海。

她說她厭惡海,但她也離不開海,因為除了大海之外,這世上再也沒有別的地方有那個人的蹤跡,就連殯儀館里也沒有。

有時候她也會轉頭看他,吏青看得出來她看他的時候眼睛里充滿了留戀,他也知道她看的不是他,她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靈魂。

她會跟他說他們小時候的事,然后她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尹溪郁,也只有一個付鈺恒,在20歲之前,她一直都是以為尹溪郁是一定會嫁給付鈺恒的。

尹溪郁小時候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癥。因為她出生沒多久后,她的父親就遭遇了不幸,家里的全部重擔都落在了母親身上,所以她的母親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她。她從小被袁媽帶大,袁媽會幫她穿衣服,幫她扎頭發(fā),給她喂飯,送她上學,就連學校每次開家長會都是袁媽去的。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媽媽一直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她會連著幾天都看不到她。

小時候在她的認知里,她覺得袁媽更像她的媽媽,所以她會很依賴她,會在她面前淘氣也會跟她撒嬌耍賴。

可是后來,袁媽有了自己的寶寶,看著袁媽抱著自己寶寶時的親昵模樣,她才知道對于袁媽而言,她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外人。

袁媽有了寶寶之后,在她身邊呆的時間也開始變少,而她的母親她依然經??床坏剿纳碛啊?/p>

后來那段時間她放學之后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大門口,然后等著姐姐放學回家的時候朝她跑過來。姐姐經常會過來抱抱她,或者摸摸她的頭發(fā)說她又長高了,有時候也會偷偷的塞給她給她留的零食。

那一小段時間是她最每天高興的時候,可是每天也只有一小會,因為姐姐每天放學之后都很忙,媽媽讓她學鋼琴,學書法,學舞蹈,學很多很多東西。

再后來,姐姐去了寄宿學校,她的生活徹底的歸為了平靜。

然后她發(fā)現(xiàn),媽媽很忙,袁媽很忙,姐姐也很忙,只有她,很閑。

她的自閉癥從姐姐去了寄宿學校之后越來越嚴重,可惜一直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后來姐姐假期里回來,發(fā)現(xiàn)她的妹妹安靜了很多,她仍然會對她笑,但卻不太說話,看到她回來也不會像往常那樣撲上來。

她太安靜了,安靜的像一尊雕塑一般。

她覺得不對勁,去找了母親,然后她的媽媽去見了她。

她記得,那段時間媽媽越來越忙,她那時候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她了。

而且她記得,那天晚上似乎是她從記事起,她第一次看到她媽媽進了她的房間。

然后,她躲了。

就在她媽媽坐在她床邊想要伸手觸摸她的時候,她躲了。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躲,明明她從小就那么希望媽媽能抱抱她,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卻躲了。而且是下意識的動作,她沒想躲,但是她的身體就那么做了。

然后她看到她媽媽的手就那么懸在了半空,甚至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然后她的媽媽看著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眼里滿是警惕的她,瞬間就哭了。

豆大的淚珠就那么砸下來,落在她的床單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媽媽哭,然后她姐姐也哭了。

她不知道她們?yōu)槭裁赐蝗荒敲幢瘋幌胱寢寢尶抟膊幌胱尳憬憧?,她想要伸手擦去她們的眼淚,可是她卻遲遲沒有動作,她想那么做,可是她的身體卻不聽她的使喚。

然后那一刻她意識到了一件事,她怕她的媽媽。

即使她很不想承認,但是她的身體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怕她,怕那個在袁媽口里為了她們這個家很辛苦的媽媽,怕那個說一切都是為了她們的媽媽。

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曾經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試圖去理解她的媽媽,但是后來她發(fā)現(xiàn)她可能永遠不能像她的姐姐一樣,乖巧懂事又聰明,因為姐姐能理解媽媽,但她不能。

那天晚上,她的媽媽將自己鎖在了房間大哭了一場。

本來以為她只是對她們生疏,直到有一天媽媽的一個醫(yī)生朋友來家里跟她玩了一天之后,面容沉重的告訴她媽媽,“你帶孩子去醫(yī)院看看吧。”

而那個時候她已經得自閉癥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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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天使降落在了她的世界

而鈺恒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像天使般降臨在她的世界。

大約是六歲那一年吧,忘了從幾月幾號開始,她的生命里多了一個付鈺恒。

那時候雖然姐姐已經不會每天都回家,但是她還是習慣待在門口看書,等待著有人回來。

付鈺恒住在她家隔壁,他來了之后他每天都會在門口玩。她抬頭看他的時候,他會對她溫柔的笑然后將手里的玩具遞給她邀請她一起玩。

剛開始的時候,她會拒絕然后繼續(xù)看書,然后他就會放下玩具湊到她身邊跟她一起看,有優(yōu)美的句子的時候他會念出聲讀給她聽,那樣的習慣后來延續(xù)了很多年。

