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不起。謝謝,再見。
2010年,4月
“許多時候,相信夢魘是一種真實,而清醒才是沉睡。”
景颯在晨光熹微的朦朧睡意中,看見蕭然穿著白色襯衣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彈琴,不遠處的天空中滾過隱約雷鳴,蕭然抬起頭,對著她微笑,然后向她伸出手。她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進蕭然的手里。景颯安靜地站在抱著吉他的少年面前,胃里一陣蒼涼與熾熱糾纏在一起,她的睫毛開始顫抖,害怕自己一滴眼淚掉下來就砸碎了這個場景。他握著她的手,安靜地對她微笑,就像,就像已經(jīng)走過了半生。也許,他并沒有離開,而她,沒有告別。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她知道,有些什么變了,就在那場告別里,她開始對曾經(jīng)關于蕭然的情緒與熱烈產(chǎn)生懷疑,也開始對后來即將靠近她的所有感情心生提防。就像對白羽。
她與白羽一起走過的每一處,都曾與蕭然一起走過。有陽光灑落的自習室,掛著滿墻壁吉他的琴行,人流穿梭的鬧市街頭,夜晚有星光閃爍的操場,景颯看向身邊的白羽時,總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這個終日守在她身邊的人還是蕭然。
寢室的姑娘偶爾會提起在哪里又看到了蕭然,說他看上去不快樂,卻又對著身邊的那個姑娘微笑,任憑姑娘挽著他的胳膊,說他看到她們時也會對她們打招呼,但沒有問起過景颯的消息。
景颯已經(jīng)學會控制自己不去聯(lián)系蕭然,也學會在每一個回憶肆虐的時刻沉沉昏睡。
她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想起那個問題之后蕭然的回答。
她看見自己站在人群里,一臉倔強地問蕭然:“你還回來嗎。”
還會回來看我嗎。
會舍不得我嗎。
會等我嗎。
會讓我等你嗎。
會有未來嗎。
你,懂我的意思嗎。
蕭然說:“我要畢業(yè)了,對不起……”
對不起。
“謝謝。”景颯放下麥克,垂下目光,坐回人群里。
有學姐送了兩個非常大的彩虹棒棒糖給景颯,像安慰又像鼓勵,對她說:“姑娘加油。”
可是,對不起。
謝謝,再見。
時光轟鳴旋轉,淹沒了人群與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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