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跑道

文/子曰灑家?

賈彬茫然的站在這空間里,孤獨的影子在慘白滲著凄慘笑容的月光下,變幻出長長的影子,薄霧似的一陣風就會輕易吹散。腦子里面混混沌沌,記憶也是斷斷續續可有可無。在這空間里面游蕩著,他不知道這是哪里,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來到這,周圍有很多堵墻,他每走一步,墻面不斷的向他靠攏,縮短又拉長。而腳下的路總感覺像是一個巷道,每當他認真尋找著出口時,可這冰冷的巷道,一直彎彎曲曲怎么也沒有盡頭,他無數次向前,往后邁步試探,但依舊是沒有盡頭的死寂。

他此時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助,蹲在地上思考著一切,驚恐和窒息感一并起來,就這么卷縮著,或許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稍稍平復自己不知道是恐懼還是迷惑的心情。突然身邊的墻壁塌崩,空間也變得扭曲,平鋪又擴散,一條紅色的塑膠跑道鋪展在面前,遠處望去跑道上每隔著一段距離就有這一盞路燈,遠處影影爍爍如同迷霧一般看不到跑道盡頭。而中間是一塊足球場,昏暗的燈光照著綠色的草坪上,顯得寂寥和壓抑。

諾大的場館里空無一人,他就站在跑道上穿著一身黃綠色的跑步服,“這是哪里?”“我為什么要來到這?”賈彬不斷的拷問著自己,在腦海里不斷翻找摸索著丁點的足絲馬跡。他盲目的順著跑道游蕩著尋找著答案。

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側面超了過去,很奇怪,賈彬并沒有感覺到腳步聲,尋著身影望過去,是個孩子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瘦小的身子背著一個有些臃腫的書包,在前面跑著書包隨著跑步的節奏一顫一顫。

“喂,等等,這是哪?”賈彬呼喊著,孩子并沒有停下了,似乎是沒有聽見,“喂,喂,孩子這是哪?”賈彬又加大了音量甚至于有些吼著,但孩子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賈彬有些疑惑,就跑起來追了上去,但不管賈彬如何努力加速,就是追不上這瘦小的孩子,始終跟賈彬保持著四五米的距離,但更讓賈彬詫異的是看著孩子的背影,看著這藍白色的校服,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校服……這校服?但這些思緒的碎片怎么也鏈接不起來。賈彬停了下來,雙手扶著膝蓋撐著身子喘息著,前面的孩子也奇怪的停了下來,就這么背對這賈彬沒有絲毫喘息的動作。

“你是誰,這是哪?”賈彬依舊問著,孩子卻始終無動于衷,就這么背對著賈彬,賈彬向前挪一步,他也向前挪一步,始終和賈彬保持著距離,對于這種鸚鵡學舌似的挑釁。憤怒和困惑充斥著賈彬,賈彬下了下勁,一定要追上去問個究竟,孩子跑著賈彬追著,賈彬感覺到距離在慢慢的縮近,五米四米……,快了就快追到了,賈彬向前伸著手抓捏著,感覺下一刻就能抓住他。

但就在這一刻孩子頭部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向下塌著!脖子向肩膀里面凹槽進去!于肩膀齊平,雙手也不在擺動像是站軍姿一樣緊緊的貼在身軀上!只有雙腳還在跑著,身軀漸漸的抹平,變得有棱有角,四四方方,賈彬驚訝的看著這一切,“這是什么!這是…….這是書?”。

賈彬停了下了,而對面露著雙腳的“書”也停了下了,畫面甚是詭異,更詭異的是,此時這本書在慢慢的膨脹,膨脹,膨脹…….。嘭,突然炸開來,散亂在空中是一本又一本的書,隨著炸開的聲響,賈彬仿佛周圍都有嗡鳴著一種聲音,這是!這是!這是朗讀的聲音,這是晨讀的聲音!。那本詭異的書繼續噴灑著,賈彬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有些驚恐,但又覺得這讀書聲又是那么的熟悉,就在這時空中突然模糊的出現了一個身影,二個身影,三個身影……,這些身影有高的也有矮的,但模樣卻有些相似,有的穿著校服,有的穿著T恤,有的穿著厚厚的冬裝,有的穿著薄薄的夏衣,但都重復著一個動作,拿著筆在書上畫著,看著。

賈彬看著這些畫面甚是熟悉,但總是在腦海里摸索著,總感覺要想起來了,又突然這些畫面在腦海里有些渙散。此時突然間那本書仿佛黑洞一般,把整個空間向里吸收,散落的書籍,破碎的畫面,如漩渦般被這本書吸去。這場地上的紅色跑道甚至于都有些扭曲,“書”終于停止了吸收,變得平靜。

賈彬木楞恐懼的看著這本書。書的身軀在不斷長大,臃腫的身軀在涌動著,書的側面涌動著伸出了手指、手掌、手臂,上部涌動著伸出了脖子、頭顱。棱角變得圓滑立體,漸漸的又顯現出了人的形狀,一個女子背對著出現在賈彬的眼前,瀑布一般的長發,淡雅的連衣裙。賈彬看著這背影突然有一種安全感,在這詭異的氛圍內,為什么自己會有一絲絲的安全感呢?