再后來慢慢的熟悉之后,她也會跟他一起玩,但是由于自閉癥的原因,她不愛說話,對平常孩子玩的玩具也不是很感興趣,反而對螞蟻搬家或者風扇轉動的扇葉有很大的興趣。

有時候她蹲在地上看一群螞蟻搬家能看好久,付鈺恒就在一邊陪著她看,有時候他還會特地找些面包屑放在螞蟻旁邊,然后再看著它們忙忙碌碌的搬來搬去??粗鼈兊教幣軄砼苋?,尹溪郁那時候就會不自覺的露出微笑,所以付鈺恒一直就對這樣的事情樂此不疲,因為他覺得她笑起來很好看,所以他想讓她多笑。

后來隨著他們漸漸長大,不知道是因為醫(yī)生治療的原因還是因為有付鈺恒在身邊的原因,尹溪郁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

她漸漸的開始活潑起來,她會和他一起玩玩具,一起捉迷藏,一起瘋跑。

再后來,在付鈺恒身邊的尹溪郁已經與常人無異。

她一直以為她已經痊愈了,但是鈺恒走了之后她才明白,一直以來都是鈺恒填補了她心里的那個空洞,但是當鈺恒不在了之后,她心里的那個洞會越來越大,而且再也無法治愈。

那時候吏青突然明白,付鈺恒是她的藥,而她已經病入膏肓,而且再也無藥可醫(yī)。

這一點讓他莫名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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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可惜她忘記了,天使是屬于天堂的,不屬于人間

那天他們回去的時候,在沙灘上有一群孩子在玩水槍,那些孩子們打打鬧鬧,水槍里的水不斷的噴灑出來。她呆呆的看著水滴像下雨一樣淋下來,回憶傾襲而來。

小時候,她很喜歡和鈺恒在花園里玩水。每次傭人在花園里灑水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會頑皮的偷偷拿起水管幫忙灑水。

但是每次玩水過后,鈺恒身上一定是濕漉漉的,她身上的裙子一定是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

每次她拿不穩(wěn)水管淋到她自己的時候,鈺恒總是會把她拉到一邊或者沖到她面前替她擋下。

他總是這個樣子,不管自己成什么樣子,都一定要讓她像一個小公主一樣干干凈凈的。

那么溫柔,那么帥氣,那么紳士的付鈺恒一直以來只屬于她一個人,愛她寵她保護她。

在她的眼里,他一直是她的白馬王子,也是上帝派來拯救她的天使。

可惜她忘記了,天使是屬于天堂的,不屬于人間。

那天,那些孩子們玩的太嗨,水都濺到了他們這邊,然后吏青很迅速的把她拉到身后,替她擋下了那些水滴。

吏青擋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的淚水不自覺地涌了出來,一種無以名狀的疼痛開始隨著血液升騰,進入心房,深入骨髓。

看,她的王子不管什么時候都會這么一如既往的保護著她。

她再次抱住了他,之后她哽咽的聲音響起,“你要是一直這么做,我怎么會舍得你去嫁給別人。”

他知道她在對誰說話,但他還是鬼使神差的開口,“那就不要嫁了?!?/p>

聽到這句話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吏青感受到她抱他的力度在不斷的加大,她的雙臂緊緊的抱著他,之后他再次聽到了她的聲音,她說,“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p>

他在海邊的日子過的很快,原本以為會因為沒有酒吧沒有游戲會很無聊的他,卻因為遇見了尹溪郁,日子變得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熬。

他和溪郁也變得真正的熟悉起來,她依然會喚他鈺恒,也依然會跟他講他們以前的很多事情,也依然會經常帶著耳機拿著那本詩集,也會經常讓他念詩給她聽。

依然是那首《聲聲慢》,她也曾將耳機分給他一只,他聽到了那個耳機里永遠都在循環(huán)播放著一首歌曲,也是《聲聲慢》。

他問她為什么會那么喜歡這首歌。

她是這么回答的,“喜歡一首歌,喜歡它的旋律和歌詞,然后就會循環(huán)反復?!?/p>

“有些東西,喜歡就是喜歡了?!?/p>

他知道她話中的含義,卻始終不想去深究,因為那對他來說,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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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他是他的影子

吏青漸漸發(fā)現(xiàn),在溪郁身邊,他會格外的心靜,在她身邊那些世俗的煩惱與喧囂似乎都會被隔絕在外,那一段時間,他只要看著她,他就會莫名的滿足。

那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但是他太清楚那種感覺意味著什么,他的大腦告訴他必須停止現(xiàn)在的想法,但是他的心告訴他他控制不住。

他不是個演員,但是在溪郁面前,他完美的演繹了那個叫做付鈺恒的角色。

她叫付鈺恒的時候他會快速的答應,然后滿足她一切想要的事情,像那個人一樣;她不開心的時候,他會以那個人的方式去哄她;他會抱她也會去吻她,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那么的小心翼翼,溫柔又纏綿。

他盡力扮演了他的角色,那段時間他們像兩個真正戀愛中的情侶一般,會一起吃飯,一起牽手散步,一起打打鬧鬧,她偶爾會故意欺負他,他雖然無奈卻始終不舍得對她發(fā)一點脾氣。他們會擁抱會接吻,她也會窩在他的懷里睡覺,但是卻也只能止步于此。因為吏青很清楚,她是要嫁人的,而且嫁的不是他。更可悲的是她愛的也不是他。

他像一個小偷一樣,借用了別人的身份,拼命地貪戀著這種溫暖,卻也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全部還回去。

“偷”是種罪惡,偷實物的人勢必會受到刑法的處置,而偷心的人,自己的心勢必也會被鎖上枷鎖。

他們認識了一段時間之后,溪郁在小酒館送了他一身衣服,是一件白襯衣和一條黑色的西裝褲。

他看到那身衣服的時候沉默了很久,心里莫名的堵,他回家后將那身衣服扔進了垃圾桶。

直到那一天他做什么事情都提不精神來之后,他又重新將衣服從垃圾桶里撿了回來。

然后他去海邊的小理發(fā)店將頭發(fā)染回了黑色。

站在鏡子前,吏青想如果這幅樣子被那損友看見,估計又會扒拉著他的腦袋問他是不是發(fā)燒了。

他很清楚他現(xiàn)在越來越像一個影子了,付鈺恒的影子。

他不知道他究竟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做一個替身,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記住。但是他知道他不忍心看到她有一絲一毫的難過,有些事情不管是什么,為了她他都會去做。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他不像他,不是吏青而是另外一個人。

他太清楚他們不會有結果,沒有一個活人可以超越一個死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也知道他老媽絕不會讓他娶她,而且他要訂婚了,她也是。

最重要的是,她不愛他。

他一直都很聰明,他從來不會做沒有結果的事,因為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任何利益。

但是現(xiàn)在他明知他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不會有意義,但他還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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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去見他的朋友

他的日子就那么過,在那個海邊,和溪郁,作為付鈺恒的影子活著。

若不是損友時常打電話過來騷擾他,他都快忘了他是誰。

一個下午,當手機屏幕上再次出現(xiàn)那個張牙舞爪的名字時,吏青接通電話,不耐煩的“喂”了一聲。

這個家伙,無聊了就給他打電話,真當他閑的沒事干。

然后他聽到那邊說,“我這周要出差?!?/p>

吏青翻了白眼,“所以呢?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出差還得跟我報備一聲?”

對面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去Z市?!?/p>

吏青很淡定的出聲,“所以?”

然后不出所料的,那邊開始哇哇大叫,“你這個家伙,我大老遠的飛去看你,你不來接機嗎???!”

吏青淡淡的反駁,“你不是來出差嗎?”

“我去看你,順便出差不行?。 ?/p>

“你覺得我會信你?”

知道損友的德行,在那邊又要大叫的時候,吏青忙出聲,“什么時候的飛機,給你接風總行了吧?!?/p>

在損友“這還差不多”的聲音中,吏青掛了電話。

在看到手機上傳來的訊息之后,吏青終于忍不住要揍人的沖動。

這個家伙,三個小時后就要到了,竟然才通知他。

他住在海邊,離機場起碼一個半小時的車距,還不知道會不會堵車,想要不遲到的話,他就要盡早出門了。

在他將車開出車庫的時候,他在門口遇到了來找他的溪郁。

她看著車里的他,有些恍惚,他帶著墨鏡,單手放在方向盤上,神情有些慵散,頗有些花花公子的意味。

“你要出去嗎?”溪郁抱著詩集站在一邊問他。

“嗯?!崩羟噢D頭看她,“有個朋友來出差,我去接機?!?/p>

“好。”她乖巧的點點頭,“那你快去吧?!?/p>

“好,那我回來去找你?!?/p>

“嗯。”她點點頭,跟他揮手再見。

看著他的車發(fā)動,她轉身準備離開。

“溪郁……”走了幾步之后,她聽到了他喊她的聲音。

她疑惑的回頭,“嗯?”

“你……要不要一起去?”吏青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將車倒回來,他只是突然想要那么去做,然后就去做了。

“一起去?”她有些怔住。

看著她猶豫的樣子,吏青終于忍不住開口,“不想去的話就……”

“好?!?/p>

吏青的話說了一半頓住,有點意外的看著她,她說“好”,她竟然說“好”。

他還以為她除了這個海邊不會想去任何地方,沒想到她竟然說“好”。

她就那么帶她去了機場,沒有通知袁媽,也沒有通知保鏢。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帶她走,他只是突然想要帶她去看看新的世界,去看看那個付鈺恒沒有存在過的世界。

到了機場之后,他將車停在一邊,讓她留在車上,他下車去找瀟涵。

瀟涵在機場看到吏青的第一眼的時候,就把自己那28寸的行李箱甩了過去,“累死了,給本少爺拿著。”

“瀟涵,你找死吧?!崩羟嘁е揽粗莻€不知死活的家伙。

“我開了一天會累死了,現(xiàn)在還要跑來出差,我容易嗎,你幫我拿一會兒能死啊?”莫名其妙被派來出差的瀟涵心情現(xiàn)在超不爽,面對吏青這個很多年的朋友絲毫不客氣。

“你這是虐待病人你知道嗎?”吏青抱著胳膊淡淡的站在一邊看著他。

“虐待個屁!”瀟涵心情不好才不管他,轉頭就向出口走去。

得得得,吏青認命的在后面推著行李箱,要不是看在那家伙認識了好多年的份上,非打的他滿地找牙。

走到車附近,吏青打開后備箱放行李箱,眼睛瞥見蕭涵正習慣性的打開了副駕駛的門,他忙出聲阻止,“喂,你這次坐后面。”