“你又是誰?”賈彬忐忑的問道,和剛才的情況不一樣,那身影不在無動于衷,而是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賈彬又向前挪了挪步子,那身影也沒有在移動,賈彬穩了穩心神,慢慢的接近著。還有三米,兩米,一米,就在賈彬就要接近時,那身影卻忽然轉過身來,面對著他,賈彬沒有想到這身影會轉過來,一時間沒有適應愣在哪里一動也不敢動,賈彬直勾勾的看著,這身影很是熟悉,這女人是誰呢?我為什么會對她這么熟悉?賈彬無論如何始終看不清楚她的臉,但卻感覺這身影在對著賈彬笑,這看不見的笑容讓賈彬都不確定,但卻讓他感到溫暖和安全。

跑道上的燈光依舊昏暗,賈彬很想看清楚這女人的臉,就這么愣著看著,“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這是哪?這到底是哪?”這身影并沒有回答賈彬,卻緩緩的抬起手來,做出了一個牽手的動作,賈彬仿佛明白了,有恍惚的不清楚。但還是戰戰兢兢的把手伸了出去,當碰到對方的手時,和賈彬想象的卻不一樣,沒有冰冷和寒意,而打心底有了溫暖和辛酸,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在心底有股心酸的感覺?

她牽著賈彬的手,這感覺讓賈彬又多了份迷茫。此時這身影轉了過去,突然邁開了腳步跑了起來,緊緊的握著賈彬的手,無奈賈彬并沒有松開的意思,牽著對方的手賈彬打心底是溫暖和安全的,就這么跟著跑,跑道旁的綠色草坪隨著賈彬奔跑。

賈彬眼前的草坪不斷的向身后倒退,畫面不斷的在加速,加速!草坪變得模糊,如海市蜃樓般顯示一副畫面,低矮的平房,裊裊的炊煙,這平房…….?

草坪不斷在倒退,倒退,畫面不斷的加速,加速!又顯現出另一幅畫面,忙亂的車間,熙熙攘攘的工人,這廠房......?

草坪不斷在倒退,倒退,畫面不斷的加速,加速!又再次顯現出畫面,車來車往,高樓聳立,華貴的裝修,溫馨的房間,這樓房......?為什么?為什么?這些畫面這么熟悉,可總也想不起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賈彬頭腦昏漲以至于有些惱怒,狠狠的拽住了前面的身影,“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賈彬咆哮著,這身影停了下來,轉過身來面對這賈彬,握著賈彬的手有些顫抖,這身影在嚶嚶的哭泣著。賈彬突然有些心疼和糾結,不在咆哮也沒有了憤怒,此時賈彬想要撫摸一下這熟悉的臉龐,但突然間畫面靜止了,面前這女子的身影,“咔吧”如鏡子一樣破碎,慢慢的凋落,賈彬心慌了,用手虛空抓著捏著,想要把畫面拼湊起來,但他徒勞無力,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這昏暗的燈光里。

溫暖和安全感的消失讓賈彬有些忐忑,近乎于瘋狂的在這紅色的塑膠跑道上奔跑著,找著,希望能夠再見到那個身影,但是空蕩蕩的一片,什么也沒有。跑著跑著在跑道上出現了黑色的一個身影,賈彬停下腳步細細的端詳著,這個黑色的身影身后是一道黃金色的大門,這黃金色多么的誘人,而這個黑色的身影仿佛知道賈彬的想法,手里拿著一把鑰匙,在朝著賈彬招手。賈彬這次沒有問“你是誰,我在哪”,也沒有了孤寂,惶恐,疑惑,眼死死的盯著這金黃色的大門,伸著手慢慢的走去。還有兩步,一步,突然賈彬被什么拽著,賈彬每邁一步身后的力道又多了幾分,賈彬有些惱怒的轉過頭來,發現是剛才那個女人的身影,那張模糊的臉抽泣著在搖頭,賈彬又轉過頭來看看金黃色的大門,那個黑色的身影,拿著的鑰匙垂手可得,賈彬糾結的徘徊。

身后的女人依舊在抽泣著搖頭,而金黃色的大門就在眼前,這個大門仿佛是跑道的終點,就近在咫尺,而為什么你要攔著我?為什么?為什么?

賈彬看到女人身影依舊在抽泣,心底突然感到心痛難忍。賈彬最終還是收回了手,轉過身來面對著女人的身影,潛意識里他不忍心讓這女人哭泣,而自己心里酸楚難耐,內心總覺得愧疚,不知道是怎么了,終點,出口,金黃色大門不正是他想要的嗎?或許他現在只知道牽著她的手溫暖而又心安。

金黃色的大門消失了,整個空間突然慢慢的明亮了起來,周圍響起了“滴,滴,滴”急促的聲音,把整個畫面撕裂來。賈彬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躺在病床上,旁邊的心率儀在“滴,滴,滴”的響著,而旁邊坐著一個女人,瀑布一般的長發,淡雅的連衣裙。而她一只手緊緊的牽著賈彬,他知道這女人是她的妻子黃慧,“你醒啦,你醒了,護士!護士!”黃慧興奮的叫喊著,賈彬拽了拽黃慧的手,虛弱的說“黃慧,我錯了”,而黃慧靜靜的看著賈彬,眼睛晶瑩瑩的閃出了淚水......。

黃慧推著賈彬在公園里走著,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耍,走到一處陰涼處停了下來,黃慧拉著手站在賈彬面前說:“記得你小時候,你經常穿著藍白色校服,每天都看很多很多書,直到你博士畢業,為什么畢業之后就不看了。”

賈彬捏了捏黃慧的手說:“畢業后窮光蛋一個,看書不如掙錢實際,那時多虧有你,那時候沒錢住著平房,我們在車間里忙忙碌碌,才有了后來的房子車子。”

黃慧蹲下了低下頭為賈彬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說:“一無所有了,那為什么選擇丟下我?”

賈彬用手撫摸著黃慧的頭發說:“一時迷了心智,不知道人生追求的是什么,我人生沒有失敗過,內心或許經不起失敗!”

“那你現在選擇了?”

“選擇了”賈彬緊緊的抓著黃慧的手說道。

“那你當時為什么要選擇那個地方?”

賈彬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遠方說:“因為我當時想死在這該死的人生的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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