“我坐后面做什么,我不是一直……”

后面的話在轉頭看到溪郁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頓時轉過頭去瞪吏青,這家伙,帶了人也不提前告訴他。

接收到好友的怒視,吏青無奈的聳肩,“都說讓你坐后面了。”

“你好?!弊谲嚴锏南糸_口打招呼。

瀟涵瞬間換上一副天然無害的面孔轉過頭對溪郁來溫柔的打招呼,“美女你好,我叫瀟涵。”

“你好,我叫尹溪郁。”

“尹溪郁?”瀟涵怔了怔,這個名字怎么感覺好像在哪聽過。

吏青放完行李箱走到她身邊,探頭柔聲問,“沒被嚇到吧?!?/p>

這句話,換來了溪郁輕輕的搖頭,以及身邊好友的不滿,“幾個意思啊?我長得有這么可怕嗎?”

吏青斜他一眼,“你還上不上車?”

瀟涵撇撇嘴,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我們去哪兒?。俊避囎有旭傊?,吏青透過后視鏡問后座的好友。

“先去酒店放下行李,然后我們去吃飯吧?!睘t涵看著好友抱怨,”飛機餐一點都不好吃?!?/p>

吏青搖頭,“就你嘴刁?!?/p>

“切~”

放下行李之后三個人去吃飯,等菜上齊后,瀟涵毫不客氣的開始動筷,吏青出去拿東西,溪郁將他面前的菜里的香菜一點一點的挑出來,放在紙巾里,她挑的很仔細,生怕落下一點。

坐在她對面的瀟涵瞥見她的動作,笑著開口,“尹小姐也不愛吃香菜啊?!?/p>

溪郁笑笑,“他不愛吃?!?/p>

瀟涵一愣,她挑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阿青挑的。

“也是,那個家伙,什么菜都不挑,唯獨受不了這香菜的味道?!睘t涵笑笑,一副無奈的樣子。

“他從小就這樣?!彼膭幼鳑]停,一邊夾一邊搭話。

從???

瀟涵的眼神閃了閃。

“尹小姐跟阿青認識多久了啊。”瀟涵繼續(xù)夾菜,看似漫不經心的試探。

“有一段時間了,他來海邊的第一天就認識了?!?/p>

“那是認識了快兩個月了。”瀟涵沉思道。

聽到他的話,溪郁一怔,抬起頭來看著他。

“怎么了?”瀟涵疑惑的看著她。

“沒事?!毕粜πΓ拖骂^繼續(xù)挑菜。

笑容在低頭之后逐漸凝固,原來已經快兩個月了嗎?

對面的瀟涵靜靜的盯著溪郁,許久無言,阿青這次帶來的女孩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樣啊。

“吃完飯之后有什么安排嗎?”飯局臨近尾聲的時候,瀟涵問吏青。

吏青忙著給溪郁倒水,隨口答,“沒什么安排?!?/p>

“聽說這個城市有個酒吧一條街,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吏青看一眼溪郁,“不去,要去你自己去?!?/p>

瀟涵也看一眼溪郁,然后表情復雜的看著吏青,良久,他開口道,“你去結賬吧?!?/p>

吏青給了他一個白眼,站起身去結賬。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瀟涵也站起身,對溪郁道,“尹小姐,你慢慢喝,我去趟洗手間。”

“好的?!毕襞踔璞?,乖巧的點頭。

吏青走到柜臺前,剛將卡遞給服務員就瞄見了身后的人,“你怎么也出來了?”

“阿青?!睘t涵的語氣是少有的認真。

“嗯?”吏青轉頭看他。

“別做那樣的事。”

“什么?”

“那種在結婚前夕才說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的劇情,這樣對兩個姑娘都不公平?!?/p>

瀟涵頓了頓,“真喜歡這個女孩的話,就跟你媽坦白,把之前的婚退了,我看她也挺喜歡你的?!?/p>

吏青苦笑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懂?!?/p>

“她要結婚了,就算我把婚退了,也沒有用的?!?/p>

“她不愛我,而我,也不想一輩子那么活著。”

一時可以,他總不能一輩子都作為一個影子活著。

接過服務員遞回的卡,吏青攬過好友的肩,“好了,今天你自己先去玩,我過幾天回去再陪你好好玩?!?/p>

瀟涵很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為什么會覺得她不愛你。”在他看來,那個女孩看他的時候,眼里滿是愛戀。

吏青還是那句話,“你不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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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去看電影好不好?

從飯店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去,瀟涵在確定吏青不會跟他一起去之后,伸手招了輛計程車。

在上車之前,兩個人又互損了幾句,誰也不讓誰,溪郁在一邊淺淺的笑,他和朋友的感情真好。

你有了朋友,真好。

看著計程車漸漸遠去,吏青牽過溪郁的手,“想去哪兒?”

溪郁搖頭。

“去看電影怎么樣?”看著一對街邊的情侶拿著一桶爆米花,吏青提議。

溪郁也看到了那對情侶,然后點頭,“好?!?/p>

到了影院之后,他去買爆米花和可樂,讓她留在柜臺選電影。

他回來的時候見她在一個宣傳牌看的認真,他瞄了一眼,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過,然后默默地去買了票。

坐在影院里,溪郁漫不經心的吃著爆米花,等待著影片開始。

那是個講述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

男孩和女孩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特別好,他們高中的時候約定考同一所大學,約定大學畢業(yè)之后就結婚。

但是經過高中三年,兩個人的命運在高考的那個夏天開始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考那天,男孩的父親帶男孩去考場,卻在路上不幸出了車禍,男孩父親去世了,男孩也因此住院耽誤了考試。

后來男孩住院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積蓄,母親也因受了太大的打擊精神有些恍惚。

女孩如愿上了大學,男孩只能為了擔起家庭的重擔,為了母親,出去工作賺錢。

兩人的生活軌跡漸漸偏離了軌道,女孩去上課的時候,男孩在餐廳里刷盤子,后來女孩畢業(yè)去大公司工作,男孩騎著車在烈日下送外賣。

當青梅竹馬變成顧客的那一天,男孩終于明白他們兩個之間已經隔了一條無論他怎么努力都始終無法跨越的鴻溝。

男孩結婚的那一天,女孩看著桌子上那紅燦燦的請柬,后悔逐漸漫上心頭。

后悔那年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點,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于畢業(yè)之后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們在意外發(fā)生之前早一些在一起,那么后來她是不是就會有立場去安慰他,去陪伴他,去責備他為什么要躲著她。

可是一切都晚了,那份愛戀從未轟轟烈烈的開始,就已經悄然結束了。

當她在請柬上寫上‘青梅竹馬‘四個字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年夏天她在網(wǎng)絡上看到一句話之后莫名的傷感,那句話是青梅枯萎,竹馬老去。

她說,我們終有一天會變老。

他說,那青梅也會枯萎在竹馬身邊。

她本以為他不解風情,殊不知他是在告訴她,就算青梅枯萎又如何,竹馬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而如今,他們都還沒有變老,卻已經就此分道揚鑣。

她看著桌子上的請柬,終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低聲啜泣起來。

電影的最后男孩給新娘帶上婚戒,莊重的在牧師面前說出“我愿意”。

看著他身邊笑顏如花的新娘,溪郁分辨不出男孩是不是真的愛她。

電影結束的時候,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段女主角日記中的文字:

? 小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我們會分開,我一直以為我長大之后一定是要嫁給你的。

? ?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給我們開玩笑,而我們總無力去反駁。

? ? 青梅枯萎,竹馬老去,我們怎么就錯過了呢?

? 我們,怎么就錯過了呢?

溪郁很努力的控制讓自己不要哭,但是在看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眼淚還是無聲無息的就那么落了下來。

吏青輕輕的逝去她的眼淚,什么話都沒說,牽著她走出影院。

11?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困嗎?要不要回家?”從影院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吏青側頭看著溪郁。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她說,“你陪我去逛夜市吧?!?/p>

“夜市?”

“嗯。你之前一直說要帶我去夜市,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我們今天去好不好?”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說,“好?!?/p>

夜市人很多,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護著她,生怕她被人擠到,撞到。她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哪里熱鬧就往哪里湊,哪里有賣的稀奇古怪的擺件飾品之類的,她都會盯著看好久,但是每當吏青要買給她的時候,她就又會快速的跑開。次數(shù)一多,吏青就知道她只是覺得好玩好奇罷了,并不是真正的喜歡,所以也就任由她跑來跑去。

吏青從來沒有見過她那個樣子,好奇,活潑又頑劣,像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游樂場,對什么事情都覺得有趣。

玩了大概兩個小時之后,溪郁終于感覺到累了,靠在吏青的肩膀上動也不想動。

吏青看著她的樣子,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道,“讓你跑,累了吧?!?/p>

“嗯?!毕魺o力的點點頭。

“累了回家休息吧?!?/p>

她搖頭,“不回家?!?/p>

然后她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說,“走吧。”

“去哪兒?”

“逛街。”

“還逛?”

也許是因為累了,這次溪郁走的很慢,一直待在吏青身邊,比剛才安靜了很多,對街邊的很多事物也失去了興趣,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吏青決定就近找個地方讓她休息。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夜市街的時候,溪郁的注意力又被街邊的一個小攤吸引了。

看到有顧客過來,攤主忙起身熱絡的招呼,“姑娘,看看飾品吧。”

溪郁一眼就看到了那條項鏈,她說,“能把那個拿給我看看嗎?”

攤主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頓時驚嘆,“姑娘,眼光真好?!?/p>

溪郁看到那條項鏈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溫庭筠《楊柳枝》中的兩句詩: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紅豆一名相思子,而骰子多為骨制。既這句話的意思是紅豆是入骨的相思。

那條項鏈正是一個白色的象牙骰,中間鏤空鑲入了一顆紅豆。

溪郁將項鏈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歡,不只是因為它的樣子,還因為它所代表的含義,‘入骨的相思‘。

“姑娘,你可別小看這條項鏈,這個骰子里鑲的紅豆可不是普通的紅豆,這可是相思紅豆?!笨粗娴暮芟矚g,攤主看一眼溪郁身邊的吏青,笑著道,“相思紅豆可是和玉一樣,是有靈性的開運吉祥神物,談戀愛的時候,戴一顆相思豆,它會保佑你的愛情順順利利的?!?/p>

吏青也伸手碰碰項鏈,不信道,“一條項鏈而已,說的這么邪乎。”

攤主一臉傷心,“小伙子,你怎么能不信呢,相思豆可是愛情的吉祥物。”

正當吏青還要再說些什么時,溪郁已經將項鏈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付錢吧。”

看她是真的喜歡,吏青只好結賬。

回去的路上,看著溪郁寶貝似的看著那條項鏈,吏青失笑,“有那么喜歡嗎?你還真聽他忽悠你,一條項鏈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吉祥物?!?/p>

溪郁晃著那條項鏈說,“第一個?!?/p>

“什么?”

“第一個禮物,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p>

吏青微怔,她開心是因為他送她的?這丫頭也太好滿足了。

“以后送你更好的?!?/p>

她眼瞼垂了下去,低聲說,“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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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十八歲的海邊

第二天吃完早飯之后,她說,“你帶我去個地方吧。”

“好啊,你想去哪?”

“海邊?!彼贸鍪謾C從地圖上找出那個地方,舉給他看,“去這個海邊?!?/p>

那是個離他們所在的地方大約300公里的地方,開車大約需要4個小時。

她說,“我們去這兒好不好?”

他說,“這是哪兒?”

“這是你第一次帶我去的海邊。”

吏青靜靜地看著她,瞬間明白了,她一直想要去那個海邊,那個當初18歲的時候,鈺恒帶她去的那個海邊。

良久,他說,“好”。

那一刻,他突然無比的討厭他自己。

在去海邊的車上,溪郁坐在副駕駛,看著旁邊的人,她有些恍惚。

想當初,他們正是青澀的年紀,他盡全力給她最好的,瞞著大人偷偷摸摸地帶著她坐大巴去看海,而現(xiàn)在那個少年已經成長為真正的男人,他做事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不僅學會了開車,也學會了交際,有了朋友,他現(xiàn)在過得很好。

溪郁轉回頭微笑,看著你就算沒有我過得也很幸福,我也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她看見那片海,伸開雙臂呼喊著朝海水奔過去,他慢慢的跟在她后面,看著她那么興奮的樣子,笑的寵溺又苦澀。

他對這片海沒有她那樣的感情,對大海也沒有特別的興趣,所以他走了幾步之后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閉上眼睛接受著暖洋洋的太陽。

她真的很喜歡這片大海,她脫了鞋,在海邊踩沙子,踩浪花,雙手捧起一捧水用力的撒在天空中,之后水花落下,打濕了她的衣服。

她玩的太盡興,以至于浪花打濕了她的褲腳,然后是膝蓋。

等吏青睜開眼睛看向她的時候的時候,海水已經沒過了她的大腿,但是她還在一直走,往前走。

他頓時覺得不對勁,站起來拔腿就往海邊跑。

就在海水就要滲透她上衣的時候,他抓住了她的胳膊,他拼命地抓著她,攥的她生疼。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拖到岸邊。

“你瘋啦!”他氣急了,看著幾乎全身濕透的她直接吼了出來。

像沒聽到他的怒吼一般,她看著那片海,眼神異常的冷靜,“我有告訴過你我為什么一定要來這片海嗎?”

“你不是說過,這是他第一次帶你來看的大海嘛?!彼恼Z氣很不善,隱忍著怒氣。

“那我有告訴過你,這是他出事的那片海嗎?”她的聲音干凈清脆,似乎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后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不只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還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今天她跟他談論付鈺恒的時候,她說“他”,而不是,“你”。

他曾經跟袁媽說,她的夢早晚會醒。

但是他們都沒有想過也許她從始至終就一直都沒有做過夢,也許她一直都生活在這個讓她痛苦不已的現(xiàn)實中,并且在想盡辦法的逃脫。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付鈺恒,也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做付鈺恒,也知道付鈺恒早就死了。

她只不過是用了個障眼法,騙過了所有人。

她最近很乖,很聽話,不再想辦法自盡,不是因為她真的以為付鈺恒還活著,而是因為,她想要在離付鈺恒最近的大海里死去。

她騙了他,而且利用了他。

他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有些難以置信,他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她,“我是誰?”

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笑的很是甜美,“鈺恒?!?/p>

“還有呢?”

“吏青?!?/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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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要去拍婚紗照

尹溪郁躺在躺椅上,伴隨著房間里燃起的香爐開始漸漸入睡,但是出奇的,這次她睡得很安穩(wěn),連一個夢也沒做。

幾個小時之后,她睜開眼睛,入眼的仍然是滿室的白墻,毫無色彩可言。

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醒來幾分鐘之后,她漸漸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然后是門鎖被擰開的聲音。

她沒有轉頭,她知道是誰。

“好久不見,溪郁?!币粋€女人邊走向辦公桌邊跟她打招呼。

她淡淡的開口,“好久不見,醫(yī)生?!?/p>

“溪郁今天睡得很好呢,似乎沒有做噩夢?!?/p>

“嗯?!?/p>

“不過……”醫(yī)生漸漸皺起眉頭,“聽說你又走到海里去了是嗎?”

“嗯。”

“還是,很想自殺嗎?”

“不?!彼龘u了搖頭,“我答應過媽媽和姐姐不會再自殺的?!?/p>

“而且”,她頓了頓,“我不會在那個人面前死去的。”

她喃喃自語,“我如果就那么死去的話,全世界的人都會去怪他的。而且他那么善良,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他這一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的,我怎么會舍得那么做呢?”

沒有追究那個他是誰,醫(yī)生只是問,“那為什么還要去海里?”

她的眼神變得很悲傷,“為了讓他討厭我?!?/p>

在醫(yī)生略顯驚詫的眼神中,她慢慢開口,“讓他覺得我是個瘋子的話,他就不會再靠近我了?!?/p>

“為什么?”

就在醫(yī)生說完這句話之后,她突然笑了,醫(yī)生卻皺了眉頭。

“我今天漂亮嗎?”她問著醫(yī)生,大大的笑容還蕩漾在她的嘴邊。

醫(yī)生的眉頭依然皺著,但還是很認真的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然后點頭,“很漂亮?!?/p>

“今天要去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嗎?”

“嗯?!彼脸恋膽宦?,然后說,“去拍婚紗照,去見我的新郎?!?/p>

看,我要跟別人結婚了,所以,必須得讓他討厭我,厭惡我,這樣我才有勇氣放棄他,嫁給別人。

“祝福我吧,醫(yī)生。”她笑著,那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

醫(yī)生抬頭,看著墻角上的攝像頭喃喃道,“也許,你不需要那么悲觀,也許以后你也會很愛很愛你的新郎,就像你愛那個人一樣,而你的新郎也會一樣愛你。”

“不會了?!彼p輕的說,“我的愛情早已經葬送在那片大海里了?!?/p>

“咚咚咚?!?/p>

門口傳來敲門聲,尹溪郁看了看表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醫(yī)生我先走了?!?/p>

“好。”

“下次見。”

醫(yī)生頓了頓,“……好?!?/p>

“溪郁。”就在她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醫(yī)生突然叫住她。

她轉頭,“怎么了?”

她說,“新婚快樂。”

她的聲音有些苦澀,“謝謝。”

“還有……希望你見過你的新郎之后,不會再在這間治療室里見到我?!?/p>

她笑笑,“醫(yī)生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吧,如果會的話,那就婚禮上見?!?/p>

“當然會?!?/p>

“好,那就再見了。”

她走之后,一個女人走過來,她挽著頭發(fā),穿著一身定制的黑色套裝,看起來精明又高傲。

然后醫(yī)生對她說,“辛苦你了?!?/p>

女人看著尹溪郁的背影,“她以后一定會幸福的對吧?!?/p>

“以后的事情我不能保證,但是我知道她見到她的新郎的時候會很幸福?!?/p>

“但愿吧?!?/p>

那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叫尹明郁,是尹溪郁的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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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有一個秘密

曾經有一個秘密,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只有一個人知道。

那個秘密是,付鈺恒沒有死。

在那場海難里他被他的父親保了下來,但是他的父親卻因為救他而葬身于那片大海。

他被救起以后昏迷了很久,醒來之后就忘記了之前的所有記憶。

之后他的母親帶走了他,為了防止他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她不愿讓他接觸以前的任何人和事。她制造出付鈺恒已經死去的假象,散播他死去的消息,帶他遠走高飛,給他換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甚至想要給他跟以前不一樣的興趣愛好,制造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但是付鈺恒出事后對溪郁的打擊非常大,原本就不太開朗的她,他出事以后她安靜的更是像一座雕塑一般。

更重要的是,她們開始發(fā)現(xiàn),尹溪郁的精神狀況漸漸出現(xiàn)了問題,她偶爾會將年輕的男子認成付鈺恒,也會經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就像是在跟想象中的付鈺恒說話一樣。

她也會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見付鈺恒孤孤單單沉在深海里,那么無助又孤獨。

之后,她開始有自殺的傾向。她不忍心讓他那么孤獨,所以要去陪他。

為了防止她自殺,她們請了心理醫(yī)生,請了保鏢,幾乎不讓她獨處,就算讓她獨處也會在房間里裝上攝像頭,時時刻刻看著她。

那樣的生活溪郁就這么過了四年,直到后來,她

出差時在一場酒席上見到了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吏青。她心生疑慮,所以請了私家偵探調查他。

私家偵探跟蹤調查他,將他生活的點點滴滴全都記錄在了相機里。

后來公司臨時有事,她不得已回了總公司處理事情,私家偵探將視頻和照片發(fā)給了她。 也許是老天作祟,那天她出去應酬,電腦放在家里,然后溪郁看到了視頻和那些照片。

她一眼就認出了付鈺恒。

她哭了。

她抱著電腦哭的歇斯底里,嚇壞了所有人。

她和媽媽被家里的傭人打電話緊急叫回來,看著她哭的那么難過,她卻莫名的覺得松口氣。

付鈺恒死的時候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就是整個人就像完全呆掉了一般。不哭不鬧,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待著,神情恍惚。

這是自從付鈺恒死后,她第一次哭出來。

那天,她過去抱她,溪郁哭著跟她說,“姐姐,你把他帶回來好不好?”

她說,“你認錯人了,那不是付鈺恒,付鈺恒已經死了,那只不過是與付鈺恒長的相像的人罷了?!?/p>

“不,他是?!彼难蹨I還在不斷的往下掉,“我認得他,我不會認錯的?!?/p>

她拼命地搖著頭,“鈺恒沒有死,他沒有死。我認得他,我真的認得他,他的左手腕上有個傷疤,你們還記得嗎,那是我們小時候我拿熱水壺沒拿穩(wěn),他為了保護我而燙傷的?!彼行┙^望的看著她們,“你們不記得了嗎?”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妹妹那么悲傷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滿是哀求,似乎是在告訴她們,相信我吧,求求你們。

她和母親相信了溪郁,卻不知道她們究竟有沒有能力讓她再見到他。

她們找人調查了吏夫人。

鈺恒的父親是個書法家和畫家,母親是個女強人,生下付鈺恒幾年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兩人的性格差異越來越大,于是離了婚。離婚之后,他的父親將房子留給了他的母親,帶著他搬到了她們家隔壁。

查到吏夫人最近在做一個度假村的項目,正在找合伙人,尹明郁帶著資料和足夠的誠意登了門。

項目的確不錯,吏夫人和尹明郁聊的也很投機,最重要的是尹家有足夠的金錢支持這個項目。

一來二去,成了合伙人之后兩家漸漸熟絡起來,有一天吏夫人提起已經年齡不小的吏青時,明郁

適時的提起家里還有一個跟吏青年齡相仿的妹妹,打探著吏夫人的反應。

明郁沒有想到吏夫人雖然在吏青很小的時候就和他分離了,但是也很疼愛他,看過溪郁照片后的她雖然滿意,但是考慮到終歸是兒子的終身大事,還是決定讓他們先見面了解一下。

之后明郁就知道,這件事的決定權還是在吏青手里。

她之后也接觸過吏青幾次,如果不是他手上的傷疤讓溪郁認定那個人就是鈺恒的話,她也很難將那個人跟她看著長大的鈺恒聯(lián)系起來,那是一個她幾乎陌生的紈绔子弟,他已經變得那么徹底,所以她也不知道就算他跟溪郁重逢他是不是還會愛上溪郁。

沒有人敢保證這件事情,所以她告訴溪郁,只能讓吏青陪她兩個月,兩個月之后她就要乖乖的嫁給她和媽媽讓她嫁的人,并且永遠不要再想自殺。

溪郁答應了。

她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溪郁第一次在海邊和鈺恒相逢的那一刻時她那興奮的表情以及這次回家之后的絕望表情。

她們開了一個巨大的賭盤,堵鈺恒會不會再次愛上溪郁,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她們似乎賭贏了。

15? 新郎,新娘好不好看?

溪郁換好了她們給她特制的婚紗,剛從試衣間里出來的時候,袁媽就忍不住發(fā)出了驚呼聲,“天吶,二小姐,您今天太漂亮了。”

“是嗎?”溪郁沒有太大的反應,她輕輕的扯扯嘴角,提著裙擺走到鏡子前。

她看著鏡子里的那個人突然覺得好陌生,她伸手撫上脖頸,手指摩擦著那顆玲瓏骰,中間的那顆相思豆在純白的婚紗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鮮紅了,像一顆朱砂痣。

入骨的相思。

她的眼瞼垂下來,以后,我有的只有這一顆相思豆了。

袁媽對這件婚紗贊不絕口,“這件婚紗太漂亮了,太太和大小姐的眼光真是好?!?/p>

溪郁扯了扯嘴角,有嗎?哪有那么夸張?

“一會兒新郎見了一定會被驚艷的。”袁媽還在喋喋不休,溪郁卻只能苦笑。

“二小姐,你一點都不好奇新郎是誰嗎?”

溪郁搖頭。

瞥見門口的人影,袁媽勾起嘴角道,“新郎來了?!?/p>

溪郁沒有絲毫的反應。

袁媽看著來人,慈祥的微笑,“吏少爺?!?/p>

吏青驚訝的看著她,“袁媽?”

溪郁猛的回頭。

吏青抬頭,正好對上溪郁驚訝的眼眸。

“吏少爺,新娘子今天漂不漂亮?”

“嗯?”

她突然想起今天出門前姐姐抱著她對她說,“我們只能幫你到這了,以后的日子你要自己過知道嗎?”

在吏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溪郁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在知道鈺恒沒有死之后她好像越來越愛哭了。

看到她掉了眼淚,吏青幾乎是本能般的走過去將她抱在懷里,她緊緊的抱著他,哭的歇斯底里。

她說,“我愛你。”

他抱著她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吏青。”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如果你不想記起那些痛苦的記憶,那我們就重新開始,不管你是付鈺恒還是吏青,我都愛。

兜兜轉轉那么多年,我終于還是嫁給了你,這件事真的會讓我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6到20歲,我們一起長大,磕磕絆絆打打鬧鬧,你成為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24歲以后我們一起變老,我雖然不知道以后的生活會發(fā)生什么,但是一想到要和我一起共度余生,我就對余生充滿期待。

他是她的初戀,是她的王子,是她的天使,是她的夢魘,也是她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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